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不妙。
第二天一大早,燕别离去药铺抓药时,顺路去打探了一下,现在所有城门都有分堂的人蹲守,对出入的行人进行严厉盘查。
听人说,昨夜手下去妓院将此事告知杨寰宇后,杨寰宇当场大发雷霆,对着金玉院一通乱砸发泄怒气,吓得过夜的客人纷纷抱头鼠窜,妓院里的女子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好不凄惨。
若不是对官府还是有点顾忌,杨寰宇都想当场下令一家一家地搜人,不过他人虽然嚣张,但也不是傻子,一旦做得太过火,官府也是会拿他们动刀的,一个分堂被毁并不能让苍生教伤筋折骨,可是对他本人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不容易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堂堂主,背后有苍生教这座靠山,那这个身份就是不容小视的,杨寰宇可不想丢了这一切。
既然不能挨家挨户地搜人,那只有转变策略,早上城门还没开启,杨寰宇就分散手下的人,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盯梢,剩余的人则是全城巡逻搜索。
“爹,现在该怎么办?”
郝平凡有些着急地道。
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想要离开,城门守着一帮虎视眈眈的人,继续躲藏下去又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让分堂的人发现他们在这,那势必会牵连到燕别离这对父女。
郝东溪眉头紧皱,有些懊恼地道:“早知道当年就不扔掉了……”
“爹,你说什么?”
郝平凡问道。
郝东溪苦笑道:“我突然想起以前有件易容的小玩意,人皮面具,戴上之后可以换张脸,不过被我丢弃了。”
“人皮面具?”
听到“人皮”两个字,郝平凡头皮有些发麻,“难道是把人的脸皮剥下来做成的吗?”
“非也,人皮面具是用特殊材料调配制成,具体的制作方法,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郝东溪解释道。
郝东溪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愁绪,眼下这个状况,他也是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钱宝宝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也不是非要人皮面具不可,换身衣服,再仔细易容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郝东溪先是一愣,随后琢磨了一下,的确,人皮面具只是伪装得更加好,但不代表没有人皮面具就不能易容了,通过服饰和打扮的改变,也是能够实现易容的,只是没有人皮面具那么方便完美罢了。
虽然易容也有被识破的风险,但眼下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郝平凡和钱宝宝其实不需要太多改变,毕竟昨晚上那么黑,分堂里也只有几盏灯笼,照没多亮,看不清样子,唯一可能认出他们俩的,也就只有看门的那两个教徒吧?
比较麻烦的就是郝东溪,毕竟他人被抓进分堂里面关着,不说上上下下都认识他,但绝大部分还是认得出来的,因此,郝东溪的易容要更上心。
“哎哟……”
郝东溪心疼地看着一缕缕飘落的胡须,郝平凡专心地拿着剪子剪去郝东溪的山羊胡。
要说一个中年人改头换面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那当然是剪去胡子了,尤其是郝东溪一绺山羊胡,山羊胡本就有“美髯”之名,大部分上了年纪的男人都为留有一绺山羊胡而自信,郝东溪亦不例外,除了医术以外,他引以为傲的,莫过于这撮飘逸的胡须了。
可是,现在为了让自己的模样尽可能改变,郝东溪心中经过再三挣扎,最后还是忍痛叫儿子帮他剪去胡子。
只是看着一缕缕胡须从自己脸上掉落,郝东溪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这可是他留了好多年的胡子,要重新长到这番长度,也不知要何年何月。
大兴开朝皇帝推行过不少标新立异的政策,比如提高商人的地位,其中,减轻儒学的影响力亦是其中一点。
当初这条政策推出来的时候,遭到许多儒林子弟上书请求收回成命,不过开朝皇帝依旧雷厉风行,一心推行,直至今日,儒学虽然依旧占据重要地位,但影响力已大不如前,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观念,虽然没有剔除,但也可以不必太过重视,发须适当裁剪也不会被人责怪。
少倾,最后一点胡子拉碴被郝平凡从郝东溪的脸上剪去,郝东溪的下巴变得干干净净,而看到剪去胡须的郝东溪,郝平凡和钱宝宝皆是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就连刚刚给女儿喂完药走来的燕别离,也是一脸呆滞,不敢置信的样子。
没了胡子的郝东溪,只能用一个词语形容——丰神如玉。
少了老夫聊发的山羊胡,郝东溪一下子就跟年轻了十多岁似的,好似正值身强力壮的三十而立之年。
郝东溪本来长着胡子,虽然看上去很有气质,但也难以观清全貌,此时此刻,相貌展现出来,竟是如此俊朗,可以看得出,郝东溪年轻时必定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年岁的增长并没有让这份俊朗降低多少,增添了几分成熟和沧桑的痕迹,让他看上去更加出众。
钱宝宝看了看郝东溪,又看了看郝平凡,忍不住说道:“你们真的是亲生父子?”
