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子
作者:dawns      更新:2019-10-20 01:01      字数:4161

孟君拾:“……”

众人纷纷朝顾骁和孟君拾围过来,观看八条腿的猴子也不能比他们再新奇了。第一个醒的那人说道:“他被子上有血迹,昨晚上肯定发生什么了!”

“你还别说,要不是知道这傻子是个男娃,不然我还以为是娘们儿那玩意儿来了呢哈哈哈。”

“哎呦,真的呀?”

“不然捂那么紧干啥?肯定是昨天晚上太……咳,太狠了呗。”

“我的妈,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以前也就是听别人说有些有钱人有龙阳之癖,没想到穷人还能兴这伙儿呐。哎呦哎呦,我今儿可算见着活断袖了。”

昨晚上与顾骁换床位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道:“我说这位兄弟,你昨晚上早跟我说你忍不住,我就让你了嘛!误会,误会一场。”

闲言碎语,越说越不可收拾,越说越不能入耳。孟君拾真是极力想解释的,但是她该怎么解释呢?她是女的,她跟顾夶夶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男人啊!

孟君拾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觉得这个事情由顾骁来解释,最方便。毕竟……她特娘的说不了话。于是,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顾骁。

只见顾骁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淡然的目光环视众人,问:“断袖,见不得光?”

众人一愣。这这这……这还用说吗?当然见不得光!男欢女爱才是天地之道,两个糙老爷们儿搞一块算个啥?

“在此,我要问一句,诸位娶妻,为的什么?”

有人回答:“娶妻生子娶妻生子,当然是为了传宗接代啦!”

顾骁点点头:“不错,男欢女爱,为之生子,若不以此为目的,自己命爱之人,是男是女,有何碍吗?”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觉得他说的没毛病。”

“我也觉得没啥子毛病,但就是觉得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对对对,我也觉得,没毛病,但很怪。”

孟君拾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顾骁投来的目光,那单薄的眸子夹杂了询问,像是在等她的点头,她的认可。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话嘛,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等等!她是要顾夶夶把事情解释清楚,而不是把事情越描越黑啊!

见孟君拾的表情由赞同转向惊愕再转向“你是不是哪里不大对”,顾骁轻轻笑了笑,走到床边,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化了冰的眼眸里还裹上了一层柔软的情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哇,这个人,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哎。

孟君拾被他摸得一脸懵逼,头顶三问号。她还听见有人问:“这么说,这位兄弟,你是为了这个傻……兄弟,所以才来当劳役的?”

顾骁点了点头。人群里爆发了一阵惊叹:“我服了。”

“古有孟姜女千里寻夫哭长城,今有痴情汉舍身成劳役追傻子。兄弟,你,真是条汉子!”

顾骁:“……”

话是好话,就是听着有点不大准确。

这时,众人身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这笑极尽嘲讽,还有捶胸顿足手砸床板的声音夹杂其中。可以想象,笑的人笑的有多么辛苦。众人往那笑声的源头望去,看见一个人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掏着耳朵,一只手还在捧腹大笑。

陆子大笑说:“拜托,你们这是什么狗屁想法?就这还歌颂?”

末了,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继续说:“一个断袖一个傻子还值得歌颂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关系嘛!见不得人就是见不得人!不过……”他扬手指了指顾骁,说:“哎,你有句话说对了,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找谁不是艹啊,男的女的只要能让老子快活,老子照干不误!哈哈哈哈……”

同样是讲脏话,这位仁兄,总是有法子能把语言组织得那么不堪入耳。孟君拾坐在顾骁身后,看着顾骁直挺挺的背影,心里有一个直觉:这人……要挂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顾骁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拎起那嘴欠的,暴揍了一顿。

陆子一边被打得厉害还一边笑:“哈哈哈哈哈!一个断袖一个傻子,还情深义重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真是个疯子。他就喜欢看见别人生气,看见别人不痛快,好像别人不痛快,他就会很痛快一样。

孟君拾在一旁吃瓜看热闹,直到老于拿着鞭子过来,拉开了单方面施暴的顾骁和单方面被施暴陆子,一顿痛骂,大家才纷纷出去,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当天晚上,夜半三更,孟君拾睡在顾骁身边,迷糊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脖颈间游走,很轻,但是体温分明。孟君拾一下子就醒了,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借着从窗口投进的月光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

结果发现,不要脸的是顾夶夶。

然后,一个带着温润热度的东西,贴住了她的锁骨。顾骁将一只雪白的玉哨系到她的脖子上,将哨子往孟君拾的衣襟里搂了搂。

不知怎的,孟君拾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莫名其妙的僵硬,正想放松,便听到顾骁的声音就在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很轻,也很低沉,去掉了白日里淡漠,添了几分常人的平和。

他说:“醒了?”

孟君拾往自己的左胸按了按,怎么莫名心跳有点加快的感觉。她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点了点头,后又听见顾骁说:“我出去一趟,有事吹哨。”说完,还没等孟君拾做出什么反应,他已经轻轻掀开被子,轻声走出门去了。

顾夶夶这时候出去,是要去私会什么人吗?

