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盛宴后,柳尘缘被那酒弄得一连醉了四天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张水牛一事,便要去找张水牛明说西湖盛宴当晚的事情,却见胡宗宪前来道:“红门之人就在杭州,张水牛就在西湖之畔的枫林客栈。”柳尘缘奇道:“胡大人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人?”胡宗宪看了看易真真,道:“是她跟我说的,这样不好么,省了你多少事情。”柳尘缘道:“那是省事了不少,谢过胡大人了。”柳尘缘和易真真来到风林客栈,见到了张水牛,张水牛惊奇道:“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柳尘缘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来跟水牛叔说件事情的。”张水牛道:“看你的样子,到底何事,很不好说么?”柳尘缘道:“在西湖盛宴之事,幸好没有误了水牛叔的大事。”张水牛想了想道:“哦,我明白了,原来那人就是你?怪不得当时你说他日再见,我当时居然没有想到。”说完一愣,道:“你告诉我,你这一身武功到底是谁人所教的,怎么和我红门的武功如此相似呢?”柳尘缘拿出《道衍兵术》道:“水牛叔有所不知,这是我在草原上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大哥叫阿图鲁,这就是是他给,之后我独自学得的,只不过当时我说了,而水牛叔你根本不相信。”张水牛叹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学这武功,不知道费了曾爷爷多少的心思的时间来教导,而你居然能够自己学得,真是难得的奇才,难得难得。”柳尘缘道:“我现在跟水牛叔说明了此事,在杭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我们要回去看看父母了。”张水牛道:“代我向徐正大哥问好。过上几天我再去相见。”柳尘缘道:“好的,此事一说,他们定会想水牛叔快些去相见。”
柳尘缘离开了风林客栈,在一处小饭馆用饭,顺便让店小二去准备一些干粮,以作赶路用,两人正在吃饭,忽然听见胡宗宪的大骂声传来:“混蛋,混蛋,做的是什么事情?”柳尘缘往街上看去,只见胡宗宪和徐渭骑着马,胡宗宪对那些士兵大骂道:“到底是谁人这么大胆,居然把人杀了?”柳尘缘一愣,心中不好的预感袭来,他对易真真道:“真姐,你听见胡大人所说的话了么,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易真真道:“我也觉得预感不好,走吧。”柳尘缘匆匆结了帐,也不要那些干粮,两人跟在胡宗宪等人其后,走了十里左右的路,见那些士兵在一处团团围集,为首之人就是当日与自己一道喝酒的王本固。胡宗宪大骂道:“王本固,是谁人给你的胆子,敢杀了此人。”王本固道:“此人是倭寇,胡大人难道不是这样做么?此人武艺高强,实在太难对付了,我们为了除掉此人,可是死了二百余人,才将此人斩杀在此。”胡宗宪气急而大骂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王本固操个什么心。”柳尘缘和易真真一道去看,只见那些士兵围着的是一尸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汪直。易真真见义父的尸体在地上,登时泪水迸出。柳尘缘扶着易真真,道:“真姐,此时万不可这样。”易真真强忍着,道:“缘弟,你说我们是不是被他骗了?”柳尘缘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先听他们说什么。”
