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何祁会喝酒会抽烟,会赌博,但很小的时候何以南是很爱他的,而且爱表于形色——即便他不应,她也会甜甜地喊上一声“爸爸”;即便没有机会送出,她也会在早早地为父亲节准备好礼物;即便知道他不会回家,她也常常熬到深夜等他回家。
本来这一切都还挺好的,但是就在那一天全变了。那个堵在喉咙口,辗转于唇齿之间的“爸”字,再也说不出口。
其实那日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何祁喝醉了回家,但是那日他喝醉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追着何以南母亲打。
最后何母是被逼死的——这是何以南从爷爷口中得到的消息。因为那日她也替母亲挡了何祁一棒子,被打到了太阳穴,所以那天是父母在家,爷爷带她去了医院。
爷爷是不可能会骗自己的,所以她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尽管这个事实太过残酷。
其实那个时候,受影响的是她左边的耳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左耳听不清细微的小声音。
因为这个事情,何以南是自卑了很久的,不过好在后来遇见了向北和冯旖淇,他们并不介意。再者,她现在有叶析北,他曾经说过,他做她的耳朵,不是吗?
……
门外的声响打断了何以南的回忆,是黎涑:“以南姐,我回来了。”
“嗯,你今天又去干什么了?”何以南擦了擦泪,去开门了,“又弄到这么晚?”
“老师拖堂啊。”
“哦,那我去炒菜,吃饭?”
“嗯,嗯,那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去吧。”
何以南跑到厨房想炒菜,可是发现打蛋蛋飞,切菜切到手,开火也总是开不好……好吧,今天的她有点心烦意乱。
“黎涑啊,我问你个问题。”
“以南姐问。”
“如果有一天你亲生父母来找你,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走?”
“嗯……”黎涑沉吟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说血浓于水,但是养育之恩是大于生育之恩的。我想,我会认他们,但是不会离开离开何家。”
“是吗?血浓于水……”
“嗯。”黎涑点了点头,“毕竟是亲生父母,打断了骨头也会连着筋啊。虎毒不食子,他们当初应该也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会不要我。”
“虎毒不食子……”何以南再次低喃,重复黎涑的话。
那,何祁又算什么行为?或者,其实当年他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就像是黎涑的父母一样?
其实不是没有爱,只是不能爱?
不管怎么样,都是父女吧,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但是,如果何祁真的在乎她这个女儿,真的会下狠手吗?真的会那样对母亲吗?
或者,那天有人在说谎?谁?爷爷吗?可是,爷爷从来没有骗过她,应该不会吧……
何以南忍不住蹙起眉心,陷入沉思——虽然说已经过去许多年,但是那天她实在是刻骨铭心,所以到现在都可以历历在目。
她阖了阖眼,回忆起那天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