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风,偷瞄着前月补画的妆容。亲爱的人,请你别躲在旧月里。兰城的十月中,你要添件衣服,再去转白塔,游兰山。
我一直喜欢晨起铺面的阳光,因为它不仅可以给你一个迎面温暖的拥抱,更让人相信任何事情都开始新生。我站在大礼堂旁的阳光下,伸了伸懒腰,这季节的风里略添着一股淡淡的冷意,冲的人精神抖擞。喷泉处木阁旁的那一丛清菊正盛的可爱,齐刷刷浓郁的一簇金黄,和着波动的阳光,薰的人迷迷的。“你看什么呢?”紫楠顺着我的目光寻去,接着说“真好看!”“是,真好看!她一定偷走了许多人的春天。”我着迷的盯着没有扎马尾的紫楠边走边说。马上,收敛过目光,她便也发现了我的举动,那一瞬一股微涨的热气从她的身上飘散过来,很香。“少贫嘴,赶紧走。”说着她加快了向外走去的步伐,“再说,干嘛要偷呢!假如一定要偷,那我也只偷走你的春夏秋冬。”从身后我望到了她浅笑而微红的脸颊。
不管去哪里,紫楠都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无论清晨,还是傍晚。她说她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总是盯望着外面,尽管划过某一片区域,映入眼帘的只是灰色的连山,光秃秃的蒙着雾笼般的烟云,她相信,始终相信。在那里即便是落秋里,也满是活跃的新生。不觉得很是出奇的相似,也只有她才可以站在我的窗外,做我长久的风景。
一路上,我向她汇报着我之前的种种罪行,那语气,就像孩童时站在妈妈前承认错误一般,只是再也没有过多的狡辩。
“其实你做的并没有错?”
“那你怎么不愿意理我。”
“因为我怕你再受伤,那时候,我已经听闻判断出了部分事实,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有担当的男生,敢作敢当,敢去面对,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我怕你担心,所以才撒谎说是不小心撞的。”我说着,语句里带满了一股浓浓的委屈。当然也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被紫楠所夸奖的自豪感,那时候我想做一位高贵的王,想亲手给你戴上王冠。
“你知道我很担心你,你的额头都破了,你看这肯定是会留下伤疤的。”说着,她深情的望着我已经痊愈的额头,像是那时候一直痛在她身上一般。
“可是我不喜欢有人骗我,尤其是你!”春风十里不及我心里是你,清空万里不如你心中疼我。
我一直牵着紫楠的手,即便此刻的我们距离在一眉之间。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快乐我们一起分享,痛苦我们也一起承担。”
“嗯嗯。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快乐我们一起分享,痛苦我们一起承担。”其实,那最后一句的承诺,我似乎顿了顿口气……
后来,紫楠提起了变样的主泽,我便偷偷的话题一转。
……
出了公交集团,穿过天桥,因为1路车上人群太过拥挤,“要不我们先去中山桥溜一圈。”紫楠默许的点了点头,我们便迅速乘上了刚刚驶来的9路,虽然车上人不是很多,但我还是抚着栏杆挨着紫楠站着,“你去那边坐,那边有空座位。”紫楠用手指指着后排的座位,一边微笑着说。“不用,我站在这方便看站牌。”说完,坐在紫楠后排的那位姑娘偷偷捂着嘴笑了,因为此时我才注意到站牌显示器背对着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脸皮厚的不去在意这种淡淡的讽笑,甚至我觉得开心。紫楠盯望着我,用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
来过很多次中山桥,唯独这次竟觉得这黄河第一桥,竟这么短!短的一个来回居然都没能感受到金秋的挽风。阳光真好,从远望,隔路的白塔山上金叶正盛的灿烂,那片清漆的叶林迎画而望只露着断连的台阶,正围挡住那一幕错落的榭阁,再往回,便凸露了塔间,前几步,瓷白直伫的塔身便擦破了云迹。
“人还挺多的。”
“那是呀!”“不仅仅是来往两岸的行人,更多的还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
“对,来金城的人又怎能不来一次中山桥呢?”说着我们下了天桥,“南木,你有没有零钱?”紫楠紧着说。
“你要买什么?我去买。”我问着,用眼神等待着她吩咐。