待他出门后,孟君拾同样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整个役窑周围都有士兵把守,为防止劳役出逃。但役窑很大,孟君拾跟了一段路后,发现她完全跟不上。顾骁有功夫,他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巡逻的人,但是她不能。

“……”

正在她悻悻地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个人。

这人是跟她一个屋子里的男子,这时候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后,意味不明。

孟君拾正要绕开走,却被那人一手拦下:“哎,小傻子,大半夜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呀?你的小情郎呢?”见孟君拾对他翻了个白眼,他又笑道:“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还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不过,等下,也不用你说话,你只要在好好呆着就好了。”说完,就托着孟君拾往一处走。

她被拖着来的地方,不是平时他们睡觉的地方,而是离他们的屋子不远处的一个死角。此刻有一群人缩在那死角,正等着她,而为首之人,竟然是一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呦,这么快就来啦?”陆子坐在人群中,一脸笑意地看着孟君拾。看得出来,众人围他而坐,以他为首。

看不出来,这个人年纪不大,演技却实在是好,这些天一副处处欠揍的样子,竟然都是装的!他身边的人演技更好了!这几天对他的嫌弃和厌恶竟然也是装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对她和顾骁,又知道多少。

陆子闲散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孟君拾面前,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竟伸出手,要挑向她的衣襟。孟君拾一个侧身,态度很显然:滚!!!

呸!辣鸡儿,sbt,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演技你知道吗?!

陆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别介意嘛,虽然你是个女的,但我对你……并不感兴趣。”

孟君拾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果然,这个人,知道的不少。

陆子从她的脖颈处拉出了一根线,那线上连着玉哨。孟君拾在他拿出玉哨的时候就要去抢,却被他一手掐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啧啧,这么小气干嘛呀,我就是借来看看,又不是不还你嘛。”

呸!看你一眼都嫌辣眼睛,东西给你碰了还能干净不?!

陆子细细端看着那只玉哨,唏嘘道:“好有钱呐。真想不通你们这些有钱人啊,达官贵人啊,有事没事,为什么总是要自找苦吃?啊?”话毕,孟君拾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掐的又紧了几分,窒息的几乎要喘不过气。她脚踢蹬了两下,陆子这才放开手。

空气瞬间涌入,孟君拾瘫倒在地猛地一阵咳嗽。陆子又蹲下来,用看一只可怜的小猫小狗的眼神看着她,叹息道:“刚才手不小心下重了,真是抱歉呢。你说,你刚才怎么不吹这个哨子呢?你的小情郎刚走,你一吹哨子,他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的呢。”

孟君拾一边咳一边翻白眼。虽然顾骁从未跟她提过,但她也能猜得到,他此行来彭昌应该还存了别的目的,这才要特意扮成劳役迟迟不离开。既是如此,他刚才出去必然有要事,她又怎么能去破坏?

陆子说:“我猜嘛,你的小情郎,应该是去找那个外和之人了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呢。你要不要试着吹吹哨子?”

孟君拾看着近在眼前的玉哨,又看看依旧是一副欠揍样的陆子,忽然,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下一瞬,陆子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喊痛的压抑之声就要破口而出却又几次都被生生压了下去。孟君拾的牙此刻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他的肩膀上,任旁人怎么拉就是不分开。

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孟君拾咬得痛快,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奈何人多力量大。量她一口钢牙再厉害,也顶不住七八只手同是把她往外拽。她被拉得坐在地上,一抹血淋淋的嘴巴,看陆子捂着伤口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实在是痛快。

陆子用他没受伤的手指着孟君拾骂道:“属狗的吧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老子不敢打你!也就是看你是一女的老子才没打你!啊!!!”

这一声惨叫,他终于没忍住,因为孟君拾看到,陆子那只没受伤的受伤,此时生生插着一根树枝。那灰褐的树枝的一头此时鲜血淋漓,滴答滴答地往下渗着血,树枝两头都没有被刀削过,应该是直接从地上捡起来,然后生生靠力量刺入人的手臂的,可想而知被刺入的人该是有多痛了。

尔后,一道如寒冰般森冷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巧了,就算你是个疯子,我也照打不误。”

见来者真是顾骁,孟君拾大喜,正要过去却被陆子一把抓住。

此人真是忍痛能力一级甲等,就算手臂被生生地刺了一个洞,也是面不改色。不仅面不改色,还用他被刺穿的手臂扼制着她的咽喉。似乎疼痛并不能使他颓败,反而使他越发兴奋。他大笑:“来得正好,来得正是时候呢!喂,大少爷,你媳妇儿还在我手里呢,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呗,我可是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顾骁面色并无多大变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看啥都生无可恋的,只是语气越发森冷。他说道:“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陆子一听,笑得更开心:“哇,真没想到你答应的那么痛快!没想到这小哑巴在你心里还挺有分量哈。不过,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呢,憋着很难受啊。”

顾骁扫了他一眼,说:“无非,是要助你们出逃之类。”

陆子的面色有些狰狞,如饿狼卷食般的目光里有着与他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情绪。他笑道:“不,不是,不够……远远不够!我是要你帮我毁了这个役窑!毁了这个地方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