此时见胡宗宪异常恼怒,道:“王本固,你将我的计划全部弄乱了,居然还如此得意。”王本固道:“胡大人,你有什么计划,对于倭寇,当然是斩立决,此人武功了得,我这样不正好解决了你的心头之患么?”说着拿着一封请柬给了胡宗宪,续道,“胡大人,里面的话难道不是你的计谋?”胡宗宪拿过那请柬,这是当时自己让毛海峰带给汪直的请柬,他看了看王本固,道:“真是自作聪明,难道你是要请赏么?你难道么有看见请柬上的字?”王本固眉头一皱道:“我不明白胡大人你为何如此,我只认为上面的内容是挥着刀的计谋而已,难道你胡大人是要跟倭寇做买卖么?”胡宗宪道:“今日你真是多此一举,我要按军法处置你。来人,将王本固给我拿下。”王本固身后之人就要动手,王本固示意不要妄动,道:“胡大人要抓我,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我倒是要看看,这会是什么道理。”王本固手下的一个士兵道:“大人你是巡按,他不能抓你。”王本固道:“我是在胡大人的地盘犯事,他当然有资格抓我。”“胡宗宪道:“你明白就好。”说着示意士兵前去,要将王本固擒住。王本固手一挥,道:“且慢,我王本固不要你的士兵来抓我,我自己跟你走就是了。要知道我是堂堂巡按,我虽然在你地盘犯事,但是你此举可是想好了。”
胡宗宪道:“我有什么想不好的,你身为巡按,居然有兵员在手下,要知道这可是谋反之罪。”王本固道:“谋不谋反只需要皇上定夺,还轮不到你胡宗宪来说话。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你。”王本固说完气昂昂地往回走,胡宗宪无言以对。这巡按与巡抚不同,在明朝时期,正式确立御史巡按制度,这些巡按代表皇帝行使监察权,权力极大,在履行职能时往往不受都察院控制,直接对皇帝负责。巡按御史职责是代天子出巡,对于大事则需要奏裁,而对于小事则可当机立断。专门负责监察,一般不理其他事务,更没有兵权。王本固虽然盛气凌人,但胡宗宪对此却也不好办。胡宗宪命人跟着王本固返回,然后对柳尘缘道:“世事难料,实在对不起,并非我所要的。”徐渭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事情如此只能是节哀顺变。”胡宗宪道:“徐先生,你说那王本固如何处置?”徐渭道:“此事已经成了这样,此后也没有意义,胡大人就随他去吧。只是胡大人无比去查一查,他手下的士兵到底从哪里来的。王本固是巡按,没有任何兵权。”胡宗宪听罢就立刻派人告知王本固,说此事不想再生枝节,就此作罢,然后派出心腹马友,让其前去查探徐渭所说之事。
此事的缘由是这样的。那王本固一直对俞大猷颇为欣赏,所以在西湖盛宴结束之后,就有意去见一见俞大猷,在见俞大猷之前,首先见到了戚继光,戚继光见巡按前来,便好生招待,在营帐之中饮茶时,得到了胡宗宪的升职令,王本固贺喜,戚继光叹道:“在我年未加冠的时候,曾作过一首诗,叫《韬铃深处》”说着吟了起来,“小筑渐高枕,忧时旧有盟。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王本固道:“好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眼下你和俞大猷平起平坐,也算是对你能力的肯定。”戚继光道:“王大人,俞将军我想已经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戚继光让网心柯带王本固一行人去见俞大猷,俞大猷正好好酒相待,不想此时胡宗宪的降职令前来,王本固心里极为气愤,暗道:“这胡宗宪到底要干什么?”俞大猷对此倒是心知肚明,也不多说什么,平静接受了这降职令。王本固问起原因,俞大猷只是说是因为抗倭不利。王本固心道:“这抗倭不利怎么戚继光却升了职?而俞大猷却降职,这是什么逻辑?再这下去今后岂不是倒是俞大猷要听令与戚继光了,这个胡宗宪,这不是有意让俞大猷难堪么?”
