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扬,原名:路飏。这个人,来历不小,他是路氏一族最直系正统,也是最后的一支血脉。他的祖父,是卫国历年来最有威望的老祭司,父亲是卫国前祭司。传闻:“路氏一族,祖传《问天册》,此书可通古今,达未来。历任路氏家主,都有与天对话,降神测吉凶的能力。”后来,路氏一族因为一首“桃李歌”,满门抄斩,就连旁系也都死了个干净,就剩了路飏一人。可以说,他是这世上,唯一通晓“问天”之术的人。
年仅五岁的路飏在路宅被烧当晚,被母亲藏匿于一口井中,在井中整整待了四日才被人救出。被救出来的路飏发着高热,浑身抽搐,神志不清,整整养了几个月才活了下来。后来,救他的那人与他失散,他便一直在卫国流浪,直到遇到顾骁,他的才能重新被用,在顾骁登基后做上了楚国的祭司。
只是可怜陆枫阳,明明是十二三岁的人了,身子骨瘦弱得还跟个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难怪她当时第一眼看到,还以为他最多不超过十岁。
且,陆枫扬在原著里还是个挺正常的孩子,虽然从小缺少□□,孤身一人在卫国颠沛流浪,起码三观还正,也没满口脏话,要死要活。怎么一被孟君拾遇到,就哪哪儿都不一样了呢?活脱脱就是个疯子。
而那陆疯子后知后觉,哭天抢地一番之后,跑去料理老于的后事去了。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当冬日的朝阳出现在天幕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孟君拾一直等到大火被扑灭之后,才见到孟憬新。他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经过一整夜的折腾,眼底一片乌青乌青的。
那时,孟君拾正呆呆地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支肘撑头。孟憬新喊她的时候,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又喊了一声:
“妹妹。”
孟君拾抬起头看他,应了一声。
怎么说呢,她有些郁闷:上帝在向人类播撒颜值的时候,是不是太不注意平均分配了?同一个爹娘,孟君拾就长相平平无甚出彩,孟憬新却是长了一张好讨便宜的脸。面容俊秀温和,眉眼如水,唇红齿白。
难怪……她是真怕顾骁会把持不住啊!
孟憬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撤下,披到孟憬新的身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他撑着下巴,温声问:“在想什么呢?”
孟君拾面上无波,实则内心有些激动:可以ooc啦!可以做回自己啦!可以抱男主金大腿啦!
她说:“发呆。”
孟憬新“哦”了一声,然后摆出了一副长辈语重心长的样子,温声说:“世事无常嘛,你以后见的多了,总会明白的。但是,兄长希望,元心永远也不要有明白的这一天。”
孟君拾转过头,有点复杂的看着孟憬新:这货讲什么呢?
孟憬新以为孟君拾还在为昨晚上的事情忧郁,继续开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的话?”
孟憬新小时候跟原装货讲过很多废话,她实在不知道是哪句。孟憬新见孟君拾不语,自顾自说道:“我说:‘人死了,是到另一个地方享福去了。但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他们会化作我们喜欢的东西守在我们身边。’”
孟君拾有了点印象。
孟家兄妹很小的时候,就被寄养在舅父家里,舅父对他们挺不错。但是呢,再好,舅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看顾,有些地方力不从心难有所及。幼年孟君拾刚过去那会儿,总是哭着闹着找孟憬新要爹娘。孟憬新只比孟君拾大四岁,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被磨得没耐性了,有一次拎起孟君拾的领子,把她痛扁了一顿。
兄妹俩打了一架,总算把多日来压在心里的不痛快给打出了一些。打着打着,孟憬新就哭了。他抱着妹妹,一边安慰她,一边也在安慰自己。他说:“元心啊,阿爹阿娘他们都去更好的地方享福去了。他们不是走了。他们没走,他们还在啊。阿爹阿娘会化作你喜欢的东西,一直都守在元心身边的。”
“如果你喜欢风,他们就会化作和醺的风与你拥抱;如果你喜欢阳光,他们就会化作冬日暖阳为你驱寒。春天的时候,他们会化作细雨,冬天的时候,他们会化作白雪。他们会一直守在我们身边的。”
忆及此,孟君拾神色复杂地看着孟憬新,斟酌半晌方开口:“兄长,可能……你将刚才那些话讲给陆枫扬听,会更物尽其用呢。”
孟憬新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大对的地方,反而颇为欣慰地摸了摸孟君拾的脑袋,叹道:“元心经此一遭,果真长大不少啊。”
孟君拾:“……”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孟憬新忽然眼前一亮,挥手看向前方,喊道:“长席,这儿!”
孟君拾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见顾骁正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从一个角落里出来,然后往这边走。
八成是wsbt顾夶夶偷跟孟憬新不小心被发现了。
孟君拾内心暗自窃喜: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她疯狂挥手,见顾骁面无表情,又改成小跑相迎。一边迎还一边道:“哎呀,长席哥哥,你怎么来了呢?有啥事儿提前知会一声就好啦,还劳你跑那么大老远来。”
顾骁:“……”
孟憬新:“……”很……远吗
顾骁自动忽略掉拍彩虹屁的孟君拾,来到二人跟前,看向孟憬新,眉宇微蹙,问:“久病刚愈,你也太不注意身体了。”话毕,就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往孟憬新身上披。
孟君拾两眼发光:真爱啊。股大佬后期变基佬不是没道理的啊。
孟君拾见缝插针:“长席哥哥真是个好人啊。这么大冷天还把自己的披风留给兄长,可见为人之义,实在是伟大,简直令我自愧不如。与长席哥的义气相比,我就好比是萤烛之火,你就是那个日月之辉啊。”
孟憬新:“……元心?”
