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店里抚琴的美人似是也不满黝黑刀客的话语,玉手拨弄琴弦,竟是跟着奏了一曲《广陵散》。
“你没招了,那该我了。”展靖谙挥动依然未出鞘的奈何宝剑,直击黝黑刀客的脖子,黝黑刀客见势便用刀格挡,不料想展靖谙正是等着他这一手,见他上当,立时翻转手腕,奈何剑横插进黝黑刀客的两手臂间,犹如竹签穿过麻花。黝黑刀客没想展靖谙如此灵巧,对招式和武器能研究至此,还能来上这么一招,一时也没了反应,只能见着那奈何宝剑攻向他那持刀的手腕,轻点两下而已,手腕便酥麻无力,松开了刀把,抚着手疼得倒退了好几步。
顷刻之间,展靖谙又转移了奈何剑的方向,追上即将掉落的大刀,上下摇晃击打,围观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眼瞅着那本该落地的大刀竟打着旋跟着那未出鞘的奈何剑离开地面数丈,展靖谙见差不多了,重力击打,大刀被抛起,正冲着她的方向落了过来,展靖谙左右手同时动作,左手收回奈何剑朝胸前方向,右手朝空中一接,握住刀把倒转于身后,左手恰好收剑已至胸前,乘机又出手挡于身前,朝黝黑刀客骄傲的一仰下巴,利落、漂亮、精妙,双眸蕴含骄傲笑意,耀眼夺目,明艳无比。
客店内随即响起几声寥落的鼓掌声,慢慢地,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还充斥诸多叫好声。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
“英雄啊!巾帼不让须眉啊!”
“自己不咋地就抓着性别攻击都什么玩意儿,真给男人丢脸!姑娘好样的!”
……
展靖谙单纯是教训一下这不入流的恶人,不料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赞许,一时竟有些羞涩,浅笑着对众人点头示意。
“谢谢,谢谢诸位,谢谢,没有没有……”
“老子和你拼了!”那黝黑刀客气得不管不顾,抓起旁边桌上的开水壶就要往展靖谙身上摔去。
倏忽之间,一蓝衣男子从二楼飞身而下,于空中拿住开水壶的握把,落到黝黑刀客身侧,用尖长的壶嘴抵在刀客喉间,那开水壶明显刚烧的,壶嘴处远远不断喷涌出热气,不消片刻,便在刀客的喉咙处熏烫出圆圆的红圈。
而那蓝衣男子,神情淡漠,毫无表情,声音更是毫无感情,淡淡道:“我家公子喜欢热闹,但不喜欢吵。你这条狗命若想要,就趁早换家客栈,否则,明年今日,此地便是你亲人烧纸祭拜你之处。”
虽然声音毫无感情,毫无转折起伏,连生气也算不上,但却令在店众人无不感到了浓烈的恐惧,刀客更甚,连连求饶:“大侠,大侠,我错了,姑娘我不对,先生,我给你陪个不是……”
蓝衣男子收回了手,刀客转身要逃,又被展靖谙叫住。
刀客满脸哀戚,颤巍巍问:“女侠,有何吩咐?”
展靖谙正色道:“兵器是用来修养身体、锄强扶弱、守卫边疆的,不是拿来欺凌弱小、恐吓他人、作威作福的,日后,你若再搞错兵器的用法,我就剥夺你使用兵器的资格。我说到做到。”
刀客吓得哆嗦,连连点头,“小的记得了,记得了。”
展靖谙将大刀丢向刀客,道:“接着,走吧。”
刀客拿着刀,屁滚尿流地跑了。
闲事了了,客店众人又恢复了往常,展靖谙本想向蓝衣男子道个谢,可那男子在刀客走后便立时不见了,展靖谙不由心道,轻功不俗,想必他家爱热闹不喜欢吵的公子定是不凡之人。
“姑娘侠义心肠,在下一个穷算命的,无以为报,便免费为姑娘算上一卦,可好?”算命先生和气有礼,想到若是不肯,没准先生会觉得欠了自己,展靖谙倒是不好拒绝,便应允道:“有劳先生。”
“先生,算出来什么?”
算命先生浅笑温文,问道:“敢问姑娘可有意中人?”
黄昏中的打斗一闪而过,展靖谙面色一红,紧张道:“什,什么?”
算命先生轻轻摇头,道:“其实也无妨,卦象上说,姑娘你——红鸾星动,天降大任。”
展靖谙一脸惊讶,道:“真的假的?”
算命先生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命这东西,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总是握在自己的手里。”
展靖谙尚在咀嚼这句话,有位青衫男子从楼梯走下,面容雅致俊秀,向算命先生拱手一礼,道:“先生,我家公子也想向您求上一卦。”
算命先生望向二楼,起身站起,毕恭毕敬朝二楼客房行了一礼,道:“贵公子皇权贵胄,天命之人,何须无辩一介布衣进行卜算呢?实在惶恐。”
语罢,便拿起东西,告别了展靖谙:“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那位名为“无辩”的算命先生独自走在黑夜之中,望着夜幕繁星,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久违了,展靖谙,没想到你还是破军星啊。”
展靖谙正望向店外,小二急匆匆跑来,道:“客官,这样的,小店真是客满,但有位公子,稍晚点会启程,到时再给您收拾出房间来休息好不?您可以在这边桌前坐着,小店附送一盘酱牛肉,您看好不?”
“无妨,谢啦。”展靖谙倒不介意这个,就是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在半夜启程呢?她奇怪她的问题,又听到了客店里的人讨论大热的江湖事情。
“唉,你知道最近为啥,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啦?”
“这还用得着问啊,还不是那两起命案闹的!”
“哎呦喂,你们都知道啊?”
“那可不,江湖上,都传遍了……霍老爷家的管家、杀手组织锦夜行的锦衣八夜之一黑夜,啧啧啧,想不知道都难啊!”
“这里面最惊奇的,就是他们尸体旁边,都有枝盛开着十五朵桂花的朱砂桂,桂香熏天,久久不去,哎妈呀,太诡异了。这以后还怎么敢直视桂花?”
“哈哈,你胆子也真小,今中午不是还说想混张浩然谷的邀请函去瞧瞧那新建的月桂小筑吗?这就怕了哈哈……”
“你懂什么?那可是浩然山谷!江湖上再血雨腥风,谁敢在那里造次!谁敢!赵谷主和赵盟主兄妹俩不得直接彻底端平啊!哎呀,我啥时候能有个浩然山谷,再有赵谷主和赵盟主那样好的武功呢……”
“兄弟,我教你个法子,马上!”
“是啥?”
“洗洗睡吧,梦里啥都能有。”
“滚!”
……听着众人笑骂,展靖谙在桌前迷糊了一阵,隐约听到声响,模模糊糊看到几个青年簇拥着一位紫色衣袍的男子离开客店,其中就有蓝衣男子和青衫青年。她实在太困,等小二收拾好客房,倒头便睡,她觉得那人说的不错,嗯,梦里啥都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