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果然不出您所料,方才有人夜探了刺史府……”
张金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顾自地叨了数口小菜,学着文人的模样用丝帕擦了擦嘴,这才笑道:“如何?可曾去过那厮的院落?”
前来报信的管家点头道:“如大郎所言,那人确实是去了少爷栖息的院子。”
“甚么少爷?”
张金树霍然而起,面前的金杯使劲砸向墙壁,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在某心中,唯有慎微郎君才是小公爷!那张慎几何德何能,竟敢……算了,登州的山海胜境委实不错,明日便令人带他去玩耍罢!”
……
“我昔蓬莱侍列仙,梦游方悟绊尘缘……先生,传闻蓬莱仙岛就在这片汪洋大海之中,你是去过的,如何?传闻可是真的?”
方言翻了个白眼,哼道:“那只不过是……”
李泰眨了眨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只不过是临时骗了唐善识那厮而已,对不对?”
方言诧异地朝李泰望去,见李泰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禁摇头道:“论起机灵,你这老三可比你大哥强多了。”
“老三?”
李泰摇了摇头,哼道:“老三是李恪那家伙,虽然我很想当老三,但谁让他比我大上那么几天呢?”
方言一愣,这才记起,已故楚王李宽才是李二的二子,他自小便被过继给了李二的五弟李智云,是以世人皆称李承乾为嫡长子,李恪为二子,李泰为三子。
说起李恪,好像很久都没了他的消息,方言想了想,问道:“你来王家村寻我时,李恪在忙些甚么?”
对于李恪,方言着实是抱着惋惜的态度去对待的,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命中注定要跪的人,偏偏是绝代风华,世所罕见,也难怪太祖会为他扼腕叹息。
宫里风大,消息自然传得快些,关于李恪深夜折回方府之事,李泰也是有所耳闻的,当下笑道:“他正被父皇禁足,哪里都去不得。”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李泰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故作遗憾地道:“我这明明是担心。”
对小胖子的话嗤之以鼻地不去理会,方言遥指着远处的雾气蒙蒙,笑道:“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方丈有无间。来到登州,不去山海胜境走一遭,却也是白来。花腊八,张慎几那狗东西今日果然会来此处么?”
花腊八似乎有些心事,见方言问起,哼道:“既然不信,你又为何来此?”
瞧瞧这厮,一副臭屁的模样简直欠揍,好在身边跟着的席君买武艺近些时日来突飞猛进,待回到长安,定让这家伙知道花儿为甚么这样红!
苍梧山距离扎营的地方本就不远,一行人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已赶到。凭栏远眺,碧海蓝天,海鸥翱翔,连岛矗立在海中央,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伯爷,苍梧山临靠东海,没想到您的足迹竟也到了这里。”
刘仁轨拍了拍被海风吹得有些发凉的脸,由衷地敬佩道。
这时候便又要抬出那位编撰出来的师父了,方言笑着说了几句,又道:“家师曾言道,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这苍梧山本身就以雄、古、秀、险为特色,以山称奇,以海叫绝,因水谓妙,因古显幽,群山透迄、峰峦叠翠,独具特色的山海奇观、清幽秀丽的自然景色,自古以来被称为东海第一胜境。”
众人敬佩的神色尽收眼底,连花腊九的美眸里都泛着异彩,极大地满足了方言的虚荣心。转身望去,雾霭茫茫,微风吹动,一袭白衣的花腊九如同出尘仙子,美艳不可方物,方言的心不争气地接连跳动。
兴许是感受到了方言的猥琐眼神,花腊九不自然地抖了抖双肩,目光地清冷地朝他瞥了一眼,唇角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哼,似是有些恼怒,又有些羞意。
偷窥被抓了现行,方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待看到李泰等人鄙夷的目光,正欲跳脚大怒,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程齐赶了过来。
“伯爷,前方三里处发现张慎几等人的踪影。”
李泰登时来了兴致,挑眉对方言笑道:“张亮抛弃结发妻子,迎娶李氏。李氏生性淫荡、骄横,张亮对她既宠爱又惧怕。后来,李氏与人私通,张亮却将此人收为养子,取名张慎几,这狗东西得了势,竟渐渐把张亮嫡子张慎微挤迫得几无立锥之地,简直是耸人听闻。”
方言想了想,朝李泰与尉迟宝琳问道:“同在长安,他见过你们么?”
尉迟宝琳挠了挠头,迟疑地道:“小弟没见过他,但他有没有见过小弟,那就不知道了。”
“我跟宝琳一样都是长安的风云人物,还真不好说这狗东西有没有见过我们。”
于是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发生,尉迟宝琳,李泰与程齐三人便被留了下来,程齐有些不放心,担忧道:“伯爷,张慎几一行人足有二三十个,刺史府的护卫也在其中,还是让标下随行罢!”
“不行,为防万一。”
程齐还是有些不放心,方言摆手笑道:“真要是打斗起来,刺史府的护卫兴许还会助我们,无须担心。”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程齐显然是没听明白。李泰聪慧,自然是懂的,笑道:“就听先生的罢!张亮派张慎微来送信,也未必是安得甚么好心,使出借刀杀人之计,也不是甚么稀奇事。至于张金树安排了张慎几来这里游玩,嘿嘿……”
“哈哈,伯爷我给他解决了这么个难题,估摸着他也不会抓着被行刺的事不放了。花腊八,待会儿你可要卖力才是。”
花腊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道:“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岂可轻易放过?!今日张慎几必定要命丧此处!”
“你们与张亮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花腊八与花腊九俱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方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不说也罢。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们应当是见过面的,程齐,找两顶斗篷来,这两位得去,不然指定是打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