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道:“你既然想要我去收服你的父亲,那你之前为何没有劝说你父亲不要杀害沿海百姓?”柳尘缘道:“胡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杀害沿海百姓的并不是我父亲的碧海帮,而是巨龙帮之人。但父亲违背了朝廷海禁的政令,两帮又结下深仇,哎,这样打打杀杀的生活实在不得好。”胡宗宪道:“既然不是碧海帮所为,那我费心思收服他有何用?”柳尘缘道:“至少我父亲击败了巨龙帮,成为海上的第一大帮,声望之盛自然不必多言,,胡大人收服了我父亲,就等于收服了倭寇不是么。且我父亲从不做杀人放火之事,却能够带领帮众击败了巨龙帮,这也算是为朝廷直接立下大功,如此情况,大人难道真的不愿收服他么?”胡宗宪听罢,心里暗自寻思:“不错,听他所言,汪直的碧海帮是海上第一大帮,唯一敢于挑战其地位的巨龙帮已经被击垮,汪直的碧海帮是成为海上第一大帮至此已经名副其实,能够收服汪直,这就的确等于收服了倭寇。”柳尘缘见胡宗宪半晌不语,道:“胡大人,你说我讲的可对?”只见胡宗宪的面容先是冷峻,继而舒展微笑,道:“你说的太对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如你所说的去做。”柳尘缘道:“谢过胡大人。”胡宗宪道:“说实话,这些年来浙江的历任巡抚对于倭寇之患一直难有计策,他们只是一味的打击,而收效却未见多大,今日我决定对那些倭寇来个剿、抚并施的策略,看看能不能有所收效。”柳尘缘道:“柳尘缘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相求。”胡宗宪道:“你就直说吧。”柳尘缘道:“胡大人,我不希望毛海峰知道我来过这里。”胡宗宪道:“此事有何难。不过有什么要紧么?”柳尘缘道:“他是我父亲的义子,若没有我来,碧海帮帮主的位置自然是他的,而我与父亲的相认,多少让其对我有所忌惮,虽然……”胡宗宪何等聪明,柳尘缘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道:“这确实是,我明白了。”柳尘缘知道再说也是多余,对此也不多说什么了。
两人喝了几口差,胡宗宪就让人找师爷徐渭前来,要其来此商量此事。那人走后,胡宗宪继续与柳尘缘闲聊,柳尘缘见胡宗宪已经答应了自己不杀毛海峰,要去收服父亲一事,也没有心思留待,再喝了几口茶后就打算要离开了巡抚府,却被胡宗宪叫住道:“我幕府里的天下第一才子徐渭徐文长就要来了,你难道不想见见他么?”柳尘缘对徐渭的声名略有耳闻,这徐渭号青藤道人,其自幼就有过人的聪敏,老师及其邑人无不对其大加赞然。可是自幼以才名著称乡里的徐文长,一向过于自负自傲,他心里对功名事业充满了向往与追求,但是对于八股文却极为鄙视,以致在考取功名的道路上屡屡落第。在他二十岁那年,终于考得了一个秀才,此后其一次又一次参加乡试,造化弄人,他一连考了八次,都未能中举。但是因为其才华极为出众,声名远播,胡宗宪也知道了此人,后来他应胡宗宪之邀,入幕府掌文书。徐渭虽没有功名,却仍与与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大才子”,可见徐渭身负才华之高了。柳尘缘道:“没想到这天下第一的才子竟然在胡大人手下做事。”胡宗宪道:“一会就到了,你稍等一会吧。”柳尘缘和胡宗宪等了半个时辰,听见一奴仆道:“师爷已经来了。”胡宗宪道:“快请。”一会就见一中年男子走来,柳尘缘抬头看去,只见此人身着葛布长衫,头戴黑头巾,虽不修边幅,衣衫极为不整,却别有一番潇洒自如的风质。柳尘缘起身拱手道:“看来前辈就是徐先生了。”徐渭没有理会柳尘缘,只对胡宗宪道:“到此何事?”胡宗宪先对柳尘缘道:“不要见怪,此人一向奇怪。让你见笑了,”柳尘缘道:“这怎么会。”胡宗宪对徐渭道:“文长,人家在跟你打招呼。”
徐渭看了看柳尘缘,道:“你在跟我打招呼。”柳尘缘不禁失笑,道:“正是,不过徐先生没有理会。”柳尘缘知道但凡是异人雅士,他往往都会有一些怪异行为,所以他心里也不奇怪。徐渭拱手道:“见笑了。”说着自己坐下下来,拿起柳尘缘的茶杯就喝了起来,柳尘缘和胡宗宪相视而笑,胡宗宪道:“一些事情要请教请教师爷。”徐渭道:“胡大人直说就是了。”胡宗宪道:“此时数来话长。”说着细细言之。柳尘缘见在徐渭面前,胡宗宪再无一丝慑人的质气,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徐先生的气质真是不同一般人,不然胡大人也不会如此,而很值得能够如此包容,足见其是一个惜才爱才之人。”胡宗宪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徐渭。徐渭听罢脸色肃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胡宗宪没有多言,知道徐渭正在揣摩,所以他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徐渭说出看法。