顾骁这次可能是受不住了,一脸诧异的看着孟君拾,问道:“元心妹妹,我可有哪里得罪于你?”
孟君拾拨浪鼓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没有的事!”
顾骁脸色复杂:“那你为何对我处处嘲讽?”
孟君拾:“……没有啊。”
孟憬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多虑了长席兄,小姑娘对之儒慕者,自想有所表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骁脸上更加复杂了。于是,孟君拾选择闭口不言。
顾骁于事向来执着,尤其是自己认定的事。于是,那披风,还是那么僵持着,被自己的主人拿着,递在半空。
孟憬新是个木头脑袋,对感情之事向来迟钝,全然没察觉到顾骁眼里的微愠与心疼,混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我一大老爷们儿血气方刚的,这点儿冻能奈我何?长席你自己披着,不用管我。”
顾骁冻着一张脸,没管孟憬新的话,又将孟憬新伸手来挡的手拍了回去。
孟君拾看在眼里,甜在心里:顾孟cp可真是太甜了!
大美:【注意,注意,主角顾骁此时与同性有不正当关系发展嫌疑,请制止,请制止。】
孟君拾:“……”这跟ooc功能限制,有个毛区别?
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孟君拾一个起身,跳到他俩中间,把披风抢了过来,说:“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好冷,真的太冷了!”边说边把披风裹到自己身上,裹了个严实。
顾骁一脸复杂地,像看zz般的样子看着孟君拾。孟憬新看着他俩,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宛如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孟君拾将这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个是觉得她是个电灯泡,恨不能一脚将她踹飞的基佬+直男顾夶夶。
一个是觉得自家妹妹终于开窍,恨不能把她跟顾骁绑到小黑屋里关一晚上的老母亲孟憬新。
孟君拾叹了一口气,累觉不爱。
役窑的事情结束,役窑里的劳役暂时被关在彭昌大牢暂待重新发配。孟憬新需要代替萧行之留在彭昌处理结尾工作。顾骁因为身份敏感特殊,不能继续留着,于是他要和孟君拾一起启程回。
启程之前,孟憬新和他们依依不舍,千咛万嘱。顾骁眼睛有点红,孟君拾斗胆猜测要么是恨自己不能留下来跟孟憬新过二人小世界给气的,要么是因为就要分别给伤感的。
终于,顾骁和孟君拾两人、一马、一马车踏上了前往邺城的路时,在彭昌城门口,碰到了等候多时的陆枫扬。
姓陆的自从给老于料理后事之后,就一直没露过面。此时此刻他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蹲在城门口。他遥遥就见他们的马车行来,挥了挥手。
孟君拾钻出马车,见是陆枫扬,后者一脸变扭地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反正就是不看她。孟君拾问:“你眼睛没毛病吧?”
陆枫扬终于将目光直视过来,硬邦邦开口:“当然没有!那啥,听说你……们要离开了,我来送送。”
孟君拾内心狂笑不止,但面上还是得装得风淡云轻,她淡淡“哦”了一声,说:“人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再见,好走不送哈。”
陆枫扬一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扬手指着孟君拾,话不成句:“你你你……你,怎么出尔反尔的你?!”
孟君拾一脸不解:“哪儿出尔反尔了?奥……你是说,我答应于役头的事情是吧?哎呀也不知道当时是谁一脸铁了心的说自己谁也不要,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之类的话。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勉强人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是不会强求的。”
陆枫扬要气疯了,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大怒,喊道:“借口!哼,一个人就一个人!少了谁还不能活了?!再见!后会无期!”
见陆枫扬抬脚要走,孟君拾总算熬不下去,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捶胸顿足,惹来一顿来自顾骁的眼神警告。她招了招手,说道:“等等,等等!喂,陆枫扬,等等。呐,你挺好哈,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件事情呢,就是要:有事所求,勇于低头!请求人嘛,总要有个请求的态度对吧?你要是想留下来,或者想要什么,就实话实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大小姐吗,心事要靠别人来猜?”
陆枫扬耿着脖子没说话,倒是顾骁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样子。
孟君拾如临大敌,心想: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我讲了几句话,你还茅塞顿开忽有所悟了?
她又接着说道:“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陆枫扬低着头,僵了半天,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
头:“想。”
“想好了?”
“嗯!”
孟君拾一个点头:“想好就上来。”个倒霉孩子,口是心非。
陆枫扬神色一亮,提脚几个跑步就要上车。一脚刚踏上马车,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臂。顾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男女一室,授受不亲。”
陆枫扬问:“那我坐哪儿?”
顾骁:“要么驾车,要么……骑马,与我一道。”
两个大老爷们儿同乘一骑,于人于马于路人……怕是都有难处。陆枫扬果断选择了前者。
行驶两天,终于抵达皇都邺城。孟君拾一脸和蔼地看着对邺城一脸憧憬的陆枫扬,拍了拍他的肩,和蔼道:“姐姐要教你的第二件事:人,尤其是男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陆枫扬一脸茫然,预感不大好。
孟君拾拉着他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道:“这方向直走,有座房子,那门口有个鼓。你敲响它,会有人来接你。你跟他们进去,然后跟他们说,你杀了两个人,懂吧?”
陆枫扬在役窑杀了两个人:督头和楼兵长。虽然说这两人一个贪污钱粮,就算不被烧死也是被处死的命,一个是反军首领,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但是,杀了就是杀了,就是依本朝律法可能不会像单纯无故杀人那样判那么重的罪,可能关个两三年就出来了。孟君拾跟孟憬新商量过,如果找到陆枫扬让他自己去皇城衙役自首。先关进去,判个罪,再通过一些手段疏通疏通,在合理的情况下,能少判几年就是几年。
陆枫扬一脸绝望,“我现在能反悔吗?”
孟君拾一脸和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