“不买什么。”她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墙角落,清澈的双眸里流泛着一股温存的怜意。
泥脏干枯的手指扣着脚缝里里干褐的板淤,白黑混杂的胡须被一种不明物质粘连在一起,柔连的衬衫擦满了汗连的污垢,还未近身,一股浓浓的发霉的混合恶臭迎面而来,如果不是行路的要塞,那丝袜女郎肯定是不愿过去的。我掏出钱包,抽出五元钱,紫楠硬是要抽出那张十元来,我也没犹豫,用最快的速度把钱放在破瓷的铁缸里,那瞬间他得意洋洋的只顾着又揭起耳朵旁的股发并没有抬头,一股脑我便拽着紫楠一溜烟跑去。我问紫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她说再迟些想去逛逛小吃街。那就等会再回来,反正,正宁路还未真正的热闹起来。我们就顺着街路往西关十字的公交站台走去。是该坐上一路去兰大了。
穿过斑马线,稍往下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仿古方正拱形校门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兰州大学。进了校门,并没有去注意靠旁的屏幕牌,只顾着顺着路往前走,一围郁松笼着正午的清风冒得正青,光束顶着枝头干瘪的松果静静插入园间的缝隙里,在灰黄的园林中拨动着雾尘,铺顺在土地上缓缓的追赶着溜跑的行虫。跟着紫楠的脚步往里走,傍路的林园中植株便密集了起来,竟害的连阳光都绕起弯来,进了小路,清幽密静,那半坡处坐落着一处独亭,木阁宣雅,沉迷的木香随着挽风而来,同寂寥的清铃轻割竖档的木枝,以不同的旋律轻伴流柔的镰月,清调着重复葡染酒色的铺叶。我正欲和紫楠往那亭中去,可突然冒出人影来,不假思索,我们便换上了另一条曲路。
望着一片浅黄的草地,我们便坐在靠边的板石矮凳上,紫楠伸了伸脚支,我轻轻摘下那片飘零在她长发上连挂的金叶,递给她。我真读不出这片叶子的名称来,紫楠转动着细脆的木把,说自己也并不清楚。这片独自遗落的新叶,褐络间添满了浅淡的金黄,连朔伸迷,精然傲骨,绵脆的片面纹落上舞蹈的痕迹,此刻,它定沉浸在收风人遗落于此的幸福里安然入睡。望着眼迹处升起的布置紧凑的浅色建筑群,紫楠开口了,“我想我们的努力并不够,我们必须得更努力,才能来到这里寻找我们的天地。”“对,是该乘风破浪追逐这片新天地了。”“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安静,喜欢这里独美的氛围,我想天天穿过这条小路,穿过眼前的这片草丛,我想在这里,和你一起,走到喷泉那,一起去吃清晨的米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待在这里,躲在午后的黄昏里,看着那片云彩。”那片刻,她抢完了我所有的话语,望着那真挚深情的眼睛,我顾不得回答,此刻我就是那片幸福的叶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路过积石堂,很可惜我只是路过了渴望要去的地方,绕过另一丛清林,我们从一处曲道里迷回了返道,这一侧临近大门的位置处,巨大的黄河石上骨刻着西北学府的百年校训“自强不息,独树一帜!”瞬漠千里向北望,大河磅礴泻东流,这便是兰大传承的火炬文化。
……
前些天主泽一直催着我嘟囔着说我必须请他吃饭,我一直耍赖着不肯去,那晚自习后,我刚回宿舍,主泽立马从床上跃起身来,眼睛望着我,对着手机大声叫嚷起来,“这货回来了,他居然不肯请我吃饭。”“……”我没听清电话的那头说了什么,但绝对不用猜,这粗犷带着洪亮魔性的磁音,肯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拥有。我正爬上床,没等我扑抢过手机,主泽便闹笑着往里一跃急促的接着说“对,他破坏了我们的优良作风。”我示意主泽把手机给我,他装作视而不见,我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脚准备更进一步,他挣扎着用一股相当魔性而破耳的音量继续说“他上来了,压住我的腿了。啊,疼。”主泽扭动着身躯□□着狂笑不止,电话的那头也朗朗大笑,我也闹笑着向前一跃扑倒在主泽身上,捡起了落在枕头旁的手机,欢笑未尽。
“最近怎么样?”
“还行!”
“最近那边冷吗?”
“不算很冷,就零度吧!”
“那还不冷!”我极速而又吃惊的问道。
“不算冷!习惯了,这里长年山雪不融,清连的云都摸在手里。”
“那感觉像棉花吧!”主泽抢着说。这货这会倒也不闹腾了,我们靠着肩膀一起安静的听电话,说完我们又都笑了。
“伙食怎么样?”