一会,徐渭道:“我觉得胡大人此事做的很对,这样做说不定真的能够取得成效,再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胡大人收服了汪直,不会有什么坏处,反而会大大有益。”柳尘缘见徐渭也同意自己的想法,心道:“连天下第一才子都这样说,看来我这样做确实是对的。”只听胡宗宪道:“不错,其实我们二人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徐师爷你也这么说,那我就这么做了。”徐渭喝了一口茶,道:“还有吃的没有?”胡宗宪笑道:“有,有很多。”说着就让人马上准备酒菜。
柳尘缘离开胡宗宪的府邸,独自一人回到客栈。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易真真,易真真道:“缘弟,你觉得此人的话可信么?”柳尘缘道:“胡宗宪是一方巡抚,其说话不会有假。我已经说服他采取了我的建议,所以真姐你放心好了,毛海峰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父亲也极有可能归附大明,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易真真道:“看来你不喜欢海上的生活,也不喜欢你父亲那样的生活。”柳尘缘道:“打打杀杀,这样的生活,真姐你喜欢么?”易真真摇头道:“我也不喜欢,海上的生活实在乏味,我是真心的不喜欢。”柳尘缘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养父为何会舍得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舍得那些功名利禄,跟我养母一道隐居丹阳了。一些事情少时觉得奇怪或好奇,年长之时觉得已经有所理解,其实只有真正经历,方才真正会意。”柳尘缘想起自己很快就会见到养父养母徐正和阳荷侍,心里一阵喜悦,不觉露出笑意。易真真见柳尘缘无故而笑,问道:“缘弟,你是在笑什么呢?”柳尘缘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很快就可以见到养父母,心里不免有些高兴。”易真真道:“缘弟,我们先睡了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丹阳。”两人人实在劳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柳尘缘叫醒还在睡梦中的易真真,让其跟自己到客栈一楼去用早饭,然后就出发丹阳。两人来到一楼,叫了几个包子和两碗白面,柳尘缘无意间抬头一看,看见另一桌子上有一对中年男女在用饭,而一个小偷正在对那女子行窃。柳尘缘二话不说,快步而过,伸手就将那小偷牢牢抓住,骂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偷东西?”那女子一摸自己的荷包,不知道何时已经到那小偷的手里了,那女子道:“这人偷东西真是厉害,居然让人觉察不得。”易真真走来道:“缘弟,好好收拾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别人东西了。”那小偷浑身发抖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因为没法子了,才会这样做的,先饶了我这一次吧。”那男子道:“壮士,看他可怜的样子就放了他吧。”柳尘缘将那荷包还给那女子,此时店小二带着好几人拿着棍子上来,对那小偷道:“敢在我客栈里头客官的东西,真是该打。”店小二对那男子道:“客官,我们这就给你出气,看我不打断他的手脚。”那男子摆手示意不必,道:“不必如此,看他可怜的样子,你们就让他走吧。”店小二道:“客官,哪一个小偷都是这样,一旦白抓个正着都是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已经是客栈的第三回了。”那男子对柳尘缘道:“此时算了吧。”柳尘缘对店小二道:“那就算了吧。”柳尘缘将那小偷手放开,他见着小偷的样子也实在可怜,心里不忍心让店小二一行人将其一顿狠揍。那小偷连连道歉和致谢,柳尘缘道:“为恶者终究要自焚,此时不可再做了。”那下头连连点头,然后跑开了。那男子道:“婉妹,这东西可记得要放好,不然又让被人看上眼了。”那男子说完起身对柳尘缘拱手道:“多谢这位壮士,在下张水牛,见过。”柳尘缘大喜道:“水牛叔,是我啊!”张水牛一脸茫然道:“你是谁?”柳尘缘这才记起张水牛已经多年未见自己,自己的这些年的变化早已让张水牛认不出了(张水牛之事详见《众喣漂山记》)。他道:“水牛叔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柳尘缘啊?”
