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间可能出现了长达一百年的空白。作为一个千年老宅,孟君拾没谈过恋爱,更别说亲。嘴了。她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来自嘴唇的温凉柔软。她屏着呼吸,心脏疯狂地在胸腔跳动。然后,她做了一件……有点大胆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舌头,暗搓搓地舔了一下顾骁的嘴唇。
“…………”
不知是触动了他的哪一根弦,顾骁伸手往孟君拾背上一拦,将她压入自己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都是头一次。但男子似乎生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顾骁自然而然地探入孟君拾的唇齿,一边摸索一边进攻。唇齿相交间,两人呼吸微乱。孟君拾更是飘得简直要原地晕倒。不用看也不用摸,她知道自己此刻脸蛋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直到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的时候,唇上一凉,寒冷的空气灌入,冲散了原本的旖旎,使两人之间原有的隔阂清晰见骨,袒露无遗。
顾骁微微喘息着站了起来,他的耳垂不出意外地红了,薄唇也是鲜红。他的目光瞥向别处,好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暂时打断了这份尴尬。宋持站在门外急急拍门,喊道:“少爷?少爷,你睡了吗?出事了!”
顾骁站在床前,原本进退两难手足无措,此时听到宋持的声音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转身出去。他打开门,问:“何事?”
宋持在门外时还急得要跳墙,进屋之后却反倒犹豫起来。他问:“那啥,少爷,没……没打搅到你吧?”
“……”
“出大事了。从宫里传来消息,城中有人快马来报,萧国舅带兵在边关造反了。陛下不在宫中,宫中乱套了!老爷叫我来通知你,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顾骁沉吟片刻,低声道:“知道了。你让父亲和大哥他们先行,我和元心另走他道。”话毕,他又立马朝里屋走去。
孟君拾在里面将对话听了个大半。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原本她还想着就算再怎么着急,也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太平,没想到兵变这么快就来了。
萧行之叛变,平日与他有往来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孟君拾作为孟憬新的亲妹妹,到时候一定会受牵连入狱。而卫帝原本对顾家就很是忌惮,叫他们回京就没想过要让他们回去。兵变之后,卫帝一定不会再等,必然要找个由头把顾家一举拿下。这个时候走,是必然的。
孟君拾一边收拾必要的行囊一边心里还在盘算孟憬新此刻会在哪里。他自三日前就杳无音讯,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我哥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如果官府找不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我。到时候缉捕令一下……我就跟个拖油瓶一样。我想着,改个面貌,明日逞个大早出城,到时候再与你们汇合或许会好些。”
顾骁递给她一套男装,隔着拉开的屏风淡声道:“不好。你一姑娘家孤身出城,回头立马被土匪给逮了去。到时对你又打又骂,还把你给卖了。”
孟君拾一边换衣服一边闷声说:“那我也能逃”
“今日你我成婚,皇城人皆亲眼所见。顾孟两家便是荣辱与共。你以为你自己躲好了,那些人就寻不到顾家的麻烦了?不过是变个法子而已。”
孟君拾嘀咕道:“怎么时间凑得那么好……跟约好了似的。”
顾骁:“……”
孟君拾换好衣服从屏风另一边出来,顾骁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两人一同出了顾府后门。
顾远安等人已经先行坐马车出城。顾骁和孟君拾则选择在乘马。顾家未雨绸缪,在回城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一份假的路引,而且竟然连孟君拾的那份也备好了。如果不说这一切是早就部署好的,孟君拾那可就“呵呵”了。
正月十五,原本是一家人团聚一齐的日子,他们却在逃命奔波。孟君拾坐在顾骁前面,被风吹得面瘫。一路赶着宵禁的时辰追到城门口,眼见城门即将关闭,顾骁大喊:“且慢!”
守城士兵见两人骑马赶至门口,问:“大过节的,你们半夜赶着要出城去,是要干嘛?”
孟君拾老老实实教上路引,顾骁说:“这位大哥,我是前几天进城寻弟弟来的。”他指了指孟君拾,没好气道:“这小子前几日与家父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家父一病不起,着令让我来此寻人,好带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士兵再次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说道:“怎么看着你俩也不像兄弟啊。倒有点……哪儿人啊?”
