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易真真和婉妹两人在一路奔逃,待奔逃到以矮居,易真真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追来的士兵,她对婉妹道:“我们先下去。”两人从屋顶上跳下了地,就听见好几个士兵的声音传来道:“原来你们在这里,还跑得动么?”说着大声叫喊道:“别找了,他们在这里。”易真真两人大惊,想来这些士兵一直暗中跟着自己。易真真道:“快走。”那些士兵见易真真和婉妹在屋顶上奔逃,这两人如此确实不好擒住,但暗想这两人无论如何都是要从屋顶下来的,于是就分散四处,在其下跟随,一旦两人从屋顶下来,这分散的士兵只消其中一人招呼一声足矣。易真真和婉妹两人一路狂奔,前者回头一看,只有三个士兵前来。易真真对婉妹道:“你先走。”说完拿起路边的一截短棍,婉妹没有离开,她见易真真这般,就躲在不远处看着,以免掣肘。易真真手拿短棍,几番敲打,这三名士兵被打得七荤八素。易真真在汪直身边多年,平时汪直都有指点其武艺,她武艺虽然不甚刻苦,学艺不精,但对付这三名士兵倒是很容易。易真真将三名士兵达到在地,道:“看你们还跟来。”话音刚落,就见十几名士兵其后而来。婉妹道:“快走了。”易真真很有自知之明,她拿着短棍去却不敢再停留,转身就追上了婉妹,两人一路奔逃到了西湖边,看见了岸边有一小船,小船上有一年轻船夫。那船夫道:“二位可是要到湖心亭去看风景?”易真真两人哪有心情看风景,易真真道:“是是是,船家快走。”两人刚跳上小船,那些士兵也正好追到了湖边。那船夫一愣,道:“二位姑娘,你们是得罪了官府么?”婉妹十分惊慌,道:“快走,快走!别让他们上来了。”那船夫笑道:“不慌,我们来得及,来得及。”说完船桨一撑,小船离开了岸边好几米,那些士兵来到湖边,看着小船离开,只能望船兴叹。
再说张水牛这一边,张水牛见士兵围攻而来,他手持堂棍,对着第一个士兵就是一扫,那士兵被打得身子退飞,撞到了客栈门外的一立柱上才止住退势。张水牛这一下力道巨大,那些其后要攻向张水牛的众位士兵都被吓住了。张水牛可不管那么多,此时救出柳尘缘要紧,他手中的堂棍上下纵横,将那些士兵打得左右横飞,惨叫连连。《道衍兵术》中的棍术刁钻狠辣,招招都能够致命,但张水牛只想教训这些士兵,所以并不击打那些士兵的要害,只是将他们打疼打痛,让他们知道厉害,从而不敢上来,那样自己就可以讲柳尘缘带回来。俞大猷见手下的几百名士兵恐怕阻拦不了张水牛,他对季继河道:“你在此看好柳尘缘,我去对付他。”季继河见柳尘缘昏迷未醒,西新娘自己离开一会柳尘缘也不会醒来,季继河对俞大猷道:“我们一道去对付他。”俞、季两人一人持剑,一人徒手,一道攻向张水牛。那些士兵有近半人领教了张水牛的堂棍,知道了其中苦痛,此时见俞、季两人前来,一道向张水牛攻取,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一边,表面上看是给主将让出一条路来,实际上是心里对张水牛有了一丝惧意。
俞大猷长剑斜劈,张水牛根本不顾及那么多,长棍狠力横扫,根本不讲套路,只以蛮力相迎。一寸长一寸强,俞大猷见张水牛不接自己的使出的剑招,而自己的长剑没有张水牛手中的堂棍长,若不收剑抵挡张水牛的堂棍,恐怕吃亏的会是自己。俞大猷不得不收剑,守住自己胸前的要害,张水牛的堂棍击打而来,结实打在俞大猷胸前长剑的剑身上,俞大猷虽不至于受伤,但是张水牛的这一击力道太大,俞大猷径直往风林客栈的大门口飞摔而去。季继河其后而上,他双手撑地,以双脚而攻,师兄俞大猷季继河知道张水牛堂棍不好应对,只有如此才能将张水牛的棍势抵消。张水牛见季继河以快速的腿脚招式攻向自己,那招式极为巧妙,将自己的退路封死,使得自己不能后退,手中的堂棍只能直来直去,自然威力大减。张水牛冷不防间被季继河缠住了左脚,张水牛就要堂棍直去,季继河身子一转,张水牛受力翻倒在地。张水牛道:“你脚上的功夫还不错。”季继河毫不理会,他一脚将堂棍踢飞,然后顺势跃起,一招“天旋地转”踢向张水牛。张水牛虽然习练《道衍兵术》多年,但其中只有刀、剑、枪、弓、棍、鞭、拳共七种武艺,每一种皆是刁钻异常,招招致命的招式,皆有七十二种招式变化。但惟独没有脚上的功夫招式。张水牛根本没有办法用脚上的武功相迎,但见他挺身而起,季继河右脚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之上,张水牛这一招实在冒险,若季继河功力过人,这一下非将他的肩骨断碎不可。张水牛刚才与季继河交手,知道以其内力打出的招式,自己能够抵御,却不知季继河会不会是故意保留,但此时情况张水牛唯有赌一把,所以他才会如此冒险。