张水牛打量了柳尘缘些许,依稀认出了柳尘缘,张水牛一拍柳尘缘的肩膀,笑道:“柳尘缘,真的是你?咦,你怎么会在此地呢?”说完看了看易真真,柳尘缘道:“这是易真真。”张水牛看了看易真真,道:“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柳尘缘笑道:“水牛叔是不可能见过她的。”张水牛还要追问,却被婉妹捏了一下,婉妹小声道:“眼下这你都不懂么。”张水牛这才明白,也不打算再追问,道:“你们现在要去哪里?”柳尘缘道:“去丹阳见父母。”张水牛道:“我和你父亲徐大哥们已经有很多年未见了,可惜的是现在我有事在身,就不能跟你去见徐大哥了。”忽然听见兵马行进的声音愈来愈近,片刻后就见几百人的兵马团团围住了这风林客栈,张水牛和柳尘缘面面相觑,张水牛对婉妹道:“婉妹,我们这一路上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得罪了什么人?”婉妹道:“不会是那小偷吧?”张水牛失笑道:“这绝无可能。”柳尘缘见是俞大猷和季继河两人骑马而来,道:“水牛叔你们不必担心,这是来找柳尘缘的,与你们无关。”张水牛道:“我说侄儿,你怎么跟官府的人弄在一起了?”柳尘缘道:“说来话长了,水牛叔你先走吧,这些人要找的人是我。”张水牛道:“我可不能不走,不管如何,我要护你周全,不然怎么对得起徐大哥。他日徐大哥闻起来,我张水牛还不得是一头撞死。”柳尘缘知道张水牛曾与养父徐正共过生死,情义厚重深似海,此时不管自己怎么去说都不会离开这里,置自己于不顾的,再说此时也不知道这些官兵前来是为何事,说不定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柳尘缘也不再相劝张水牛。
俞大猷策马前驱几步,道:“柳尘缘,你出来吧,有些话我们还是先说清楚。”柳尘缘走出客栈,来到客栈前的空地上,拱手道:“见过……”却被俞大猷打断道:“你就是柳尘缘?”柳尘缘道:“不错,正是我。”俞大猷道:“柳尘缘,你若是识相,就马上跟我走。”柳尘缘道:“你真的是来抓我的,是为何事?”俞大猷道:“是为何事你就不管,总之今日你一定要跟我们走,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也可以对你以礼相待的。”柳尘缘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俞大猷哈哈一笑,道:“笑话,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谁?柳尘缘,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后来的事情,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碧海帮帮主汪直的亲生儿子,现在我俞大猷只要将你抓住,还害怕那汪直会不前来么?我告诉你柳尘缘,今日就算你是我的亲兄弟,我一样是要抓你的,听到了么?”原来那日柳尘缘与戚继光一起饮酒,期间说的话被一小兵偷偷听去了,这小兵就将此事全部告诉了俞大猷,俞大猷听了小兵所说,心里大是惊讶,根本想不到柳尘缘是汪直的亲生儿子,当年俞大猷在少林寺与柳尘缘有见面,只知道他是大侠徐正的儿子,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会是这样的情况。俞大猷心生一计,只要擒住柳尘缘,那就可以见到汪直,到时候就可将汪直斩杀之。柳尘缘心里一阵苍然,自己是俞大猷季继河两人的师弟,而这两人如今却要这样对自己。柳尘缘在刚才一开始还想跟两人明说此事,但眼下听俞大猷话语说得决绝,他再无此心思。
