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生死两知己
这一大早的,怎么山寨里一个人都没有啊,我背着手在山间甬道溜达着。
“这里面干什么呢?”我问着把守宝珠寺大殿的小兄弟,就要往里进。
“姑娘,您不能进去!”
“啊?为啥啊?!”
“头领们说,今天山寨有贵客来,不让你进去打扰!”
“贵客?能是谁啊——”我想着。
“所以,你还是回吧!”
“那个,我就进去看一下下啊,一会儿就回来,不会给你为难的,啊!”那小喽啰必然是拦不住我的。
我从后堂溜进去,看见哥哥们正迎了两个人进来,一抹绿色,一抹白色,这两个人我都见过,绿色是林冲,白色是吴用。这俩人来二龙山做什么?
我躲在佛像后面继续看。
这个时候杨志正要把林冲拉上第一把交椅,可林冲是推脱。
原来林冲来此是为了向鲁达求林娘子消息的,可据鲁达哥哥讲,那天他到时,张教头家已是一片火海。
大家对林冲倒是客气,可对吴用嘛。
“嗨!大家早上好啊!”我从佛像后面溜出来,给大家问好,大家显然被我的出现给吓到了。
“武竺,见了客人还这么不懂规矩!”二娘训我道。
“那个——吴学究好啊,林教头好!”我挥挥手。
“还不快去拿好酒——”二娘吩咐道。
我哦了一声,去厨房拿了二龙山最好的酒端出来。
“鲁提辖早就有言,只要林教头来了,这个位子啊就让给林教头!”这么久了他们还在推来让去。
“他人呢?”林冲见二龙山礼数周全,却全然不见鲁智深,那才是他最想见到的人啊!
“啊——”二娘接我手中的酒,武松接着解释,却显然就是敷衍之词,“他让林教头先吃饱,说你吃饱了之后,他马上出来见你!”
其他头领也劝林冲先坐。吴用看在眼里,却不做声。
林冲心急,众人一看林冲这样,知道拖不了太久,面面相觑,场面僵持着。
孙二娘仍在解释,这全山上下,也只有二娘的口才是最好的。
林冲听了孙二娘的话倒是乐了,却瞥到二娘倒的酒水溢出来了。
“哦——”二娘意识到自己的紧张,“我们二龙山的规矩,茶,要半,酒,要满!林教头今天到了这酒不但要满,还要溢出来!林教头请!”
二娘到林冲面前,把酒递给林冲,林冲接过。
“我想林教头还是吃了这碗酒吧,想必是那鲁提辖出了家,早已不吃酒宴,又怕扫了林教头的兴,特拿出此酒。诶呀!可是我看着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莫非是各位想强留林教头在此地当第一把交椅,犟牛不喝水强按头,又留下小生吴用一起辅佐,到时好与梁山分庭抗争!”吴用在这一旁看了半天,想必也一定看出了这其中二龙山必定是想要回避什么,才说了如此的话,太狠了。
“好一个酒无好酒,原来梁山的军师心里有这么多窍门!”二娘一听吴用这么说,一脚榻上茶桌,一把夺过林冲手里的茶碗,一饮而尽,摔下碗转身便走,看的林冲都一愣一愣的,我们二娘的气场啊,就是这么强大的。
“吴军师,你看孙二娘,像不像杨志当年在黄泥岗,被麻翻了啊?”杨志接上茬,提起当时智取生辰纲一事。
“诶——军师——”林冲看双方气氛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只好出来调和。
“我想,吴学究您是想多了,这二龙山的头领,个个都是出身行伍,自然懂得带兵治山之道!”我插了一句嘴。
“臭丫头,乱说话,别在这添乱!”孙二娘呵斥道。
“我——我不——”我撅噘嘴。
林冲缓缓站起来,面色凝重。众人一并往门外看,只见鲁智深把自己五花大绑,衔着一把牛角刀,到林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大师——”
林冲大惊,赶忙去扶,却扶不起那花和尚。
鲁智深说,眼中含着泪,林冲呆立在那里,摇着头,“大哥,俺辜负了你!”
看到这里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原来是鲁智深因为未能救得林娘子而愧疚自责,自觉无颜面对林冲。
此
时林冲已然明白大半,却还是情怯不敢去想,俯视着鲁智深,还是问了句:“我娘子她怎么了?”
后来杨志武松说明了个中原委。林冲心里最大的不安终于证实,无力地一下跪倒在地上,目光涣散,神情恍惚。突然捡起地上的刀,把鲁智深按在柱子上就要刺下去。
“林教头!”杨志把住林冲“师傅!”众人皆惊呼。
“大哥!求你杀了俺吧!没救出嫂嫂,我本想以死抵罪,可是这么死了也太窝囊了吧,嫂子生性高洁,要不是衙内所逼,她是不会自寻短见的!”鲁智深解释完,闭上眼睛,只想为自己的过失赎罪。
“林教头,这件事不能怪鲁达哥哥,他后来把高衙内骗到了菜园子,杀了她为嫂嫂报了仇!”我说,孙二娘私下里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别再多说话。
林冲甩开杨志,举起刀向鲁智深刺去。众人皆惊呼,却也拦不下。鲁智深缓缓睁开眼睛,那把刀正刺到柱子上,他自缚的绳子断了,林冲终究还是下不去手。他也明白,这件事其实怪不得鲁智深。
“大哥!”鲁智深呼唤,林冲转身,又无力地跪倒在地,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是啊,不关你的事!是我害死了我娘子!”林冲满脸泪痕,哭得伤心欲绝本来满心希望的来到二龙山,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噩耗,众人看着这两人,也有所感怀。
鲁智深一跃到林冲面前把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实际上他是想把林冲留下的
“大哥,正好你也来了,倒不如大哥来做这二龙山大头领,俺们一起杀回东京,快意恩仇,搅翻这昏沉时世。到那时,即便大哥你不说,俺自会赔上俺的项上人头。”
林冲瞅着他,满眼茫然。
“提辖,提辖快快请起!”吴用上前去扶起鲁智深。孙二娘也上前扶起林冲。
“提辖多跪下一天,那高俅便多得意一天。如此说来,提辖更应该同我等一起,早日去到梁山,共同铲除那狗贼。”吴用说。
鲁智深听了听,转身又看了看杨志:“这位教书的先生,说的倒有几分道理!难道你就是智多星?”
“正是不才!”吴用答,杨志已是一脸的不屑。
“先生到这儿有何贵干呢?”我没想到鲁智深会这么问。
“特意来敬鲁提辖一碗酒!”吴用说着去茶桌便取了酒。
“吴学究且自饮,酒洒家不能再吃了!”鲁智深却拒绝。
“早就听说花和尚一坛酒似千斤里,半坛酒便倒拔了垂杨柳,怎么到了学究这儿,就不能吃了?”吴用端着酒,递到鲁智深面前。
张青上前为鲁智深解释一番,林冲却是不知,鲁智深因喝酒误事失了嫂嫂,竟然决意从此戒酒。其实在我看来,确实不然,要是鲁智深喝了这碗酒,岂不是意味着接受了吴用之邀请。林冲听得此话,满眼含泪的看着鲁智深,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用看了看鲁智深,又看了看仍然呆在那里绝望的林冲:“那这碗酒,就敬给林娘子吧——”说着走到堂中央,缓缓把酒泼到了地上。
吴用,是懂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