说来也是巧合,王本固一行人离开了军营后,就在路边一个茶水摊上遇到了准备返回海上的毛海峰,王本固认得毛海峰,他本是要稳住毛海峰,然后派人告知俞大猷,将此人斩杀,于时他主动跟毛海峰打起了招呼,问道:“你怎么也在此。”毛海峰心无戒备,以为这是胡宗宪的人,自然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就将自己去找汪直的事情告知。王本固一惊,心下揣摩起来,道:“莫不是胡宗宪有他的计划,当时俞大猷等人在岑港袭击了汪直等人,胡宗宪定没有想到汪直等人居然能够全身而退,胡宗宪此时将俞大猷撤职,是让汪直放心前来,然后一举杀之,胡宗宪你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王本固此时不知道自己完全揣摩错误,还以为的确如此,那时他就有了帮助胡宗宪除掉汪直的心思,却根本不知道这会让胡宗宪的计划全盘落空。王本固于是乎立刻打消了让俞大猷带人前来斩杀毛海峰的想法,他在告辞了毛海峰之后,就立刻让俞大猷和季继河去军中召集了一千人的敢死队。俞大猷和季继河两人听说王本固这样是要去对付汪直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对王本固请求,说此事不得让其他人知道,以免胡宗宪知道了,会怪罪下来,说自己擅自行动。王本固道:“这是区区小事,没有问题,他人若有什么言语,我王本固一人担当就是了。”俞大猷将众人集中在杭州的郊外,派人每日值探等候,看汪直是否前来,势要在杭州斩杀汪直。
且说那一日西湖盛宴后,毛海峰拿着胡宗宪亲手写给汪直的请柬回到海上,他当天就见到了汪直,毛海峰将胡宗宪的意思转达,再将胡宗宪亲手写的请柬拿给汪直,汪直打开请柬,里面写着“请前来杭州,我等共商大事,此柬出示,可保一路平安,浙江巡抚胡宗宪敬上”。汪直心道:“胡宗宪,你身为浙江的巡抚,此时找我,不用说自然是大事,这大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那雷衡等人婷毛海峰所说,都提出了异议,说胡宗宪让帮主去见面,恐怕帮主不会得好。毛海峰自然为胡宗宪说话,众人分成了两派,一方赞成汪直前去,另一方则相反。双方争执不下,雷衡道:“帮主,此事你怎么看?”汪直道:“我一人前去就是了。到时候若胡宗宪耍计谋,我要走他也留不住。”
汪直之所以愿意去,除了他心里明白胡宗宪的意思不过是说海禁和倭寇之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当时与秦若烟的约定,之前与巨龙帮之战,汪直心无胜算,于时就让秦若烟和赵依依等人先回大明,此时也是相见的时候。众人也似乎明白汪直的心思,也不多劝。汪直第二天就出发,第三日到达了杭州郊区,殊不知王本固早已经等候多时,当时汪直独自一人走在一平地上。王本固一声令下,埋伏多时的人马一涌而出,将汪直团团围住。汪直见这些人个个手拿大刀,脸上蒙着黑布,他笑道:“想不到在此还有人前来打劫。”王本固从士兵群中走了出来,道:“我们并非打劫,而是要你的命。”汪直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跟如此行事?”王本固道:“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是谁,我打听了你的消息,时时留心,眼下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俞大猷和季继河对汪直十分熟悉,一看就认了出来。汪直心道:“原来是个阴谋,这个毛海峰,上了胡宗宪的当都不知道。”汪直至死也不知道这并非胡宗宪的本意。他道:“你们此时想要杀我,并非易事,就算死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王本固道:“汪直身为碧海帮的帮主,功夫自然不弱,大家对付此人可千万要小心了。”
