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秦思彤一记后手肘，直接撞在张楚的下肋上，疼的张楚直呲牙。
女人啊女人，全都是口是心非，表面装作不在乎，只要男人一踩线，一准往死里怼。
张楚心里阵阵犯嘀咕，难道这个阮珠，真是自己的煞星不成？自从遇见她，倒霉事就没停过。
“好了，走吧。”阮珠随手把登山包扔进后座，舒舒服服的坐上副驾驶。
赵唐很杰特们的帮阮珠把靠背调了一下。
“谢谢你，赵唐哥哥。”
“嘿嘿，谢啥，到天山之前，咱都是自家人。”赵唐咧嘴一笑，后槽牙全他妈露出来了，也不知道阮珠这小恶魔上了车，他到底在美什么。
引擎发动，两个疝气大灯，将眼前的黑暗驱散，沿着一成不变的高原马路，朝着远方的天山驶去。
尽管折腾了一夜，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但天色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没多长时间，秦思彤就靠在张楚的肩膀上睡着了。
阮珠透过反光镜，偷偷看了张楚一眼：“没见过像你这么渣的男人。”
“我又渣你什么了？”张楚有些不耐烦。
阮珠耸了耸肩：“注意，我说的是男人，不是修者，也不是掌门。”
“小丫头片子，别学人家拐弯抹角，有什么直说。”
“思彤姐姐身子骨这么弱，你带着她来这种地方受苦，兴许一去无回，你不是渣是什么？人家小说里都说，男人要对得起身后的父母，怀里的老婆。”阮珠那双无神死鱼眼里，竟然冒出怀春少女般的亮色。
张楚撇了撇嘴：“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说你怎么对修者这么冷血，合着都是小说教给你的吧？”
阮珠理所当然道：“我觉得小说里写的都很对，修行界不就是要快意恩仇吗？干什么事都束手束脚，顾这顾那，也太没劲了。”
“修者也是爹生妈养的，你杀一个，毁的是一个家庭。”
“怕死就别当修者咯。”
看着阮珠漫不经心的表情，张楚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没办法扭转她的三观，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冷血杀手也不是一天磨练出来的。
就在这节骨眼上，赵唐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道：“我觉得阮珠没做错，也是时候杀一杀修行界的威风了，既然前者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能警醒后人，入门有风险，修行需谨慎。你看看，现在这些修者，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素质参差不齐，哪里是什么大袖飘飘，道风仙骨的修者，分明就是一群地痞小流氓。”
“你当时不也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吗？”张楚随口道。
赵唐连忙抗议：“我那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再说了，世道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一出生就在隐世宗门，和那些道风仙骨的大佬一样，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可我不是没这命吗？说实话，我倒是挺羡慕阮珠的。”
其实谁也羡慕阮珠，张楚也羡慕。
杀伐果断，快意恩仇，岂不美哉？
可惜，时代变了，人的心态也跟着变了，这年头人命值钱呐，随便死个人都是大新闻，哪里像以前那样，杀人跟杀猪没什么区别。
牢骚发完了，还是要继续赶路。
这么一扯淡，时间倒是过得挺快，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已经逐渐深蓝，这意味着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能够刺破黑暗的璀璨阳光，却不能刺穿修者心中的那座大山。
谁心里都清楚，踏上这条路，就意味着失去了‘伦理道德’的束缚，将真正领略‘快意恩仇’的风采。
风采？还是残酷？
是快意恩仇，还是人命如草？
“日出了。”阮珠轻声嘟囔了一句：“可惜是从我们身后升起来的。日出东方，而我们全都要上西天。”
“呸呸呸，晦气。”赵唐朝着窗外吐了三下口水，视线却定格在了路边。
明亮璀璨的晨曦，最先照亮的，竟然是路边三具已经被冻成雕像的尸体。
短暂的错愕过后，赵唐将车停在尸体旁边。
“楚哥，是拜月门的人。”
“看得出来。”张楚坐在后座，落下车窗，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淡然的注视着这三个倒霉蛋。
现场残留着激烈的打斗痕迹，但范围却很小，意味着这场战斗时间很短。
两男一女。
两个男弟子分别被枭首和腰斩，而那名女弟子，衣衫不整，看样子临死前被非礼过。
“我说什么来着？不是亲眼看到，谁他妈相信，这是修者干的事儿？”赵唐连连叹息，眼神比以往都要暗沉，仿佛心中对修者的美好憧憬，又破灭了一分。
“修者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贪财好色，都属于情欲。修行只是提升了人的实力，却没有提升内涵素养，那么心中的恶，也会跟着实力的提升而被放大。不受控制的力量，等于不受控制的暴力。”
赵唐哭笑连连：“我倒是越来越喜欢阮珠了。”
“喜欢她猎杀修者？”张楚反问。
赵唐摇了摇头：“喜欢她杀修者时的纯粹，单纯只是干掉对方，并不夹杂其他的念头。”
张楚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很可悲。
可悲的不是赵唐，而是当今修行界的风气。
阮珠也杀修行者，但却不遭人痛恨，因为她杀修行者的时候，跟杀猪杀羊没什么区别，根本就不把修行者当人看。
并不是说，猪和羊，生来就该死。
只是这些恶徒，再杀害修者的时候，依旧把对方当人看，并且以折磨为乐。
本以为，人人向往的天山，是快意缥缈的崭新世界。
但这大门上，却写满了‘礼崩乐坏’。
张楚什么都做不了，缓缓合上车窗，轻声道：“说说你看到的其他东西。”
赵唐深吸了口气：“从现场的脚印判断，对方人很多，应该是一个宗门。拜月门没有组织任何反击。这三个人，应该是主动留下来断后，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另外，从车胎痕迹来看，拜月门驶离了主道，朝着西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