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憬新颇感欣慰地给了孟君拾一个夸赞的眼神,被孟君拾自动忽略。她猜不准顾骁会不会同意,如果不同意……好吧,如果不同意,她也做不了什么。
片刻之后,孟君拾以为此事就要不了了之,顾骁却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剑,走上高台。
全场呼声渐起。顾吉在呼声中小声嘀咕:“什么鬼?他还真上去了?我要多个小嫂嫂了?”
孟君拾按下心中窃喜,脑子里随便挑了一首以前竹笛课上学过的曲子,走到一旁,吹奏起来。
曲篇开头,笛声悠然婉转,似青山幽处风过细雨的幽静绵长,徐徐而来。
顾骁站在台子中央,所有的灯火都映照在他那一处,风起绸缎轻飘,一明一暗中他的身影也变得若隐若现。曲子一起,他微微一愣。
自小长在高门,乐曲华章耳闻目染,听过不少。但这曲子,他从未听过。
不及多想,他拔剑而出,剑刃寒光映面,称得他神色愈发清冷,隐带肃杀凌厉之感。
剑尖一指,顾骁乘着笛声挥剑而起,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舞剑之人,事儿身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疾风。孟君拾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想到了一句话: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也许连顾骁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支剑舞,隐含着他剑指苍生,问鼎天下的豪情壮志。
一曲毕,乐停,舞止,众人似乎还没从这一场剑乐合奏中反应过来。众人从没听过这样的乐曲,也没见过这样凌厉的剑舞。一柔一刚,互补相融。
孟君拾先是看向顾骁,给了他一个堪称夸张的赞赏的表情,随后又连忙看向卫乔冉,见后者一脸陶醉,孟君拾承认自己:飘了。
她朝着顾骁做礼感谢,顾骁以礼还之。走到台下,卫乔冉还在鼓掌,拉着她问:“你刚才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是你自己作的吗?怪好听的哎。”
什么曲子她早就忘了,就记得个旋律,半蒙半想地就吹出来了。于是,她说:“算……算是吧?名字,我给忘了。”
一旁,萧彩云不以为意道:“不就是首曲子吗,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随便是个人都作的出那样的水平。如果不是二公子为你伴舞,能有这样的效果吗?”
孟君拾点头微笑,心想:“你这说的,算是实话。”卫乔冉听了大为不甘,说:“哦,随便谁都能想出来,那不如姑姑你给我们作一曲?”
萧彩云气不过,却也无话可说。这场宴会本来就是给她办的,但不知不觉间,孟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丫头成了宴会的聚焦,隐隐有压过她的势头,可不是要气吐血了吗?
孟君拾直觉不大好,寻了个借口,早早地退了宴席。她回到贾府不一会儿,孟憬新也回来了。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来刚打算睡下的孟君拾,让她跪到了祠堂。
睡意有些朦胧的孟君拾:“……”
孟憬新披风未褪,挟着一身寒气,脸色阴沉。等孟君拾醒了醒神,他方说:“今日一曲,你奏的,可还尽兴?”
原著中孟憬新经常说:韬光养晦,卧薪尝胆。换句话说:咱没爹没娘,没人给我们撑腰,我们要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在孟家兄妹俩小时候,虽然有叔父的照料,但他们就是没爹没娘,叔父再照顾他们也代替不了亲身父母。他们经常会被人欺负,被人孤立。
原装孟君拾小时候很喜欢一个木头玩偶,抓着线就能跳舞的那种,是孟憬新自己做给她玩的。后来被同一条胡同的世家小姐看到了,找人把她的玩偶抢走了,还把她推到了地上。孟憬新后来看到自己的妹妹坐在地上哭,把她拉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就带着她回家了,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孟憬新在把孟君拾嫁给顾骁之前,一直让她做事不可出头,敛尽锋芒,能怎么低调就怎么低调。
孟君拾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说道:“那些家里但凡有点权势的世家小姐尽是势利眼。今日我进席,这儿也不让坐,那儿也不让坐,言行间尽是嘲笑之意。我觉得丢人。”
孟憬新站在她身旁,闻言,冷笑一声,说:“所以你就借机想一曲夺冠,想名满皇城?你是看上了哪家的权贵,想着办法要去攀附不成?他们嘲笑的不对吗?我们就是没权没势,你就是没爹没娘,这人你从小丢到大,还没习惯?”