季继河见张水牛凭空来接自己的这一击,心下大喜,暗想这一下好不将你的肩骨踏碎。但见张水牛受了自己一脚,却丝毫不动,然后用双手擒住了自己的右脚,季继河大惊失色,这样一来岂不是任其宰割。张水牛一招“顽童拨浪”将季继河摔飞在自己身后。此时俞大猷正好起身,见张水牛就要救下柳尘缘,大喊道:“无论如何都要堵住他。”那些士兵手拿大刀嚷嚷而上,张水牛左打右击,闪跃腾挪,转眼一看,俞大猷也在其中。俞大猷知道自己这样有失江湖规矩,但自问为了除掉恶人而不择手段也不是什么过错,柳尘缘万不可被其救走,否则自己的打算将全盘落空。张水牛被结结实实地围攻了许久,一个疏忽,其右肩被一把大刀砍中,张水牛本无一点杀意,这一下使其杀气暴腾,众士兵居然停下动作。张水牛转身看着那砍了自己一刀士兵,那士兵眼中尽是恐惧之色,便见张水牛一拳递出,“嘭”的一声,张水牛一拳击打在那士兵的心口上,张水牛这一拳用上了九分力气,那士兵登时肋骨粉碎,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就如软泥瘫下在地。张水牛一拳取了其毙命。
俞大猷示意手下士兵先停手,他对张水牛道:“你受了伤,还要和我们斗下去。”张水牛捡起那被自己打死那名士兵留下的大刀,道:“除非将我的侄儿给放了,不然待会我可是要杀了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俞大猷道:“你这样是在跟官府作对,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要他的性命。”张水牛道:“那你们此时在对我侄儿做什么?”季继河道:“他的武功实在高强,若是不这样试问如何制服他。”张水牛道:“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总之你们想要在我手里将我侄儿带走,除非我张水牛死了。”此时几名士兵突然大喝道:“你这混蛋,还我兄弟的性命来。”原来张水牛刚才打死的那名士兵有好几个生死兄弟,这几个生死兄弟见张水牛打倒了自己兄弟,便上去施救,怎奈张水牛这一拳的力道太过凶狠,使得自己的兄弟受伤太重,根本救不来了,他们见此患难与共的兄弟就这样被张水牛打死,心里自然要取张水牛的性命,势要杀了张水牛不可。只看见那几个士兵也不等俞大猷发出号令,挥着刀嚎嚷着就杀向张水牛。张水牛怒杀之气酷腾,道:“不是我张水牛没有警告你们,今日我张水牛就要大开杀戒了。”说罢大刀斜横,斩杀了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身子回旋,又斩杀了一人。那些士兵之前对张水牛有所畏惧,但张水牛杀了那名士兵后,这些士兵反而对张水牛再无一丝畏惧之意,他们皆怒吼着奔杀向张水牛,在风林客栈前,一场大血斗就要上演。忽然一声音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停手。”俞大猷一看,只见一大队人马而来,那队人马之前有一人骑着马,样子威风凛凛,俞大猷仔细一看此人,脸色一惊一变,他立刻下令士兵停手,因为此人便是其上司——浙江巡抚胡宗宪。
