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罗星又想了很多。这一回,他想得很透彻,很开朗,因而也很心平气和。他的头没有再疼,只有那颗心,仍然东飘西荡不能踏实。“嗨嗨,你还口口声声教忆虹男子汉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你真的知道男子汉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吗?我看连你罗星自己也说不明白。也许,人世间并不存在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那不过是人们自己想来出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得到平衡,得到满足,得到某种安慰的一些理由罢了。走吧,回山里去。至少,眼前该回家乡去一趟。该给虹羽留些充足的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她的“过去”。最好,她能够找出一百条、一千条理由来让她自己明白,她应该彻底忘掉“过去”。那样,她的心才会得到平衡,才会轻松才能心安理得地去做她自己喜欢做愿意做的事情。我本应该早想到这一切的。可是现在我既然扰乱了她的心情或者说生活,就应该帮助她找回本该属于她的平衡或者平静。这样,我的心自然也能够踏实些。
对对,我早该带忆虹回山里去看看。这孩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他的根在哪儿呢。在那座美丽青翠的大山里,还有他的爷爷,姑姑,叔叔们,他也该去见见他们了。就算上为了让他的奶奶九泉之下得到些许安慰吧。对,明天就走。给他请一个月假,一个人生命的成长,并不仅仅需要书本知识。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一生绝对不应该忘掉的,我决不能让我罗星的儿子忘掉。那就是:他的祖国,他的民族,他的故乡他的根。
每周一,虹羽通常很忙。今天又增加了去医院抽血化验这桩虽然很小却很费时间的事,所以虹羽一直忙到下午七点钟才结束。她看看空空荡荡的大办公室,总觉得这房间太大了,让人心里常发虚。呵,腰脊真疼,这都是当年咬牙逞强挑重担给压的。虹羽记得杨老太太常常劝她们丫头们不要跟野小子比试,“丫头的骨头比小子的软,撑不了重。落下毛病可是难治,拿不走甩不掉的,可折磨人哪!”那位老太太,给虹羽们送过小菜,鸡蛋,小干鱼儿的杨老太,那位后来常骂杨书记“为大报应儿子”的杨老太,现在,还在人间吗?
嗬,坏了!虹羽揉着腰猛想起昨天是约诊日,自己被淑贞的事跟那顿海鲜给闹忘了!现在虽然快七点了,时间还不算晚,马上赶去还来得及。对,我不单是为了治病,我不单是他罗星的病人,我还是,嘿,还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音。“我这样说对吗?罗星?你不反对吧?”虹羽笑眯眯地想着,走出公司大门。惹得电梯间的姑娘和门卫小伙都对她多看了几眼,“哦哦,我平时,是不是,太严肃了?哈。”
到巷口买了一大堆炸鸡零碎儿提着,虹羽急急赶到诊所一看,门紧紧锁着。铁栅门和铁皮包的木门都紧紧锁着。门口贴了一张告病友书,盖有民政局残联的大印。上写着“陈大夫因有要事需停业一个月,敬请病友们多多谅解。有交过预诊金的病友们不愿意等待,可去民政局领取陈大夫退返的后三个月六百元治疗费。特此告知。”
虹羽一连看了三遍,确凿无疑上面盖有市民政局残联的红印章呢。这一下,她可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虹羽看看那落款处中医药穴位按摩治疗医生陈新的“职称”和名字,眼中出现几分狡黠而顽皮的孩童般固执:“哼,这家伙,那年跟我争论不读书会不会没法活的犟牛筋儿又来了。看你能犟过我们共同的那颗心?我能等的,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会在乎这一个月吗?无论是陈新还是罗星,我都会等的,我还等着你给我治腰伤呢。”虹羽知道,她的罗星会回来的。等他那股男子汉式的“英雄”气慨一过,那根犟牛筋反弹回来的劲儿会更大些,任什么力量也不能把他从她的身边拉走。如果,她的罗星不是这样一个真而又真的人,那她凌虹羽的眼睛和心,就算全瞎了。
凌虹羽提着一大包炸鸡零件,依然脚步轻盈地走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不再苍老,心中充溢着一股青春的活力。那正该是年富力强时四十一岁的女人应有的不惑之心。或者,它现在该更年轻些?甚或是一十四岁?