她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孟憬新的神情,只知道他在自己身边蹲下,语气软了些许说:“但是你有哥哥啊。”
孟君拾将头埋得更低,不知为何,听到了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酸,想:“这兄妹俩从小到大,确实不易啊。”她点了点头,认错认得干脆,说:“我知错了。”
孟憬新哼道:“这次知道错了,下次还是得犯。”
孟君拾诚恳说:“下次不会了,起码,在孟家壮大起来之前,不会了。”
“你……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啥了?孟君拾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孟憬新指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说:“啊,想通了。顾骁嘛,挺好的,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武艺高强,多才多艺,是吧,挺好的。”
孟憬新有点惊讶,又有点心虚,揉了揉眼角,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自他回京,你明里暗里制造机会给我跟他相处,各种明示暗示,瞎了才看不出来。”
孟憬新右手握拳在左手手掌上一敲,喜道:“甚好,如此甚好。那你明日就去跟他相亲吧。”
“……”
孟憬新松了一口气,说:“原本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既然你自己心里都有数,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在孟君拾身边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祠堂上孟家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头,激动道:“父亲母亲在天之灵,列祖列宗保佑啊,元心丫头终于开窍了。”
絮絮叨叨了一番,他把孟君拾从地上拉起来就将她往外赶,边赶边说:“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捯饬捯饬,去到那个古里香,下午,下午就去。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罢了,哥哥我明日去找人给你收拾,你只管别起太晚就好。”
孟君拾:“…………”
天地可证,刚才那一波彩虹屁,真是她瞎放的!
她抱住门不让孟憬新再把她往外推,悲号道:“能不能不去呀!”
“你刚刚不是还夸赞长席吗?这事儿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
“我我我……我,就算我愿意,顾长席也不见得愿意啊。你问过他了没啊?”
孟憬新胸先是在孟君拾额头上敲了一记,严肃道:“不许没礼貌,直呼其名。”随后,又一副非常之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你愿意就成了。自然是问过长席兄,经了人家同意,才会做此番安排啦。”
孟君拾不死心,诚然对于顾夶夶的美貌,她是垂涎已久的。但是,名草心有主,再不济还有卫乔冉这位女主大大,她一个小小女炮灰实在吃不消啊,最起码现在吃不消!她问:“是不是你自己问的啊?别有误会就糟了。”
“你听好了,就是你亲哥哥我,孟元若,亲自去问的。”
孟君拾一路被拖回卧房,一路“心灰意冷”。
翌日一早,孟君拾就被孟憬新叫过来的人装扮了半天,花枝招展的。孟君拾捂着老脸,没脸看。
不过,就在她收拾好上马车要出去的时候,出了个意外。孟君拾看着站在府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卫乔冉时,走了上去,打了个招呼:“郡主殿下,你好呀。”
卫乔冉见孟君拾今日的扮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你今天打扮的那么好看,要去做啥!”
孟君拾回答:“相亲!”
卫乔冉:“和谁!”
和你未来的相公。孟君拾惨兮兮地回答:“顾家二公子,顾长席。”
卫乔冉点了点头,无所动容的样子,客观评价:“不错的。”
孟君拾不忍听,心想:“女主大大你听到自己未来的丈夫要去跟别人对象处对象这个反应真的可以吗?”她问:“郡主殿下来这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卫乔冉说:“原本偷偷来找你玩的,不想被宫里人知道,免得又是前呼后拥惹人注意。不过现在看来,今日不是时候,我只能改日再来啦。”
孟君拾心想:“你来得正是时候。”她将卫乔冉拉上轿撵,对她说道:“我有个好玩的主意,殿下要不要试试?”
卫乔冉微微瞪大了眼睛,奇道:“什么好主意?”
孟君拾从怀里掏出了手帕,充作面纱,替卫乔冉挽上。卫乔冉眨了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皆已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