要说胡宗宪怎么知道此事而来此,还是因为易真真和婉妹两人。原来那易真真和婉妹上了船后,那些士兵也找来小船紧追不舍。好在那年轻船夫行船的技艺高超了得,那些紧追而来的小船怎么也无法靠近。但时间一久,那船夫自然疲累,易真真和婉妹也不好连累了这船夫,边让船夫将小船靠近湖心亭,易真真两人上了湖心亭后,就遇到了胡宗宪,当时胡宗宪正和徐渭在亭中观景,不想看见许多士兵乘船向湖心亭而来,再看易真真和婉妹两人神色惊慌,他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胡宗宪看这两个女子怎么也不是大恶之人,怎么会被官兵紧追。于是胡宗宪对易真真和婉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士兵就要前来,易真真和婉妹就要继续逃跑,却被徐渭拉住道:“两位姑娘,这位是浙江巡抚大人,你们不用害怕,什么事情你们直说就是了。”易真真一听,道:“你是胡大人?”胡宗宪道:“你怎么知道?”易真真道:“昨天柳尘缘是不是去大人府上拜访过?”胡宗宪心下一愣,道:“不错,莫非此事跟柳尘缘有关?你们快说来。”易真真和婉妹就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胡宗宪再细问,心下更是吃了一惊,这柳尘缘怎么会被俞大猷围攻呢?胡宗宪没有多想,立刻让徐渭前去集合手下的兵马,然后赶往风林客栈去了。
胡宗宪到了风林客栈,就看见张水牛与俞大猷等人的血战一触即发,立刻下令停手。然后对俞大猷喝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俞大猷见胡宗宪前来责问,急忙拱手,解释道:“俞大猷如此是为了除掉倭寇。”胡宗宪看见柳尘缘被捆绑着,示意道:“你把此人给我放了。”俞大猷嗫嚅道:“胡大人,你知道他是谁么?”胡宗宪道:“他是谁我当然清楚?他又不是大恶不赦之人,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么?”易真真见柳尘缘被捆绑着,登时花容失色,跑了过去,将柳尘缘的绳索解开,然后将柳尘缘搂在怀里,抚着柳尘缘的脸,轻唤道:“缘弟,缘弟。”张水牛前来其左,一探柳尘缘的脉,暗道:“我这侄儿的内功高深,真不愧是徐正大哥的儿子,不知道徐大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教导出内功如此高深的儿子来。”殊不知这是柳尘缘机缘巧合误打误撞之下的际遇,并非徐正的教导。易真真问道:“水牛叔,缘弟没事吧?”张水牛道:“没事,受了一点轻伤,我这侄儿的内功了得,根本不亚于我,只要过些日子就可以恢复了。”易真真这才稍稍放心。俞大猷对易真真道:“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他性命的。”道:“胡大人,此人其实是……”却被胡宗宪打断道:“怒要多说了,此人被你打伤,我要将他带回府上,而你先带着你的士兵护送此人回去,有些事情待会我要亲自问你。”俞大猷心下莫名其妙,暗道:“胡大人这是怎么了?”却不敢多问,他按照胡宗宪的命令,先带着士兵护送柳尘缘等人前去胡宗宪的府上,然后再府外等候胡宗宪的讯问。
且说俞大猷等人前去自己府上了,他对张水牛和婉妹道:“胡宗宪见过红门掌门人和掌门夫人。”张水牛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胡宗宪道:“张掌门人大名鼎鼎,虽然可以低调,但江湖说传流连,有几人不知道。”张水牛道:“那柳尘缘……”胡宗宪道:“不知道这柳尘缘和张掌门有什么关系,居然让张掌门出手。”张水牛道:“柳尘缘是我侄子,我怎么能让人从我眼前带走,否则怎么对得起徐正大哥。”胡宗宪讶然,道:“柳尘缘是徐正的儿子?”张水牛道:“你是问他为何不姓徐是不是,其实徐大哥之妻长年难育,一日终怀一子,最终在柳树下生下这儿子,便取名柳尘缘。”张水牛其实说的不对,其实柳尘缘是被秦若烟放流,被正在河边柳下浣衣的阳荷侍遇到,才有了柳尘缘的名字。根本不是阳荷侍所生,只是张水牛对此事知之不甚,暗自揣摩罢了。胡宗宪心下凌乱,暗道:“柳尘缘怎么又是徐正的儿子了?”再想了想,心再道:“看来那一晚柳尘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待会我再去问问。”胡宗宪想罢对张水牛道:“眼下他在我府上,你就放心吧。红门之人屡屡内讧,当年有张掌门,此事方才消停,不想多年之后,还是如此,不过比起当年屡屡在汉阳台比武,已经是好多了。”张水牛道:“看来我们红门的事情你很了解。”胡宗宪笑道:“身为浙江巡抚,对这一带的黑白两道,官府门派,自然都要做到清清楚楚。”
