这番话,他揽着她,用温和的语气缓缓的说着,就如平日里与她闲聊一般。
可苏夜弦心底却有阵阵暖流如潮水般纷沓而至。
君慕宸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是真的懂她。
苏夜弦前世的经历,注定了她今生永远都不可能去做一个白莲花。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些人,有些错可以原谅。
可蓄意杀死一个良善之人,还想一尸两命,又背着她父亲在外偷/情,又因此杀死知情的老方丈!
若此等罪行都能饶恕,苏夜弦真是会自己都看不起她自己。
苏夜弦缓缓将脸贴在君慕宸胸口,主动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倚在他怀中幽幽的说道:“人这一生,能遇上一个懂自己的人本就不易,可我运气真好,我不仅遇上了,他还是我的夫君。”
她的主动令君慕宸原本沉重的心情略有缓和,他感慨着回道:“我又何尝不是?”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经此一事,苏夜弦知道,自己对君慕宸的爱已然是情根深种。
便如他爱着她一样的在爱着他。
接下来,君慕宸便立即修书召白子轩回京,又通知第一楼彻查丽妃。
由于皇帝身体欠佳,君慕宸也停下了手中其他要务,带了苏夜弦一同进宫,日日照顾在皇帝身侧。
在白子轩回来之前,君慕宸要保证皇帝不会再继续受到任何伤害。
唯有他自己或苏夜弦守在一旁,方可安心。
此举令得稍后进宫来看望皇帝的君辞亦略有不满:“七弟和王妃无召留宿宫中,怕是不妥吧?”
苏千雪亦在一旁微微笑道:“是啊,臣妾和殿下也只是每日进宫来看望父皇,晚些便回去了,宣王殿下和王妃姐姐还是遵守宫中规矩,不要叫别人说了闲话的好。”
君慕宸沉了脸,俨然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如今这群庸医连父皇是何病症都查不出来,本王身为人子,守护一旁乃是尽孝,有何闲话可让别人说的!本王倒要看看何人敢说闲话!”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强势!
只要能保证父亲不再受到伤害,哪怕世人都说他不讲道理也无所谓!
“是啊。”苏夜弦替昏睡着的皇帝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殿下在家中坐立难安,吃不下也睡不下,心里总是记挂着父皇,与其如此,倒不如守在父皇身边来得踏实。”
君辞亦看着苏夜弦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异色,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握起:“若如夜弦所言,那本王与千雪是否也该留在宫中,也免得七弟和夜弦日夜守护,太过劳累。”
苏夜弦缓缓走来,站在君慕宸身边:“若昌平王殿下不怕将来有人说你无召留宿宫中,身边带着的还是侧妃,那便也留下吧,反正我家殿下一向是个不讲道理的,我们倒是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苏千雪刹那便气白了一张小脸!
君辞亦倒并没有因此发难,只朝着苏夜弦无奈的一笑:“夜弦,你这样是害了七弟,他胡来,你该管着他才是。”
苏夜弦道:“昌平王殿下说笑了,我可管不住他。”
君辞亦只好转而朝一旁的丽妃问道:“丽妃娘娘,这宫中你还是说得上话的吧?这样不合规矩。”
丽妃神情复杂的看了脸色不善的君慕宸一眼:“本宫也说了的,可宣王殿下就是这脾气,有时连皇上也奈他不何,本宫又能说些什么。”
君辞亦正欲再说些什么,皇帝却在此时醒了,微弱的说了一句:“都不要吵了,让宸儿和夜弦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父皇!”君辞亦和苏千雪不约而同急切的唤了一声,又眼神复杂的看了君慕宸一眼。
如今皇帝这状况,也不知能不能好起来。
他若单独与某个皇子说话,谁知道会不会与皇位继承人有关?
君辞亦自然不愿给君慕宸单独与皇帝相处的机会!
皇帝病重,本就心情不好,自然无甚耐心。
便皱了眉,不悦道:“朕的话,你们如今便不听了?”
君辞亦心中虽一万个不乐意,却也不敢当着君慕宸的面跟父皇做对。
只得不甘的退了出去。
苏千雪临出门时还狠狠瞪了苏夜弦一眼,直到丽妃拉了她一下,她才走出门去。
“娘娘,刚才你为何不说话?父皇一向最听你的了。”苏千雪柔声道。
丽妃面露无奈之色,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皇上虽一向宠爱本宫,可到底更在意自己的儿子,你又不是不知,皇上对宣王殿下向来不一样,原本就比对其他几个儿子要疼爱得多。”
苏千雪走在丽妃身侧,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装出一副替丽妃担忧的神情:“可是娘娘,这女人一定要把权势抓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安心的,父皇虽是天子,定然长命百岁,可到底长了娘娘许多岁数,娘娘可要好好为自己打算,宣王殿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丽妃诧异的看着苏千雪:“可你当初不是一直钟意于宣王殿下吗?如今怎的却又说起了他的不是?”
苏千雪叹了一声,道:“臣妾过去是钟情于宣王殿下,可如今臣妾才知道谁是待臣妾最好的人,也知道臣妾的夫君要比宣王殿下容易说话得多,娘娘若能助臣妾夫君一臂之力,臣妾和夫君定心怀感激。”
丽妃神情莫测的看她一眼,没有再言语,只是回头又朝皇帝寝宫方向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
也不知皇帝会跟宣王说些什么。
若皇帝真熬不住,由宣王继承了皇位,以宣王的个性,只怕她也是不能如心中所愿的。
其实谁当皇帝,对丽妃来说无所谓。
她只在意,谁做皇帝能圆了她心中所愿……
而此刻的寝宫之中,皇帝叫了君慕宸到他床边坐下。
这场病令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在儿子面前倒也不再硬撑。
他只如一个普通病中老人一般长长叹了口气,虚弱的问了一句:“宸儿,你是否觉得朕这病有蹊跷?”
他当时虽未曾睁开眼睛,可其实早就醒了,自然听到君慕宸与君辞亦之间的对话,这才会在适当的时候叫其他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