不等王本固一声令下,汪直自先动手。只见他呼呼两拳,这两拳使出了最大的力道,将最前面的两人打飞,那两人身子飞起,然后吐血倒地。众人被汪直这一下弄得皆是一愣,气势一时滞了滞。汪直要的就是震慑全场,好让自己能够乘隙逃跑。王本固大喝道:“怕什么,死去的两人不是你们的兄弟么,还不去快杀了此人。”那些人一听王本固这么说,全都举起大刀,杀向汪直。这些都是敢死之徒,但并非全是,有几人就要逃走,被王本固令俞大猷和季继河两人全部斩杀之。汪直暗喜,想来自己那两拳还是能够威慑敌胆的。王本固召集匆忙,俞大猷在军中招来的敢死之人其中不免有贪生怕死之徒,他们只是见可获得的钱财不低,于是起了侥幸之心,以为能够浑水摸鱼,殊不知是这样要殊死搏斗的境况,这些人自然会起逃跑之心,如此则会大大影响军心,王本固非杀之不可。汪直如穿花蝴蝶般在众人之中游走,拳头呼啸来回,接连打倒了好几人。汪直习练《洗髓经》多年,内功逐年深厚,已达一流高手的境界,出招之快远过于普通的江湖高手。所以那些士兵虽然手持利刃,但出招的速度在汪直的眼中还是显得太慢,皆不是其手下的一合之众。
俞大猷见这样下去士兵是死伤太多,于是便喝令道:“我二人前来应对,尔等休要让其逃了。”俞大猷手中的长剑狂舞,声音叱啸。季继河的拳风凛凛,汪直见众人退却,在十五米外围成了大圈,俞大猷和季继河来到圈子中心,汪直道:“我们应当认识。”俞大猷和季继河解开蒙面黑布,季继河道:“汪直,今日你非死不可。”俞大猷右手缓缓拔出剑,沉声道:“这些年不见,再来领教。”汪直怒气油然,当年齐惜就是因为这两人而死,汪直微微一笑,睥睨四顾,忽然大声长笑,道:“今日我虽身死,也会让你们陪葬,否则怎么对得起当年死去的齐惜。”王本固不知道齐惜是谁,也不知道其中之事,他听汪直言语长笑,心里竟然莫名畏惧,他对身边的几人暗道:“待会若是这两人不敌汪直,你们可要一同出击,全力保之。”话音刚落,就听见汪直与俞、季两人的打斗声。他扭头看去,心下大惊,这汪直的武功该有多高,此时与俞、季两人的打斗根本不落于下风。
汪直此时是全力出击,是要杀了眼前两人。俞大猷见汪直虽然赤手空拳,招式也极为寻常,但是身法速度极快,俞大猷也不敢大意,出了两招守招就侧身避开,然后顺势还了一招,被汪直轻易化解。汪直之前使出猛招,就是为了让众人心生畏惧,这想法果然奏效,逼迫俞大猷和季继河亲自出招,此时以一敌二,但情势仍于己不利。汪直的办法是逼退俞大猷,然后全心对付季继河。季继河以拳法最擅,但是面对汪直的攻势,只有守招连连,间隙之时出招反击,却被汪直中宫直进,季继河双手回撤,汪直一拳击中季继河的右手手腕。季继河只觉手腕骨痛如碎裂,他咬着牙吃痛退去。此时气势全无,畏惧之色尽显于脸上。汪直一看季继河的脸色便知自己不可错过彻底几倍季继河的机会,此下非将季继河打得失去战力才行。机会难得,汪直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只见他立刻快出两步往上攻去,此时汪直再上,季继河不得不出掌与其硬拼,汪直在这段时间里少了俞大猷的相攻,只有那季继河与汪直单打独斗,季继河立刻处于下风,且一连都是被是被汪直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此时季继河的气势可是全被汪直压过。汪直全力而出,劲气纵横,打得季继河心里说不出的苦闷难受。汪直左右击出数掌,使得季继河中门大开,汪直再出中宫直进的一拳,便将季继河打倒在地,季继河胸口说道重创,口中一腥,一口鲜血就要吐出,然他性情好胜,决不会在此显示自己受了伤。他强行将血吞下,然后快速站起,不让汪直看出自己受了重伤,众人见状,大呼喝彩。汪直心下一愣,自己本想着这一拳全力打出,定可以将季继河打得无法再战,不想其居然还能够站立起来。汪直大声喊道:“受了我一拳还能够如此,内功果然了得,再来。”