当年红门第一代掌门人天平子朱祈钲为了对抗宁王府,因此成立了红门,当时朱祈钲收了好多徒弟,不过这些徒弟到后来最终分为了两方,这两方彼此之间的争斗也越来越激烈。朱祈钲一向是心高气傲,什么事情都不屑于去讲太多言语,他就在一怒之下离开了红门,任由门人争斗,但临死之前遇见张水牛,并将所有武功传授给了张水牛,还嘱托张水牛无比止戈平乱,重振红门。张水牛在庐山汉阳峰的汉阳台上大展神威,最终平定了内乱,当时大师兄代充和二师兄潘海为首的两派最终和解,并一道浴血奋战,相助王守仁打败了宁王,打败了格根对京城的进攻(此事可详见《众喣飘山记》),当时双方几无隔膜。但事过境迁,双方之人总是为一些武艺上的鸡毛蒜皮之事计较,时间一久,争端再起,继而有扩大态势。张水牛不厌其烦地尽心化解双方之事。那大师兄代充不愿见掌门人总是如此,他索性带领一方人手离开江西,来到了杭州,打算自立门派,但代充对掌门人张水牛并无不满,心中满存敬意,所以将此事告诉了张水牛以及潘海。红门之人能够开枝散叶自然是好事,但张水牛此番前来却无从高兴,因为他本以为不会前来的潘海居然已经先行前来杭州了,张水牛不知道到时候双方会不会再起干戈,所以张水牛只是为化解双方的恩怨而来的,害怕双方之人在杭州又打斗起来,以致让外人耻笑。张水牛见胡宗宪这样说,有些窘迫道:“门中之事让人见笑,张水牛自觉丢了曾爷爷天平子的脸面,惭愧惭愧。”胡宗宪道:“此事在你曾爷爷之时已经有了,尽力而为就好,无所惭愧。”张水牛道:“那是,既然我侄子在胡大人的府上,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先行告辞了。”张水牛说完拱手告辞。
胡宗宪回到府上,先让人好生照料柳尘缘,然后来到府外,将俞大猷和季继河两人叫道府内。俞大猷和季继河身为武将,却被胡宗宪过人的气势所慑,两人坐在桌子边不敢说话。胡宗宪道:“你们心里定是疑问满满。”俞大猷道:“胡大人,为何……”胡宗宪挥手示意俞大猷不要再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干什么。”俞大猷道:“难道有人告诉胡大人了?”胡宗宪道:“没有谁人来告诉我,在你之前我见过了柳尘缘。”俞大猷道:“这么说来大人知道柳尘缘的身份。”胡宗宪道:“不错,你们的意思是要抓住柳尘缘,然后以此要挟汪直,所以今日你才不管那么多了,是不是?”俞大猷道:“不错,俞大猷觉得只要能够除掉恶人,有时候不择手段也不为大过。”胡宗宪道:“除掉恶人?我看你这是要害苦百姓吧?”俞大猷有些恼怒,道:“害苦百姓,我俞大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胡宗宪道:“柳尘缘是汪直的儿子,你这样做,汪直定会报复,请问这报复实在谁身上。”俞大猷一愣,细细一想,终于软了下来,道:“大人说的不错,俞大猷错了。但汪直是一定要除掉的。”胡宗宪道:“汪直自然要除掉,但只要他的身份不再是倭寇就足矣了。此事自有我来办,但今日你擅自行动,我要是处置你,你可有意见?”俞大猷道:“俞大猷不敢。”胡宗宪道:“你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一点我很清楚,但身为一地巡抚,我要赏罚分明,先降你一级,升戚继光一级,此后你们平起平坐,他日立功,再来行赏。”俞大猷和季继河站立出位,俞大猷拱手道:“大人处罚,俞大猷没有异议。”胡宗宪道:“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俞大猷走后,胡宗宪来到柳尘缘所在的屋子里,进屋之后,见易真真正细心照料着柳尘缘的饮食,柳尘缘神色红润,已经恢复许多。胡宗宪道:“看来你无大碍。大夫来看过了么?”易真真道:“看了,说是按药方吃药,七日就会痊愈。”胡宗宪道:“也好,这七日就在我府中歇着。”柳尘缘道:“多谢胡大人,有劳了。”