张水牛听俞大猷所说的柳尘缘的父亲是汪直的话,也走出了客栈大骂道:“喂,是你弄错了吧,我这侄儿柳尘缘的父亲是我兄弟徐大哥,哪是什么汪直,你是弄错人了,快带着这些人滚吧,不然老子可就跟你们不客气了。”季继河指着张水牛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就别在此多管闲事,最好到一边凉快去。不然有你好看的,你听清楚了没有。”张水牛被季继河手指训斥,心下极为不爽,气道:“我是他叔叔,你说此事怎么与我无关,我告诉你们,今日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保他周全,识相的就全部给我马上滚回去。”张水牛说着走到了柳尘缘的身边,对柳尘缘道:“今日来者不善,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就是了。”柳尘缘道:“谢过水牛叔,此时柳尘缘怎么能走,不然父亲问起这件事情,柳尘缘一头撞死算了。”张水牛见柳尘缘学自己的话,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打退这些人。”那季继河听了张水牛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眼下你居然还敢这么狂妄。”张水牛不善言辞,他多年未见柳尘缘,没有想到此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况,对方人多势众,明显是在以多欺寡,此时季继河如此言语,张水牛内心不禁怒气陡生。他明知此时是寡难敌众的局面,仍忍不住一掌打出,只见他一步踏出,右手呼的一声使出了《北斗龙元功》里的“天枢掌”,将季继河跟前的好几名士兵打倒在地,季继河料想不到张水牛此掌如有如此威力,立刻翻身下马,张水牛再使出一掌,是为“天权掌”,只是一瞬间,季继河所骑的战马被张水牛的掌力击中,此马狂嘶,滚翻在地。季继河见自己所骑的宝马被打翻在地,心下无比惊骇。柳尘缘从不知道张水牛的武功有一门是《北斗龙元功》,他心下大赞张水牛的这一掌法可谓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而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练习到这个境地。
俞大猷道:“功夫不错。”说完拔出利剑,跳下马鞍,对季继河道:“我来与之周旋,你父亲擒住此人。”俞大猷说完目光瞥了瞥一边的婉妹和易真真。其后只见其立刻挥剑攻向张水牛。那季继河与俞大猷共事多年,怎能不明白其意思。对手下士兵道:“擒住那两个女子,记着,务必要活捉。”说完立刻往柳尘缘攻去。柳尘缘抓着易真真和婉妹用力一托一推,将两人送上了客栈的屋顶。柳尘缘本来是要说“想办法跑”四个字却来不及,那季继河就已经挥拳攻来了,柳尘缘回神与季继河打斗,才道:“不管我们,想办法跑。”。趁着四人打斗正酣,一队士兵进入了客栈,要登上屋顶去擒住易真真和婉妹。婉妹道:“擒住了我们两人,就等于擒住了他们快走。”说完走了几步,就感到一阵眩晕。易真真道:“你没事吧。”婉妹强撑道:“没事,只是这里太高了,心里有点害怕。”易真真见婉妹十分紧张,便伸手紧紧拉着婉妹,道:“我们一道走。”两人在屋顶上跑了起来,跳到靠近的别的屋顶上去了。那些士兵紧追不舍,易真真和婉妹两人只好一直在屋顶上狂奔。
