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帮源峒变·武陵春（六）

“我走了！”我回头望着那熟悉的地方，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我低着头，眉头深锁，默默跟在陆阳后面。

“我们先到镇上歇一晚，明天我们再去清溪！”我显然是没有听他的话的，“欣欣，你在听我说话吗？欣欣？”

“哦，我在听，在听啊——”我忽然反应过来，陆阳还是骄傲地走在最前面，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以前在山上笔剑，我就从来没有赢过他，现在更是输的一败涂地。

第二天，我们又踏上了旅途，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也不想和他说话。一路上，我们一直都在快马加鞭，而我一直都在躲着他，好吧，这个状态并不好。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去问他。

“陆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们都管你叫教主，你入了什么邪教，还有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陆阳当时正在屋里看书，我的突然闯入他倒也没什么反应，可真是处变不惊，这一点，他又长进了。

“赌气赌够了？终于来和我说话了？”他明显是知道我在赌气的，可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忽然从他身上感觉出一股领导者的气质，“这些问题，不急着回答，等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你不知道，我现在的产业可大啦。”

“我真的没想到，你在短短半年中会积攒如此大的势力，或者，在我下山之前你就已经——”我也平静一下。

“不错！”他放下手中的书，“我早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你欣欣——我一直放心不下——”

“哥——庞大哥回来了——”门外有人敲门。

“突然有点急事，欣欣你等我一下！”说着推门而出。

“方杰，我们去你房里说话——”我隐约听到这句话，觉得方杰这个名字很熟悉，随即跟出去。

“歌谣散出去了？”

“嗯，那里的百姓们反响很大，想必是积怨已久了！”

“而且太湖一直在开采太湖石，不停地往东京运，一路上拆水门，拆桥梁，拆城墙！”

“万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都怪我在这边耽搁太久了——”听到这里，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欣欣！”陆阳推门而进。

“陆阳？师兄？还是说我应该叫你方腊——”我冷冷的笑。

“你都知道了？”

“哼，方杰，庞万春，再加上你！”

“你听我说！我现在的根据地在清溪的帮源峒，我所有的兄弟都在山里住着，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跟在我身边，我们也好有个照应，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只想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你要相信我！”

“不用说了！”我摆摆手，“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跟我走吗？”他试探性的问。

“师兄，难道就不能放弃吗？一定要做这个人吗？”

“我不会放弃！”

“你若不做这个人，一定还会有别人去做，我们一起离开，一起浪迹天涯去，从此不问凡尘，游遍大宋山川，永不踏入战乱纷繁，也不介入政治，这样不好吗？”

“事情做了，就很难再回头了！我现在放弃，岂不是辜负了跟随我的那群兄弟？”

“既然我阻止不了你！我走——”

“刚刚你也听见了，太湖又在开采花石纲，百姓民不聊生，朝堂上奸臣当道，败坏国家，这些史实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拦我，不如我们联手，去澄清这混沌世界！我就不信，我们改变不了历史！”

“今天，洪昕和陆阳已死，我武竺与你方腊毫无瓜葛——”我转身离开，却听见他在后面的喊声：“洪昕，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的！”

我再也没有回头，不是不想不是拦你，也没有后悔说过的话，而是不舍得，不忍心，是我懦弱胆小，是我没有勇气，是我不想看到你最后那样的下场，不可能的——历史——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与其这样，不如不去想，不去念，不去见证——黑夜苍茫，竟无月色，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