哈,今天我这是怎么啦?明明碰了锁撞了铁门,心情还能如此之好,这可是凌虹羽一生中很少有过的事。“咄,发什么疯?这一个月有三十一天哪,可是够长的。我自己要做的事儿也太多了,说不上谁等谁。只是,一个人心里有了这么多让人高兴的事,也没个人可以说说,才真让人扫兴憋得慌。这都因为我是凌总经理的缘故。什么影响啊,舆论啊,嗨,我凌虹羽可真不喜欢当这样一个连便泌、肠炎也会有人采访报道的“人儿物”!虹羽边想边走,一边苦于这一大包油炸鸡零碎儿没办法处理。若是放进冰箱,可够自己吃上整整一星期了。
哎,小彤不是来了一大帮子同学吗?就让她们帮忙吧?可她要是问我一下子买这么多炸货儿干什么,我怎么回答?这个小人精儿太精了,我在她面前可撒不好慌,还是别惹她的好。要不,把它甩给小华?她喜欢一个人喝闷酒的,葡萄美酒炸鸡腿,也满不错的嘛。对,就这样。可是小华到底为什么经常一个人喝闷酒?这对于一个三十五岁,事业有成的女人,可不太正常。
对,她也是单身贵族呀,说不出的苦多着呢!我对她的个人生活,关心也太少了。这可不符合古董事长那条生、老、病、死都得关心的规矩。兴许,她赵小华心里也像我一样有一个人装着?要不,谭秉义跟她倒是挺合适的。对,我这就去找她,去跟她喝几杯她搜罗的上等葡萄酒,顺便探探她的口气。如果她对谭大律师有几分意思,这事我就管它一回。如果他们俩真成了,我离开公司就可以更放心。对,对对,就这样。“外面的世界很精采,外面的世界很无……”
虹羽在电梯里竟然跟着几个年轻职员的录音机哼起流行歌曲,惹得几个小年轻笑吟吟的看着她。虹羽不禁脸一热住了,心里却说:“这有什么?我年轻时还是厂、镇文艺宣传队的顶梁柱、核心人物呢!小鬼头,少见多怪。难道总经理就不能哼哼流行通俗歌曲吗?等着吧你们,到时候,我在告别宴会上露一手给你们瞧瞧,保准比你们还卡拉得ok些!哼。”
哦,对了,小彤的几位同学不也是商大经管系毕业的吗?说不定也是来求职的。明天让小彤把那几位神仙请来谈谈,看看他们到底真有没有漂洋过海“道行”。如果还可以,不妨留下来试试。我走之前,公司也必须充实些新的力量。公司要发展,人才可是首要的问题。这当然也得征求小华的意见,她才是最好的经管人才,比我凌虹羽强得太多了。虹羽想着,不觉走到赵小华房间门口。她抬手按门铃,才发现门并没有锁上,里面吱吱喳喳的人声,比仿真的小鸟叫得热闹多了。虹羽听到请进二字,抬腿进去一看,嗬,原来小华房间里坐满了人,正是小彤她那一路神仙。
虹羽看见赵小华的大茶几放得满满的,蒸蟹、盐锔大虾,嗬嗬,敢情她们早都喝上了!虹羽一进房,鸟叫般的吵嚷声立刻静下来。小华站起身刚待介绍,小彤抢着说:“呃,各位同学,这就是我,呃,我们凌总经理。凌总,这是我的几位同学,李尚斌、计量、苏圆圆、严路、童非。她们都是来本岛求职的,我告诉她们来迟一步,本公司暂不招收白领。今天是我为各位哥们姐们举行的安慰告别宴。赵总这儿有锅灶还有好酒,我们就上这儿扰闹一回。凌总有兴趣的话,请入座,别老站着,站客难留呀,呃,我的话完了。”
小彤满脸春色,酒气喷喷的说了大堆话,虹羽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可是越加放肆了。下班时间叫凌总,尤其是她凌小彤叫凌总,怎么就那么刺耳呢?”虹羽笑笑说:“小彤,这些蟹和大虾是……?”
小彤说:“是我去海珊家拿来的。们可真坏,昨天吃了那么多海鲜也不给我们捎点儿来。今天我去那儿,还看见这么大一堆壳儿呢!”
虹羽说:“这丫头还真会划算,海鲜、好酒都是别人的,就连油盐酱醋都是别人出的,你倒说你请客?你不过出了一双手两肩头白抬一张嘴罢了!你这可真是唐明皇赐给李白的金牌──人家出钱他落好儿!你看这是什
么?我可不像你,白喝了小华姑姑的酒,还说自己请客呢。”
小彤接过去,见是一包她最爱吃的炸得焦黄香脆的鸡翅凤爪,高兴得大叫姑姑万岁!赵小华和几个小年轻的情绪也立刻活跃起来。让坐的,倒酒的,找筷子、料盘的,忙得热热闹闹。虹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今天怎么啦?一副炸刺找岔的语气?嗨,人大心大呀!”