张水牛和柳尘缘两人没有看见易真真和婉妹两人,不知道二人去了何处。张、柳二人心里皆道:“先擒住此人,这样万一易真真和婉妹被擒住了,还可以作为交换。”张水牛的随后俞大猷使出的是天穹剑法,这剑法的厉害柳尘缘身为习练者最为清楚,他见张水牛徒手相对,怕张水牛难以应对,于是出言提示道:“水牛叔,此乃天穹剑法,共有八象,叠山象重于高,藏山兵重于险,连山阳重于秀,潜山阴重于奇,兼山物重于大,列山民重于悠然,伏山臣重于美胜,崇山君雄威。千万小心。”俞大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使出的是天穹剑法?”张水牛根本不懂柳尘缘在说什么,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张水牛未曾见过天穹剑法,此时说这也无用,柳尘缘只能道:“水牛叔你千万小心,这剑法厉害的很。”张水牛徒手实在难以敌对俞大猷的利剑,他快步退到那些士兵之中,以让俞大猷的利剑有所顾忌。张水牛顺手从一士兵手里拿过一把大刀,应对俞大猷的凌厉剑法。张水牛本想用《北斗龙元功》相对,但是俞大猷的步法和天穹剑法极为迅捷,所以俞大猷的剑招一直紧贴着张水牛而出,招式连绵不断,张水牛根本没有办法腾出哪怕是眨眼的功夫,来出掌以打退俞大猷。俞大猷刚才见识了张水牛的“天枢掌”,知道若是让张水牛有空子打出掌法来,自己就难以打败张水牛了,所以只有只有的办法,才能死死压制张水牛,不让其有招式反攻。
此时季继河与柳尘缘打斗正酣,两人都是徒手,柳尘缘无论招数内力还是速度,都比季继河高出一筹,然他不想打上季继河,只想擒住此人,所以打出的招式只为擒拿之用,但柳尘缘的武功还不到能够轻易将季继河擒住的地步,季继河虽然武功弱于柳尘缘,但并非是一两招就会败阵的差距,所以柳尘缘连连试了好几次,皆徒劳无功。反被季继河打中了几拳,幸好他有《洗髓经》内力保护,季继河这几拳没有大碍。季继河道:“武功不错,但也不过如此。”说完挥拳再上,柳尘缘一拳冲出,直捣季继河的胸口。季继河不想柳尘缘的拳速突然如此迅嫉,暗责自己大意。那些士兵见季继河被柳尘缘的拳法打退,便要上来围攻柳尘缘。季继河被柳尘缘这一拳击退,心里觉得是大失了脸面,他听见士兵的喊杀声,扭头一看,见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要去对付柳尘缘,他反而出言喝止那些士兵,道:“不得妄动。”说罢对柳尘缘道:“看你年轻,武功不会有多少造化,不想却低估了你的武功,眼下可要小心了。”柳尘缘道:“你并非我对手,停手罢。”季继河听柳尘缘此话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暗忖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大意中了你一道,你柳尘缘此时就干说这样的话来。季继河与柳尘缘打斗上百招,仍不分胜负,季继河奇怪柳尘缘的武功怎么突然间变得强悍起来了。殊不知柳尘缘并没有出全力相对,之前为了擒住季继河而出手,才受了季继河几招,如此反使得季继河误认柳尘缘武功平平,此时柳尘缘全心以对,季继河根本得不到意思便宜。季继河知道自己一时无法取胜,要是继续战下去自己脸上无光,他全身而退。
柳尘缘也不追击,他扭头看着张水牛与俞大猷的打斗,两人打斗十分激烈,张水牛以大刀应对俞大猷的利剑,俞大猷的天穹剑法胜出一筹,张水牛只能不断地方,两人你攻招连绵,我则拆拆解解,一时难分胜负。柳尘缘一愣,看懂了张水牛的刀法招式,心道:“莫非水牛叔他也习练了《道衍兵术》。”当年张水牛在朱祁钲的指导下习练了《道衍兵术》,他虽然悟性不高,但勤能补拙,且其有天生神力,这些年已经将《道衍兵术》里的所有武功融会贯通。张水牛以凌厉的刀招相对,而俞大猷的天穹剑法有没有达到最高层,所以俞大猷的剑招不论如何迅猛,张水牛都能够应对,且海能适时反击,使得俞大猷屡屡回剑防守。张水牛道:“我说好小子,你没事吧。”柳尘缘道:“没事,你的刀招很是厉害。”张水牛苦笑道:“是么,可我此时倒是觉得此人的剑法更厉害一些。”俞大猷正好避过张水牛反击的刀招,长剑刷刷,又是一连几招地使出,攻得张水牛又得连连退守。柳尘缘听季继河大喝道:“柳尘缘,你我就简单一些吧,我们以掌力分出胜负来,若是你输了,那就乖乖地跟我走,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柳尘缘道:“好。”