“当然是亲父子啊。”
郝东溪不假思索地回道,很是不适地摸着光洁的下巴,这没了胡子,感觉怪怪的,好像一下子轻松不少,又令他有些不习惯。
郝平凡看着与众不同的父亲,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缓缓回神,不禁苦笑道:“麻烦了……”
钱宝宝看着相貌非凡的郝东溪,也是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怕是要弄巧成拙……”
可不是,易容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悄然离去,原以为剪去胡须可以降低郝东溪的形象,现在看来,反倒是更加显眼了。
易容过关的计划暂时得缓缓,他们得想想该降低郝东溪这无处安放的魅力了……
……
院子里,钱宝宝和燕别离相对而立,神色无比严肃。
钱宝宝抬起双手,手指并拢,一手掌心朝下,一手掌心朝上,身体微沉,好似一头猎豹伺机待发,这是她所练掌法的起手势,未攻先蓄势,对敌人施加压力。
燕别离如一把利剑,傲然直立,手上并无持剑,而是只拿着剑鞘,但即便是如此,依旧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无需提醒,钱宝宝先发制人,施展轻功飞快上前,挥起双掌便是带起势不可挡的劲风,掌未至,风已刮到脸上。
燕别离气定神闲地施展相同的轻功,燕飞返这门轻功出自他,施展起来,要比钱宝宝更加熟练圆融,轻而易举地躲开犹如排山倒海汹涌袭来的掌力,右手倏忽一晃,手上剑鞘快如闪电地刺出!
钱宝宝不禁心一跳,有了些许慌张,急忙后撤,燕别离却以敌退我进之势,举步上前,剑鞘出击仍旧速度不减,每一剑都能看出有特定的招数路线,仿佛能够从四面八方出现,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飒!
剑鞘笔直地抵在了离钱宝宝的喉咙不到半分之处,若是燕别离此刻握的是剑,只需要轻轻一刺,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燕别离放下剑鞘,道:“这就是我的剑法,飘离剑法。”
钱宝宝吁了一口气,深感佩服地道:“好一个飘离剑法,怕是没有达到一流,也相差不远了吧?”
“还差得远。”燕别离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向往,随后恢复正常,严肃说道:“你的掌法不错,但还是威力有限,一旦对上擅使刀剑之人,对你却是大大不利。”
说罢,燕别离闭口不言,默默地看着钱宝宝,似乎在等待什么。
话都提示到这份上,钱宝宝要还反应不过来,那就跟郝平凡没两样了,没有犹豫,钱宝宝郑重地抱拳行礼,“请收我为徒!”
燕别离摇了摇头,“你我无需师徒之分,既然你已学了我的轻功,那这门剑法自然要传授给你,只望你能将我所学传承下去,莫教其隐灭于世。”
“义不容辞。”
钱宝宝斩钉截铁地答道。
在一旁观看的郝东溪皱着眉头,脸上很是纠结地对郝平凡道:“平凡啊,要不你再考虑一下,这女子还是温柔贤惠、勤俭持家比较好,舞刀弄枪的还是算了吧……”
郝平凡听得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