虹羽刚坐下,有个女孩便问:“凌总,哦,姑姑刚才说唐明皇的金牌是怎么回事儿呀,请给我们说说吧?”虹羽对小华笑笑,便给她们讲了自己下放时听到的关于东港太白湖的故事。大家笑呀闹的又吃又喝直到晚十点才结束。临走,虹羽让几位大学生各自留下一份简历,说要跟赵总商量后再考虑考虑,让小彤明天早晨听消息。虹羽让小华去她的房间谈谈,让小彤务必把小华姑姑的房间打扫干净后再离开。小彤伸伸舌头,转身跟同学们一起动手打扫卫生。
回到虹羽房间,虹羽跟小华谈了自己关于充实公司电脑管理人才的想法。小华也表示她早有此打算,只是稍等等也无妨的。这里面还涉及到海珊这样一批职员的去留问题,希望虹羽能够全面考虑。虹羽说她当然想到过,海珊这样的职员人数不少工作态度很踏实,又是公司的“开国元勋”,公司一定要为她们着想,做出最妥善的安排。决不能像资本家们一样把人一“炒”了之。然后,虹羽又让小华谈谈对这几位大学生的印象。
小华说到一位,虹羽便翻出那份简历看着。小华说,三位男生都很不错,尤以童非为优秀。李尚斌虽是干部子弟,却很质朴,没有一点轻浮纨绔之习气;计量的父亲是位教师,去世较早,本人性格内向,不尚言谈,但说起计算机却能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看来他是狠下了一番工夫的。童非、李尚斌都是经管专业本科。童非健谈而且脑子反映特快,英语口语也不错;李尚斌文笔工夫颇硬,英语日语笔译速度很快。其准确与否尚不知道,因为小华本人的外语程度较低。两位女生比较而言,严路优秀一些。
严路父母早逝,是跟爷爷奶奶和姑姑长大的,她稳重细致,言谈举止很有分寸,看得出她很有内才,外语也不错,可惜她学的是农业商品经济,最多只能安排在艾炼的农场里。
最差要说是苏圆圆了,她出身干部家庭,是独生子女,骄、娇二气都不小,她学的农、畜产品加工专业,是专科生,年龄最小,今年才二十一岁,还有她生活处理能力也差,似乎两年的大学生活并没有改掉多少她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毛病。要说这样的人,最难安排了。可是,刚才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几个人挺义气的,说都是家乡人,又是小同学,万一一个单位不能全收下他们几个,他们就都回去自办农场,走农、工、贸一体化的路去。这些大孩子,口气倒不小,胆大得比咱们那会儿多了几倍呢。虹羽知道小华的意思,她最不喜娇滴滴的女孩子,倒很喜欢小彤这样的马大哈。
虹羽听着看着,忽觉得一阵恍惚,脑子里满是许多年前大泽湖的风风浪浪。她赶紧甩甩头,定下心来,再看一遍眼前大学生们的几份简历:苏圆圆,父:苏子洪!母:安伦!严路,父母早逝,监护抚养人严芳!李尚斌,父:李庆余,母:余桂枝!童非,父:童大远!母:曾小妹。计量:父:计如真!母;于金元。
呵呵,缘分缘分!怎一个缘字能了啊!这几位小彤的同学,这几位千里迢迢从化谷县来的大学毕业生,没有一个人与她凌虹羽过去那段艰苦辛酸的求学生涯不无关系的!因为,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或者姑姑,都曾是少年凌虹羽与之有过不解之缘的故人,朋友,人生导师!天地之大,人如蚁阵,他们,这群并不曾与他们的家长商量的大学生、大孩子竟然直直地投奔我凌虹羽来了。这能说,与缘分二字毫无关系吗?如果,他们所处的年代与他们的父母一样,她们还会有这样的学历,这样的胆量,这样的幸运吗?如果,他们不具备这样的知识和社会环境,他们或她们还会有这样的志向和气魄吗?
虹羽极力稳住心神,止住脑海中逐浪而来的诸多感慨,语气平和的向赵小华说起二十六年前,自己在化谷一中的那段难忘的经历。最后,她感触良深地说:“化谷县是一片很美丽,原本应该很富饶的土地,是什么阻止了它早该发展的步履呢?那就是政策和人才。说起政策,当然与当时全国的大气候分不开的。
可是现在,改革开放十三年了,化谷仍然穷得没有这些有志青年们的用武之地,这就不能不归咎于执行政策人们。由于缺少人才,现在还有很多不称职,没文化,缺乏现代大农业意识的人还在领导职位上坐着。他们只是坐着等着,最多起些上传下达的作用;他们只重视自己的位子、帽子和老婆孩子,并不重视人才;他们只求混到夕阳西下,然后平平安安退下来安度晚年。
他们认为有些儿知识的青年们热情洋溢的想法只是异想天开。因为穷,因为没有路子,所以他们以为青年学生的想法只是在作梦,而不去想方设法改变穷,找出路来。这就是领导人才的思想局限。更有一些类似于马逢春这样的领导,认为一切只要步步紧跟上面就行。而他认为的步步紧跟除了大轰大嗡的表面文章就是等、靠、要。当然还有比他更甚的人,那就是有权就“捞”、不“捞”白不“捞”的人。他们只知道米糠里榨油,至于什么是“人才”以及“人才”对于改变他们赖以生存的那块土地究竟有什么重要意义,他们是不会费心去考虑的。所以,凡是这样的地方,就留不住人才;没有人才,这地方就越穷,越穷就越留不住人才。如此循环,成为恶性。因为,现在谁也不愿意呆在一个既不当你是人才,又没有你用武之地的地方。当年,你和我,不都是因为这样的情势之下,才出来“闯海”的吗?