柳尘缘说着就要起身,胡宗宪示意不必,然后自己拿着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道:“你应该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柳尘缘马上就明白了胡宗宪的意思,道:“不错,我的养父就是江湖人称的大侠徐正。”胡宗宪道:“为何当时不说。”柳尘缘苦笑道:“我身为当事,对自己遇到的这些事情,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相信,更别说别人了。”然后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胡宗宪,胡宗宪听罢赞叹道:“际遇离奇之人,必是传奇人物,当年王守仁不就是如此么,他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够平定宁王之乱,此生敬佩之至,唯王守仁君。眼下最要紧之事,乃平定倭寇之患,上天让你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助我之力。”柳尘缘暗想胡宗宪居然也对王守仁十分敬佩,再一想王守仁先生以极弱胜极强平定祸乱,以人格之纯雅而学说广流,如此伟业,试问谁人不敬佩。但听胡宗宪继续道:“有一好事告诉你,你一定会高兴的。”柳尘缘道:“我柳尘缘能有什么好事?”胡宗宪神色略异,道:“我已经降职俞大猷,升职戚继光,从今往后他们二人平起平坐。你的好兄弟升官,这不是好事么?”柳尘缘看胡宗宪的神色,心里打了一个寒噤,强微笑道:“的确是好事,但我觉得我那兄弟戚继光还不到独当一面的时候。”胡宗宪道:“总有那个时候的,将门虎子,自然要与他人不同。”柳尘缘微微一笑道:“胡大人决定了,自然有胡大人的想法。”说着不再说此事,转道:“胡大人,不知道那毛海峰一事如何了?”胡宗宪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去见他。你可要去?”柳尘缘摆摆手道:“我有伤在身,还是不去了。”胡宗宪道:“我差点忘记了,你说过不希望毛海峰知道你来过这里,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好好养伤,我今晚好生去招待那毛海峰。对了,明晚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西湖盛宴,到时候你也一道去吧。”柳尘缘道:“好,胡大人真是费心了。”
那胡宗宪转身离开,柳尘缘立刻就起身,易真真见柳尘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由一愣:“你身子没事么?”柳尘缘道:“我要去暗中看一看,那胡宗宪要怎么做?”易真真道:“先前你还说信得过他,怎么此时还要去暗中察看。”柳尘缘道:“此人开始我心里觉得其是信得过的,现在我再喝此人言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人似乎可信,却又不太可信了。”柳尘缘与胡宗宪言语越多,心里就越没有底,不知道胡宗宪会不会真的去实行安抚的策略,所以才要去看一看究竟。易真真道:“我要和你一道去?”柳尘缘道:“当然,我们一道去,但是得换身奴仆的衣服,不然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易真真道:“此事交给我就好。”易真真跟一个女婢要来了男女各一套衣服,然后给柳尘缘换上。易真真将一顶灰帽给柳尘缘带上,柳尘缘道:“看看我这身打扮如何?”易真真退了几步看了看,她忍俊不禁道:“这身打扮,确实很像个奴仆。”柳尘缘也笑道:“真的很像一个奴仆么?嘿,那是最好不过了。真姐你先在此换上衣服,我则去摸摸路子,待会我回来叫你。”柳尘缘走后,易真真将那女仆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等着柳尘缘回来。
