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浪下令,不准杀死阮珠。
但吕姬对阮珠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酷刑折磨自然是少不了。
那些足以将普通人逼疯的酷刑,阮珠全都咬牙一一撑了下来。
阮珠已经认命了,觉得自己的人生,将在吕姬的折磨中终结,何时终结,取决于阮珠何时死去。
阮珠惨叫过,哀嚎过,咒骂过,却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但是……
当阮珠得,张楚为了自己,竟然甘愿交出第三部魔功。灰暗绝望的命运,被曙光刺穿,迎来了希望的时候。阮珠坚强的信念,为之垮塌,无穷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
有的时候,让人悲伤的并不一定是痛苦,让人流泪的也不一定是苦难。
看着阮珠瑟瑟发抖,眼泪不断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很难想象,在此之前,这个丫头曾是令整个世俗修行界闻风丧胆的无情杀手。
她……终究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罢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阮珠攥着拳头,仿佛拼尽全身勇气,低着头默默朝着张楚走去。
阮珠走到面前的时候,张楚也没有任何抗拒,很自然的将阮珠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阮珠的肩膀,安慰着她瑟瑟发抖,无处依栖的灵魂。
“没事了,都过去了。”张楚柔声细语的安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张楚的妹妹。”
此言一出,阮珠的心理防线彻底垮塌,紧紧扑在张楚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张楚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随着眼泪一同涌出。
阮珠将脸用力贴在张楚的胸口,任凭眼泪将张楚的胸口打湿,感受着张楚布满疤痕的躯体,却觉得那么的温暖和安全。
自从进入修行界,阮珠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师傅。
但是当阮珠离开师傅,独自踏上旅程的时候,唯一拥有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孤独。
每个人都有秘密,阮珠自然也不例外。
剥开无情的面具,冰冷的外衣,窥探其滚烫的内心。
阮珠很怕一个人,所以她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和休息站的员工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没人知道,那些被阮珠盯上的猎物,其实并非马上就被干掉。
阮珠会躲藏在暗中,静静地观察着猎物,并不是为了戏耍,仅仅只是为了可以和其他什么人,建立短暂的联系。让自己孤独的灵魂,可以得到一丝丝慰藉。
张楚,是第一个敞开心扉,真心实意接纳阮珠的人。
也正因此,阮珠埋藏在心中的情绪,才犹如决堤一般,汹涌溢出。
“哥哥……”阮珠嗓音颤抖的呼唤着,哭的比之前更凶了:“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在黑夜之下,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游荡着。”
“师傅说,真正的强者,敢于直面孤独。但这一次,我不想听师傅的……”
张楚轻轻抚摸着阮珠的脑袋,柔声细语:“不会的,你的余生,有了我们。”
“呜呜呜呜……”阮珠放肆的大哭起来,哭声那么响亮,震彻整座天山,甚至还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雪崩。
这是阮珠此生,第一次哭泣,一哭便哭得惊天动地。
末了,阮珠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悲伤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红光:“楚哥哥,在休息站你对我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额……
张楚一阵语塞,心想这个误会算是解释不清了。
阮珠抬头,看向趴在张楚肩膀上的秦思彤,眨了眨眼睛:“思彤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楚哥哥。”
秦思彤已经非常虚弱,却还是吃力的伸出手,在阮珠脑袋上抹了一下:“傻丫头,姐姐从来不怕任何人抢。”
阮珠楞了一下,懵懵懂懂道:“是因为你在楚哥哥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吗?”
“呵呵。”秦思彤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看张楚的眼神却是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夜已深,寒风萧瑟。
一行四人,踩踏着月光,按照来时的路返回。
路上,张楚承诺,只要找到一份空白的月书,就将天魔解体还给阮珠。
阮珠欣然接受,心里却暗暗祈祷,希望张楚永远都找不到那份空白的月书。
没有车,没有马。
三人,仅凭着一双腿,披星踏月,一夜之间行进了几百公里,回到那条连接了凡尘和修行界的柏油公路上。
零星灯光,出现在蔚蓝的地平线上。
走近了才发现,这并非是休息站,而是一片私人领地。
一个硕大的帐篷,一片用栅栏围起来的牧场,十几匹骏马,上百只羊。一个穿着厚重兽皮服饰的男人,正举着手提灯,在牧场边缘走动,手里还拎着一把堪比古董的古老猎枪。显然昨夜有狼群光顾过这里。
牧民也注意到了张楚等人,杵着猎枪,站在牧场大门处,静静地观望着。
随着距离变近,张楚惊讶发现,这位牧民,竟然是陈秋生的哥们,那位送马的牧民兄弟。
“原来是你。”张楚一阵惊喜,又马上陷入了苦恼之中,因为牧民兄弟似乎不懂汉语。张楚只好手忙脚乱的伸手指了指肩膀上的秦思彤。
因为高原反应,秦思彤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急需修养治疗。
张楚指手画脚,眉飞色舞,希望牧民大哥能够懂自己的意思,借一方屋檐修养片刻。
牧民大哥就这么看着张楚,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赵唐也心急火燎,郁闷道:“都表达的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懂?当初送马的时候,我就感觉这哥们这有点问题。”赵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牧民大哥脑袋不灵光。
结果赵唐刚比划完,牧民大哥就举起猎枪,对准了赵唐的脑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随之响起:“你说谁脑子不好使?”
张楚等人直接愣住了。
赵唐一脸懵逼:“我靠,原来你懂汉话,那你装什么犊子?”
牧民大哥一脸鄙夷:“我懂不懂,跟我愿不愿意搭理你们,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