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寒浅的半张脸,她从二楼看下去。楼上是设置了结界的,锁魂奴自是什么都看不到。男奴和女奴们的衣着,布条似的,欢乐的忙碌着。只有年老者的服装才能完全蔽体。
寒浅看着这些在神庙前,升起篝火的锁魂奴们,他们的脸上竟然是如此幸福平和。她不禁想;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生活在何等残酷的环境里吗?
锁魂奴,每年三月和九月都有一日是他们的酒神日,但是每年的1月,他们将会迎来受难日。这一天,他们将会被鞭打49神鞭。以此,来作为血光之神对他们的告诫。告诫他们;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要忘了自己锁魂奴的身份。
49神鞭下去,多数的血魂奴都会躺上几天才能下地干活。
不止为奴为婢这般境遇,每年新当选的检察官上任,神鹰城就会迎来‘宣战日’。所谓的‘宣战日’,就是只要是神鹰城城邦本地人,可以大肆屠戮血魂奴。
因为,神鹰城邦的人相信。只要借着血光之神-西拔的‘宣战’之名。在战争状态中杀人流血,完全没有任何过失。
所以,寒浅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淡定的活着?他们就真的那么相信命运吗?尽管听说自己7世都将被摔死,但是,寒浅仍然不敢完全相信,所谓的命运。
如果,自己将身家性命交给命运。是否,摔死7世之后能有所转机?从此,快乐的活着。是否,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对‘命运’抗争,所面对举步维艰?
这样说来,这些人,是完全放弃对‘命运’的抗争了吗?还是说,他们抗拒过,但是,失败了。亦如,自己或许也会失败。
锁魂奴越来越多,从刚开始的几十个人,转眼间就到几百人。
篝火堆也越来越多。篝火热情,雄壮,缭绕…大碗的喝了几碗甜酒之后,大家神迷,开始围着篝火堆跳起舞来。
人越来越多,直至上千人。神鹰城辖13个城,每个城都有很多的神庙。今夜,是不眠之夜。
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些酒神崇拜者,灼热生活,他们身边,也在沸腾。他们发挥着巨大的想象力,他们此刻是自由人。大家一起摧毁了,平日里难以承受的痛苦。
很多男男女女还相互拥抱,接吻,以及不老实的爪子,开始勾动人类最原始的雌雄性激素。他们甚至不会害羞的当着众人的面,褪掉身上那唯一的一两块遮羞布。
篝火的映衬下,人山人海,如钱塘的潮,这是人海力量的最佳展示。场面壮观。
长期的劳苦耕作,锁魂奴认为,在神庙前,只要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做让自己和对方感受到幸福的事情,是能接受到神庙祝福的。
人类的原始冲动和欲望中,是有性和饥饿的。这很正常。
可为了金钱和权力争夺,那便是欲壑难填的欲望,在他们认为来,那样的欲望,对于命运只属于锁魂奴的他们,是有罪的。
寒浅一直注意听着楼梯的声音,她等待着银铃的到来。阿嬷和她说了,银铃若来了,就让银铃敲一敲楼梯间的石阶。寒浅下去,这样,银铃就不会冒犯神邸了。
阿嬷早已消失在人海,寒浅没能在人群中找出她。
她想,阿嬷的样子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的女人,在现代,这样风韵犹存的女子若是遇上会欣赏她的男子,阿嬷大概也能变少女的。
阿嬷或许就是如此,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的吧。
今夜,她不需要唯唯诺诺,俯首帖耳。不需要侍奉主人,不需要一本正经的严肃。
看着神庙前的锁魂奴们,在迷梦中兴奋、狂吼以及睡去之后又醒来。寒浅猜想,至少已经等了银铃有接近两个小时了。
还好的是,二楼有座位,她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幕,看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只是,照理说,主动提出要见自己的主人,银铃不该这么久还不来啊。她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寒浅初来乍到,即便谈不上什么人道主义来见银铃。就从现世的角度,现代的观点;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说法。她也要见见那丫头,毕竟,在这里,在乎自己的人真是不多。
她想,再等等吧。明日自己一走,不知道何时才会见到银铃了。
她在房间里的木长凳上,又继续坐了下来,由于设置了结界,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她竟开始打起瞌睡来。但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提醒着她,注意听楼梯阶的动向。
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一会,寒浅才醒来。她有些抱怨爸爸妈妈连梦中都没有来一下。清醒了一会,她确信,已经是凌晨了。可为何,还是没有见银铃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又站到窗户边看了一会,有一堆篝火前,锁魂奴将嘴里的酒噗向火堆,火堆立刻情绪高涨的回应着。他们做着怪异的姿势,跳着怪异的舞蹈,竭尽所能的,表现一下自己心中被理智强行压下的怪物。他们只允许它,今日以表演的形式,出来作作祟。很多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然后开始学起来。
寒浅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等了。
她转身下楼,却听见神邸后门外,也就是悬崖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以为,你见了我姐姐,这事就能解决了吗?”这是一个男声。
寒浅过了一下脑子,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声音。这是她弟弟,郁子静的声音。
“你回去吧~她帮不了你。”郁子静又平静的说道。
寒浅不禁冷笑了一下,是谁能让郁子静的声音如此超乎平常的平静?显然是,阶级能让他如此自信。她以为,怎么银铃那么久不来。
原来,是路上遭遇‘拦路鬼’了。
只是,郁子静为什么要拦住银铃,不让她见自己呢?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她一时没有出去,在神邸里面的墙后方站住了脚步。
寒浅听见银铃只是抽泣,一句话也不说。
“哭哭哭,我还没哭呢~”郁子静小声抱怨道。“你回去吧~”他又重复命令道。
银铃还是不说话。
郁子静面对银铃无声的抗争,他快疯了。“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他寒气逼人的威胁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寒浅不可能置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于不顾。她立即走出门,阴沉的嘲笑“郁子静,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也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