且说胡宗宪离开柳尘缘所在的屋子后,就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席,酒席置于府中的凉亭处,然后派人将毛海峰从监牢里带到府上。胡宗宪见毛海峰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胡宗宪微怒道:“是何人将你弄得遍体鳞伤?”毛海峰“哼”了一声,道:“胡大人是在明知故问吧?”毛海峰看见这凉亭里的石桌上放满了珍馐美食,冷冷道:“这应该是断头饭吧?”此时柳尘缘和易真真已经来到这亭子附近,他们就在一石雕后,其两人听了毛海峰的话,心里各自一个冷战。柳尘缘心道:“这胡宗宪果然不可信,不然怎么会这样对待毛海峰,难道他要暗中杀了,毛海峰不成。”一想有不敢确定,说不定这毛海峰被屈打之事胡宗宪并不知道。但听胡宗宪笑着摆手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实话实说这不是断头饭,而是洗尘压惊饭。”毛海峰挨打受饿了好几天,早已饥肠辘辘,他不顾那么多,坐下就吃,将那些饭菜酒水一扫而空。毛海峰酒足饭饱之后,打了一个饱嗝,他再喝了一大口酒,终于不再饮食,胡宗宪方才道:“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人折磨你了?”毛海峰道:“还能有谁,是一个狱官和两个狱卒。”胡宗宪道:“样子如何?”毛海峰道:“狱官肥胖,那两个狱卒一高一矮。”胡宗宪心下寻思片刻,道:“哦,看来你说的应该是林城东和小五小乙三人。”毛海峰道:“明知故问,这三人将我打成这样,难道不是你示意的么?”
胡宗宪道:“看来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从未让人辱打于你。不过你也真是条英雄汉子。”毛海峰道:“假惺惺的样子,试问谁会信?”毛海峰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就料到你一道会被那些人折磨如此,所以我得知了此事后,立刻让人将你带到我府上安置,不再回牢中。当然,你若是想要出口气,我也会让你出出气。”毛海峰道:“哼,你这样还不是对我另有所图。”胡宗宪哈哈大笑,道:“毛海峰,你好好地问问自己,我对有何可图,你有何东西让我图?”毛海峰被问得一愣,心道:“不错,我是一个阶下囚,他堂堂浙江巡抚,我毛海峰对他来说能够有什么价值去利用?可是他这样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胡宗宪似乎看穿了毛海峰的心思,道:“你就别想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这些天我让人准备了一场盛宴,到时候再好好地招待你。现在你先去沐浴歇息。”说完胡宗宪拍了拍手,两个女婢走来,胡宗宪道:“你们好好伺候这位公子。”两女婢道了声“是”,就带着胡宗宪走了下去。此时亭子里只有胡宗宪一人,一会有人端来茶水,胡宗宪对天说道:“我知道你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他已经回自己的屋子离去了,出来吧!”
易真真道:“他在跟谁说话?”柳尘缘当然知道胡宗宪是在跟自己说话,道:“我们过去,走吧。”柳尘缘两人来到凉亭,见胡宗宪已经倒好了三杯茶。胡宗宪道:“柳尘缘,你的伤势好得真快。”柳尘缘大窘,道:“对不起。”胡宗宪笑道:“我只是随便一说而已,我并没有发现你们。看来你柳尘缘信不过我,现在信了么。”柳尘缘道:“实话相告,我觉得自己看不透胡大人,觉得胡大人似乎可信,却又不太可信。”胡宗宪道:“明晚我已经让人筹划了一场盛宴,咱们找到毛海峰,你们两人既然信不过,那就一起去吧。”柳尘缘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胡宗宪对柳尘缘道:“你是怕被发现,到时候我会让人将你们二人好好装扮一番,办成达官贵人的养子,那时你们在只在一边不多言语就行了。”柳尘缘无法拒绝,道:“既然胡大人诚心相邀,柳尘缘就按照胡大人所说的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