小华,我认为,现在这些年轻人比我们当年出来时更优秀,文化知识也令我们自叹不如。他们缺少的只是历练和经验。因为他们不愿等待,所以出来寻觅。小华,我们这代人,在等待中耗去的生命和精力难道不是常常让我们痛惜吗?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他们,让他们在等待家乡出现这样的转机的时间里,有机会在实践中多方历练、增长才能,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这三位男生所具有的知识正是目前我们公司急需的,你说对吗?我留下他们,决不是因为他们与我个人的过去有什么关联,这你是明白的。如果,他们才具平庸,我会毫不犹豫的多给路费让他们回去多学学本事再来。
当然,他们还是会回去的。既然他们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和打算,他们就一定会回去的。或者五年八年,十年十五年,他们终会回去走自己的路,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至于,苏圆圆,我决定留下她,当然由我个人对总公司负责。小华,说心里话吧,这是因为我想帮助她的妈妈安伦。我想把她跟严路一同分派到特种种养场徐远志的手下去。条件是他们五个人必须签定五年服务合同,五年之内,谁都不准从这儿逃跑。小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八年老搭档了,说不明白那是撒谎!好,这事就算这样定了。能够为国家培养更多更全面的人材,也是我们公司上缴的一项特别税利呀。何况,我们公司并不会吃亏。哦,小华,你还喝?我可得抽烟了,说了这么久,光看着你喝酒,怪眼馋的。”说着,虹羽掏了一支烟点着,美美吸了一口。
赵小华看她抽得太凶,笑着说:“烟鬼!抽烟对身体有害,能致癌呢。不如喝一杯好。”小华说着把杯子向虹羽举了举,见虹羽摇着头,就自己喝了一口。
虹羽说:“我抽烟纯粹是习惯,从不吸进去的。喝酒我可不行,喝了胃疼。我是老胃疼了,小时候饿的。”
小华说:“看咱们这一对烟鬼酒鬼!嗨,这一搭挡就是八年。有人说两个女人之间总会存在妒嫉,没有真正的友谊,尤其是事业型的女人。虹姐,我可是真心服你。叫我说,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有的县高官兴许还没有想到呢!这也是咱中国太大,滥竽充数的人太多的缘故。我可没想这么深,这么远。我只想到干、干,怎样才能把活儿干好,把公司搞得红红火火,别叫人家看咱女人们的笑话。”
虹羽说:“所以我说你在经营管理方面比我强啊!我早晚得把这担子交给你顶着,我好去干别的。”
小华说:“别别,虹姐你可别吓唬我!我就是干活的命,我可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虹羽洋洋地笑着说:“我这不是在给你找帮手吗?等他们顶了肩,我就好开路了。”
小华说:“哎,虹姐,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点儿,?这话可不好说着玩的。叫我听着,怎么就像你在交待后事儿似的?哈哈……”
虹羽呸她一声说:“咄,小乌鸦,咒我死呢?我可长命百岁,还不想死。我还想……”
“想怎么样?说呀!”小华追着笑笑地问。
虹羽脸热热的,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笑着,悠悠地说:“不想怎么,我想的你还不知道吗?哎,小华,你倒是说说,你经常一个人喝闷酒,心里到底想什么,能跟姐说说吗?”
小华皱皱眉,说:“虹羽,这是我个人的事,你最好别问。”
虹羽说:“还姐呀姐的,有心事就不兴姐问问?一个人憋着,当心憋坏了身体。好,不问就不问,尊重个人隐私权嘛!这我还懂点儿。”
小华说:“虹羽,我是怕给你惹麻烦。嗨,不早了,我去休息。以后,再说吧。”她头沉沉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也好好休息吧,别老抽个不停。啊?”
虹羽说:“好好,我这就睡,听你的,就睡。”
小华走了,她脚步沉沉的,她有心事。虹羽觉得心也沉沉的。“唉,女人哪,比男人们活得更难,小华的心事好沉。如果,我不能尽快解决她的心事,我能放心离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