汪直就要再上,听见身后的俞大猷大喝一声“汪直,俞大猷来也”,心知俞大猷此番是为了救下季继河,所以才会大喝一声,让自己得以听到然后回身收招。汪直晓得俞大猷使得一手好剑法,所以不得不收招而回,出招化解俞大猷的剑招,此刻对于汪直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是能够单打独斗,便是自己的优势,此时季继河手腕和胸口受伤,也许还有战力但一时之间无法和俞大猷一道围攻,那自己此刻正可以全心对付俞大猷。俞大猷欺汪直手无寸铁,所以长剑来回只是在跟前六尺,将自己的身前守得极为严密,如此一来,即使汪直拳招极为快速,一时间也难以寻到自己的破绽。汪直见俞大猷如此打法,心知其是想拖延时间,只要季继河缓过劲来,自己就会处于两面夹击的态势。汪直心道:“我可不会让你的心思得逞。”只见汪直足尖微微用力,压入地下些许,然后脚尖一挑,扬起了一团沙石,直向俞大猷的面上击去。汪直手无寸铁,只能如此打法,顾不得是否卑鄙。俞大猷眼中进了沙子,心下惊骇,他本能手捂双目,凭着对天穹剑法的熟习,刷刷几剑打出,然后身子不断后退。汪直见自己这一下仍然破不掉俞大猷的剑招,道:“好身手,真是一手好剑法。”
此时季继河已经缓了过来,他长拳递出,又快又准.直直正指汪直的背后空门。季继河没有大喝一声吸引汪直的注意力,此时情况与刚才不同,因为俞大猷不会马上被汪直打伤或死,而汪直又没有料到此时自己会恢复这么快,所以季继河抓住了这个空隙。汪直的确没有料到季继河会恢复的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以后背生生相抵季继河的铁拳。汪直修炼《洗髓经》多年,但苦于没有习练完全,此时季继河的铁拳打在后背,他觉得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而季继河右拳臂的筋肉被汪直的《洗髓经》内力反震而受伤,季继河摔到在地,痛苦之情显于面表。俞大猷道:“师弟,如何?”季继河站立起来,装作无事地笑道:“还好,不碍事。”季继河说无事是假,此时他已经受伤太重,失血过多一时间完全失去了战力,他这样回答只是为了不让师兄俞大猷操心,不想让汪直觉得少了忌惮。
俞大猷怎么能不明白季继河的处境,此时季继河是难以再战了,俞大猷道:“好,你且看着,看我如何收拾此人。”俞大猷与季继河互相默契,他知道季继河此时正静沉调息,便如此说法,让季继河顺势歇息,不要再动,同时也让汪直误以为季继河无事,从而在心里对季继河有所忌惮。只见俞大猷使出一套诡异至极的剑法,往汪直攻去。汪直一时无从反击,只能左右抵挡。俞大猷所使的剑法为自悟的阴阳剑法,这阴阳剑法是俞大猷在某日的天气的阴晴变化之中所悟得而成。那一日天气本是乌云密密,即使在夏天也感到来风有寒意,不过一个时辰,突然阴晴变化,晴空万里了,俞大猷由刚才的天气寒然而觉得酷热难当。俞大猷当时想着这阴阳虽然不定,但不管如何,都会让人觉得难受。阴阳二气都是攻掠的方法。俞大猷于是就根据自己所学的天穹剑法,将其中的攻招拣出,自练而成。天穹剑法分为八类,为叠山象、藏山兵、连山阳、潜山阴、兼山物、列山民、伏山臣、崇山君,特点是为高,险,秀,奇,大,悠然,美胜,雄威。其中每一类都有攻守招式,有无穷变化和套路,俞大猷将这八种剑招其中的攻招逐一拣出,然后自成一套路。其实这阴阳剑法的剑招根本是属于“天穹剑法”中的,只不过俞大猷为了有所区分而特意去这么叫罢了。
季继河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打斗,心道:“汪直受了伤,而师兄的阴阳剑法接连使出,长此下去,看他汪直如何支撑。”汪直见俞大猷的剑招攻得凶猛,自己一连闪守几十招,都无法反击,心下暗暗赞叹,一想自己赤手空拳根本是无法反攻的。他脚步快速往退移动,一晃来道了一个士兵跟前,那士兵猛然一愣,汪直顺势一掌打去,那士兵往后摔去,手中的大刀撒开。汪直将其手中撒开的大刀拿住,转身一看,俞大猷已经正好杀来。汪直大刀一挥,迎将而上。这全是电光石闪之间发生的事,若非汪直自认比俞大猷快上半步,他绝不敢这么行事。俞大猷剑法胜过汪直,汪直此时虽然有刀刃在手,仍是落于下风。汪直脚下忽感险些一个踉跄,原来是一个小圆石,汪直心生一计,脚尖一踢那小圆石,其直飞俞大猷的额头,俞大猷全心攻打,哪里会料到这一招,冷不防额头被圆石击中,血流如注。
