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这就是江湖·何满子(五)
雷老伯果然给我找来了一匹快马,如此,我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到达郓城。我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并打听往宋家庄的路。
“你是来找宋押司的吧?”店家问,我点点头,“真不巧,宋押司被判刺配江州,今天刚刚上路。”
“那他们走了多久了。”
“你看,那城门口的,就是了。”他探出头,指向门外,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城门口一群人围在那里,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宋江。
“那些人都是押司帮助过的人,今天来给他送行!”没等他说完,我便冲了出去。城门口的人群已经散开,两个公人背着所有的行李跟在宋江身后,他们出城了,我急忙追上去。
“前方可是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我张口问道,这一路来,我也闯实了不少。那人带着枷回过身来,额上隐隐的一股断断续续的金线,虽然一身的粗布衣服,面容黝黑,身材短小,但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强大气场,让人拜服。
“在下便是宋江,还问这位兄弟,有何事找宋江?”他一笑,嗓音带着磁性。
“你可知这是宋押司,不可对押司无礼!”两个公人上前护住宋江,生怕我伤了他。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求押司帮个忙!”我拱手抱拳。
“我知道前方有家客店,我们到那里去歇歇脚,你便把你的故事讲与我听,我看看能帮到你什么!这位兄弟你看可好?”求人办事,我不好拒绝,只好跟着他们走。到达那家客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饭桌上,我便把我的故事讲给宋江听,宋江听得很有兴趣。
“如此说来,你那妻子还是个奇女子,宋江有机会倒是也想见见!”听了这话,想必他已经答应下来了。可是又有事情始料不及的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们不是在客店里,而是在荒野上,眼前一片漆黑,遮眼布被拿下来后,出现了一凶悍的汉子,紫黑阔脸,鬓边生有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毛。只见他赶紧上前,解了宋江的束缚,跪地就拜,献上的竟然是宋江的佩刀,宋江诧异的接过刀。原来是这家伙绑架了我们,可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公明哥哥不辞而别,小弟飞马上山复命,听的哥哥不能上山,晁天王责怪小弟办事不利,非要砍了小弟啊!”汉子开口说,“幸而吴军师说情,才保住小弟性命啊!”
“刘唐兄弟请起!”宋江扶起那汉子,原来他叫刘唐,听雷老伯讲过,他也参加过劫取生辰纲,
“晁盖怎可如此行事?”
“不干晁天王的事,全是小弟的错。刘唐的命就在哥哥手里了!无奈小弟只得出此下策,绑了哥哥上山。”刘唐抱拳,“想哥哥仁义非常,定会可怜小弟。”
“唉——”宋江微怒,摆摆手,“早曾和你说过,我若上山时早就上了,何须此时?”
“哥哥息怒,吴军师说,可以不留兄长在山寨,晁天王与哥哥很久不相会,有几句心腹话说与兄长。待见上一面,兄长即可登程。”
“还是吴学究知道宋江的心意,我去就是了。”宋江叹了口气,我想这能请得动宋江的军师,必然也是个厉害角色了。
梁山泊的方向与去江州正好相反,如此便饶了一个大圈子,我们一行人马正在芦苇中过,只见水面上锣鼓振响。看时,漫山遍野都是杂彩旗。这梁山泊八百里,很像家乡的彭蠡湖。忽见一渔夫撑着一只快船驶出,一抹绿色立在船头,远远望去,那人面容瘦削,却带有一股名将之风,不等船靠岸就跳上岸来,一个道人打扮的人面带微笑。
“林教头!”刘唐喊了一声。
“刘唐贤弟。”那抹绿色应声,抱拳施礼道,“在下豹子头林冲,仰慕公明兄长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实乃平生大幸。”
原来这人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被高太尉陷害才不得已上山落草,这些故事都是雷老伯给我讲的。
“林教头何等英雄,能见到你才是宋江的大幸!”看林冲和宋江惺惺相惜,我也对这强盗窝渐渐有了好感,梁山泊卧虎藏龙,都是当世的豪杰。
“看你们这个也是英雄,那个也是好汉,倒是我这艘小船配不上各位了!”那渔夫调笑道。
“阮二爷依然不改调笑人的老毛病,若说了得怎么少得了你?”宋江指着那渔夫笑道。
“诸位英雄好汉,仰慕也好,叙旧也罢。不如等上了山,端上酒杯再说。”那道人开口了,这应该就是公孙胜了吧,“有请诸位上山!”公孙胜做了个请的姿势。
船上把青旗一招,芦苇里又棹出几只小船。
“兄弟,你觉得这梁山泊如何?”晚间宋江喝的醉醺醺的问我。
“很好啊——这里很像我家乡——”这是我真心话。
“那你可愿留下?”
“那哥哥为何不留下?”
“时机未到啊?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落草为寇,留万世骂名?”宋江感叹,终于不说话了,估计他也是被这一天的应酬折腾坏了。
“小生有个朋友,姓戴名宗,在江州做两院押牢节级,当地人叫他戴院长。他有道术,带上甲马,一日能行八百里,江湖上称做神行太保。小生修下一封书与兄长,到时可和他做个相识。”这是宋江临走时吴用给他的嘱托。
“有劳军师了。”宋江接过信,“宋江也有一事请军师帮忙!”
“哥哥请讲!”
“我这个兄弟,从江南来此寻亲,来投奔我,只是我已决定发配江州去赎我那杀人之罪,实在无法帮忙,劳烦军师和各头领帮忙照看!”
“哥哥放心去吧——”
“何成见过军师,见过各位头领!”我上前抱拳。“如此我便放心了——”
“何成兄弟,原来是打渔的吧——”来时的那个渔夫开口说道,他是阮小二,是目前梁山水军的老大,如果不知道,外人一定会认为他就是个普通渔民。
“不瞒阮二爷,我在老家的确以摆渡打渔为生!”他定是看到我满手的茧子,才作此断定。
“军师,现在水寨里正确这种有经验的兄弟,以后就让何成兄弟跟着我们三兄弟吧!”阮小二拱手向吴用。
“何成兄弟可愿意去?”吴用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其实这也算回归了老本行。
“如此便更好了——”吴用微笑,点点头,“如此也不算是辜负了公明兄长的嘱托。”
阮氏三雄走在前面,给我讲着梁山水寨的大致情况,讲着他们的战绩。看来我和梁山的确有缘,开始不想来落草,最后还是留在了这里,水泊一片苍茫——不如就在这里先安顿下来,学点本事,再去打听武竺的下落——兄弟们都很和善,都是不堪贫苦而上山落草的平民。三个头领对兄弟们也很好,能和我们打成一片。阮二爷成熟老成,办事仔细;五爷,话不多,比较沉默;七爷,一个地地道道的嘴上不饶人,有啥说啥,一看就是被哥哥惯坏了。
“你看俺们哥儿仨,以前不也是打渔的么——哈哈哈——怕什么?”阮小七笑着说,这个七爷,笑起来很美好。
“梁山水军出去的,包都是一等一铁打的汉子!”二爷保证。从此,梁山给了我栖身之地,江湖,这个一直离我很远的地方,忽然间我却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