“你说我全身的腱子肉,伙食怎会差呢?一天三顿羊肉伺候着,美着呢!反倒是你们,学校那食堂可真够差的。哎,不说这了,今年高三了,都好好整。虽然我不觉得当兵有什么不好,可没文化是真正不行的。知识是绝对的力量,我深有体会,到如今我才感觉自己是个大头兵。”东临笑了,笑的很坦然,那爽朗的笑声里像是埋着无奈,掺杂着一股淡淡的苦味的嘲讽。“不过还好,哥虽然做不了许三多,但也一样可以吃苦。”
很少听东临啰哩啰嗦的说这么多,而且还如此沉重。其实我并不感到十分惊奇,走过的路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平地走完了,放眼望去,是泥泞还是沼泽,是壑谷还是崎坡,你敢回头!又一路,并不由你来挑选,一不留神,你身后的前路人便一把把你推了进去。
东临一定也觉得对话有些深沉,准备跳转回原来的话题,随后在他又轻快的点上一支烟后我们追着时光倒回,开始翻搜记忆里由然的琐事,逐一而提,无需去管东边的猴子,三个人你一句我一言添油加醋的便又闹了起来。
……
晚夜静的很清,流塑的光笼宛如偏白的织脸,那一色白浅,竟没人敢去打扰。回忆一旦被截破,那被长夜所误扰的画面便清晰起来,就像那夜主泽家乡的打麦场,刚吃过晚饭,主泽就急忙报出了浸在清水缸里的西瓜,夜刚升上来,我们围坐在院子中央,门外的榆树跟着清蝉梦起碎铃,从铝合金窗里传来熟悉的新闻联播的结束语,捧上一牙西瓜,这夏天,凉凉爽。主泽妈妈还是没经住我们的推辞甜说,还是再三唠叨叮嘱着说“晚上蚊子多,拿个毯子盖上,不然会咬出大包来。”无奈,主泽便极不情愿的夹上了一条薄毯,我们便追着流风出了门。沿着村路走,远山的那片田野里没有一片灯光,隐隐里星星点点的波闪,如果没错,那应该是萤火虫的舞蹈,从山那头松来一曲清风,不同植作雾添成的挽铃便起。东临催着急走,按照原计划,主泽指了指小卖部,我和东临便进去了。
“南木,你真的不喜欢紫楠吗?很明显,她指定是喜欢上你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课本上重复写那么多遍你的名字。”“你怎么知道。”“那周四化学课上,我转过身本想问她关于氢氧化钙和二氧化碳反应,二氧化碳过量时的化学方程式,可无意中却瞥见课本上那一页全是你的名字。那瞬间,她便猛的用双手盖上了书页,爬下来,带着一丝对我的怒气,羞红了脸!”“其实,其实我也喜欢她。”“那你犹豫啥呢?”东临插口说“这学期去了就赶紧把事办了!”“对,赶紧把事办了。”主泽正了正眼睛,标准的国字脸常露着一股严肃的微笑。打谷场上,靠着新打的麦草堆,一人又开了一瓶啤酒,没觉得提起紫楠有什么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总是有公开的秘密,即使有时会泄露,那也是我们的秘密。为了舒服我便往后一靠,静谧的天空中忽然跳动眨了眼,那是飞机,定睛一望,那是一颗眨着眼睛说悄悄话的星辰。“东临,你喜欢谁?”每每一问到这,东临这货总是有点逃避,他总是在这时像个老烟民一般马上叼上一根烟,尽管不怎么会吸,但是他的姿势确确实实很是熟练。我一直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难道是害羞,一向快人快语豪迈干练的阳光大男孩,反而这时候他那有点大哥做派的威风就一点都使不出来。今天,似乎有点反常,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尽管他脚边就放置着满满一盒香烟,他的目光逃进那片深幽的宁静里,“我喜欢正第,我并不否定,我也经常给你们发牢骚。我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我一定亲口告诉正第我喜欢她。或许就等下一场雨吧!她总是忘了带着伞。”安静里主泽抢了回答。没有人说话,喝了一口酒,挽风里,蝉声接着连片的蛙声又起,忽然东临开口了“我的温柔只能给我喜欢的那一个人。”主泽准备继续追问,可又张口又止,他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前段时间他正爱着班上的另一位有些可爱的姑娘。
打扫完战场——跟着主泽我们把酒瓶扔在附近的山坡下,和着浅浅微醺的意识大声说谈着,连着狠狠的扔下了开了,没开瓶盖的啤酒。主泽嘲笑我和东临是城里人,翻上跺顶,跳了跳,摇了摇,盖上了月毯,真舒服,我们竟也畅谈起了所谓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