王本固本想大骂汪直暗器伤人,但一想自己此时的做法,也说不上光明正大,这汪直不管怎样,都不会有失江湖道义。汪直见俞大猷额头血流如注尚且剑招不乱,道:“果然是武学高人,受了伤却心智不乱。”俞大猷突然站立,然后用手抹去额头上的血迹,道:“任何东西在阁下手中,皆成为可攻可守的兵器,在下佩服。”俞大猷话音刚落,汪直只觉的肩胛骨一阵剧痛,一支利箭穿骨而过。原来那俞大猷虽然受伤,但他看见汪直身后的季继河暗暗拿起了弓箭对准了汪直,俞大猷为才会停下言语,有意称赞汪直,只是了转移汪直的注意力。俞大猷笑道:“汪帮主,不管什么时候,暗箭伤人,总是有失身份的,不过为了擒住你这倭寇之首,今日,我等就不再想什么身份脸面的事情了,汪帮主,眼下你还是认输吧。”汪直强忍剧痛,踉跄半跪在地,无比的疼痛使得他大口喘息不止。在外人看来,就好似汪直在俞大猷面前俯首认输。那季继河,得意而笑,来到汪直的跟前,道:“汪直,你偷袭别人,那我也偷袭于你。”忽然一记寒光横射,汪直手中的大刀突然劈向季继河的大腿处。季继河猝不及防,左大腿被汪直的大刀划破了一道大口子。若非季继河反应快速,恐怕整只左腿都被劈砍下来。季继河大腿血流不止,他连连点指要穴,止住流血。
汪直站起身,将利箭折断拔出,道:“再战之前,我想问清楚,你们如今要杀我,到底为何?难道是因为我犯了朝廷的海禁律令?汪直今日很想弄个明白。”汪直心里当然知道原因,此时这样是为了尽快调息,好让内力恢复更多,以求逃走。王本固道:“休要废话,你们倭寇残杀沿海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汪直道:“此事是胡大人所令?”王本固冷笑道:“这虽然不是胡大人所令,但是胡大人可是堂堂的浙江巡抚,难道胡大人他会跟你一个倭寇头子有什么瓜葛么?汪直,今日你休想能活着离开这里。”汪直脸上黯然,心道:“既然不是胡宗宪所令,那就是上天要亡我在此了。然我为了若烟,就算没有他的邀请我也会如此。为了若烟,我汪直总要活着离开这里才行。”汪直道:“倭寇是做过杀害沿海百姓之事,可是你怎么知道就是我碧海帮之人做的,俞大猷,你的手下士兵杀良冒功,和倭寇何异?”此时听见季继河一语揭穿了汪直,道:“汪直,你何必这样拖延,如今你受了伤,试问你在怎么拖延时间,又能离开这里么?我也知道你不会自行了断,那就让我们将你乱刀分尸。”季继河受了这虽然是皮肉之伤,但是因为伤口过大,已经不能再战。他虽然受了伤,但言语之间却不乏气势,他左手一挥摆,那些士兵一道呐喊,将汪直围得更紧实,全部拿出兵刃,寒光凛凛。
汪直心下一亮,想起了随身带着的请柬,他摆手示意道:“且慢,我这是有你们胡大人给我的请柬,他邀我到杭州议事,并保我平安,既然你们此番不是胡大人的命令,你们还是去问一问,不然可是做错了事。”王本固一愣,毕竟自己的做法真的不是胡宗宪所令,也不知道在请柬中那胡宗宪说了什么,若是胡宗宪真是有什么要事被自己给坏了可就不好了。王本固道:“你身上有请柬?那就请你拿出来给我看看,看到底是不是胡大人的亲笔手迹。”汪直将右手放入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请柬,扔给了王本固,道:“你可看清楚了。”王本固打开一看,其中写着“请前来杭州,我等共商大事,此柬出示,可保一路平安,浙江巡抚胡宗宪敬上”,王本固细细看来,其中的笔锋勾勒的确是胡宗宪的手迹。王本固心下奇怪万分,暗道:“这胡宗宪若是真的要取汪直的性命,为何会在请柬中写着:‘此柬出示,可保一路平安,’这句话呢?”汪直见王本固心下犹疑,知道自己的办法有了用处,道:“现在你可仔细看好了,这请柬里面的字是不是你们胡大人的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