柳尘缘不知道季继河的内功到底有多深,他站立不动,使出十足的内功相对。季继河一掌打来,“嘭”的一声,季继河吐血并被打得反退十几步,而柳尘缘丝毫未动。柳尘缘并不想打伤季继河,毕竟其是自己的二师兄,但他不知道自己内功远高于季继河,季继河有多大的力道向自己打来,就有多大的力道返回去,就如一个人将力气用在一堵墙上,多大的力气使出,就有多大的力气返回。柳尘缘见季继河受了伤,看似不轻,他心下一惊,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我并非有意的。”那知道这几句关心的话在季继河听来却满是嘲讽之意,季继河气力一时不济,无法起身。季继河之所以要对掌力,那是因为刚才与柳尘缘几番打斗,柳尘缘的招式精妙绝伦,自己根本不能从招式上取胜,所以就暗忖自己习武多年,内功肯定较柳尘缘要高一些,便永乐这个办法,没有料到柳尘缘的内功远远高出自己,季继河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那些士兵因为季继河与柳尘缘对掌之前有约定,所以此时不敢乱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柳尘缘见季继河没有马上起来,知道自己反荡的内力太大,打伤了季继河。柳尘缘走前伸手去要扶起季继河,不想受伤的季继河会在此时突然发力,季继河双拳齐并打出,是一招力道极大的“二龙戏珠”两拳,季继河双拳结结实实打在毫无防备的柳尘缘的心口上。柳尘缘心意善良,根本想不到季继河会不讲道义来此一着。柳尘缘被打得退飞而去,吐出大口鲜血来。季继河道:“对不起了,我季继河并非是奸诈之人,但此时为了百姓,为了能够除掉倭寇,自然会不择手段,你休要怪我。”季继河这一击虽然要不得柳尘缘的性命,但季继河的全力一击非同小可,柳尘缘被季继河这一下打得气血停滞,他面如白纸,真气浊乱,无法马上站立。季继河道:“将柳尘缘给我拿下。”柳尘缘被士兵架起,季继河鸡蛋柳尘缘的武功,让人捆绑柳尘缘,不然其轻易动弹。
张水牛与俞大猷打斗之时瞥见了这情况,对季继河大骂道:“我侄儿好心不伤你,你反倒打伤了我侄儿,快放了他。”张水牛心下甚急,柳尘缘受伤自己已经无法向徐正交代了,若是柳尘缘在自己眼前被抓走,那自己可是无地自容了。张水牛正在焦虑,冷不妨被俞大猷一剑劈来,他急忙持剑一抵,然后手腕一横,力道猛然一发。这一下乃是天穹剑法里的“霸王举鼎”这一招,张水牛身子后退,摔在客栈内。张水牛起身,听见季继河的话语传来:“大家将此人带走。”张水牛自找的俞大猷以为自己已经被打败,起不来了,所以让人将柳尘缘带走。他怒急之气急剧上涌,拿起一边的堂棍就大步走出客栈,见俞大猷和季继河已经上马,这一行人已经是准备离开了,张水牛看柳尘缘被绳索紧紧捆绑着,被放在马背上准备和俞大猷一道离开。张水牛大喝一声,道:“你们谁也别想动我的侄儿。”俞大猷不想张水牛居然安然无恙,要知道刚才那一招“霸王举鼎”自己可是用上了全力,张水牛就算不死也该伤筋断骨。俞大猷见张水牛的步法,心下十分奇怪,道:“此人怎么会安然无恙,这绝不可能,定是受了伤在强撑着。”想罢命令士兵道:“此人真是麻烦,自己明明受了伤,却还在装硬,给我上去给了杀了此人。”那些士兵听令,全部拔出长刀,一拥而上,围攻向那张水牛。张水牛刚才一直在收着打斗,不敢使出全力,所以俞大猷觉得刚才以自己的力道了足够将张水牛打败,但张水牛的内功至深,且身负神力,俞大猷对此就全然不知了,张水牛此时已经被激怒,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人,非将柳尘缘救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