孟君拾把脸又往披风里埋了埋,顾骁暗暗递给那士兵一锭银子,说:“彭昌人士。劳烦了。家里实在是等不得了。”
士兵拿了银子,却往孟君拾那边看了看,问:“彭昌人?我看你的口音也不像彭昌人。这位小兄弟,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刚刚城外还传来消息,要出大事情了,百姓可不能随意出城。”说着就要去抬孟君拾的脸。
孟君拾往顾骁身后躲,只露出一双滴流滴流的眼睛,很配合地糯叽叽说道:“大哥,我怕嘤嘤嘤……”
士兵:“……”
顾骁面色不改,眼神却冷了下来。士兵一见顾骁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被吓了一跳。银子已经收了,这门可开可不开。他挥了挥手,开了城门。
“多谢。”话毕,顾骁抚孟君拾上马,扬长而去。
马上,孟君拾忍不住问:“长席哥,如果刚才那个人不给我们开门怎么办?”
背后,顾骁清冷的声音近在咫尺:“没有如果。”
“……”男猪脚你非要这么无话可谈的吗?“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城外虽八百里加急地赶回来,但皇城里养的这些人懒散惯了,加之近几年这样的急事不下几十桩,只要火未燃及皇城,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实在不行么……打出去。”
“……”顾夶夶你这么简单粗暴的吗?“哇,长席哥,你简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顾骁沉默了半晌,忽然有点想笑,他问:“孟元心,你还能再真诚点儿吗?”
“肺腑之言啊。”孟君拾听到身后顾骁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呼气吹得她脖颈发扬,她不禁又缩了缩脖子。
“别想太多。我会护你周全的。”
孟君拾心里老泪纵横:顾夶夶啊,你得记得自己今天说的话啊,别哪天一个看我不顺眼,就把我给抹了脖子了。
忽然,只听一阵哨响从不远处的林中传来,激起一阵冬宿的飞鸟。顾骁闻声立刻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孟君拾心里莫名一紧,问:“怎么啦?”
顾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哨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喃喃道:“元若……”
“兄长吹的?”
顾骁翻马而下,孟君拾紧随而下。她听顾骁说:“元心,这一路往上就是齐云坡,你还认得路吗?”
孟君拾怔怔点头,他又道:“好。你去那个破庙,在那里等我,可以吗?”
风又大又寒冷,吹得人连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她说的话都被吹散在呼啸而来不曾停歇的寒风中。她又点了点头。
“上次留给你的玉哨,还在吗?”
孟君拾从怀中掏出一只挂在脖子上的玉哨,温润的白玉即刻就被寒冷同化。她忽然想到,孟憬新不会用的也是这样的一支吧?
顾骁点点头。他语速越发急促,说:“好。有事吹哨。你自己在那里躲好,除我之外……除我之外,”他又重复了一遍,“任何人叫你,都不可出来,也不可以跟着走,明白?”
孟君拾点点头。顾骁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到她的肩上,揉了揉她的头发,未再多言,重新翻身上马。
孟君拾站在马边看着顾骁已经调转了马头,反应终于后知后觉地响应在她的大闹。她大喊:“万一那是陷阱呢?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孟憬新不会无缘无故地吹这哨子,除非有急事或者……他受伤了!
这种玉哨,是特制的。从它被制出来到如今,他只给过两个人,一个是孟憬新,还有一个就是他妹妹。它吹出来的声音较普通玉哨稍有区别,不仔细听根本没人发觉,这一点,只有顾骁和孟憬新知道。按理说,这世上没有第四个人会有这玉哨。
他们那些计划一定提前就商量好了,孟憬新也不是那么大意会随随便便出意外的人。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在他们刚出城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
但,万一呢……
“是陷阱,我也去。”
孟君拾站在原地,看着顾骁一扬缰绳扬长而去,心里复杂:疼人是好事儿哈,疼得连命都不要……拿可就有点对不起爹妈了。
她敲了敲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了?男猪脚都去救基友了。”
大美:【……抱歉,暂时未检测到违规情感。】
“……”
孟君拾站在原地惆怅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冷得不行,这才懒洋洋地往破庙走去。
借着月光,孟君拾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那间齐云坡破庙。她不敢生火,一个人裹着两张大氅躲在佛像后面,在四面透风的破庙里瑟瑟发抖。睡意加寒意一遍遍地勾着她的眼皮。每次在即将入睡的时候,她又一遍遍惊醒。
这时候睡,第二天能不能醒过来,那就不一定了。孟君拾一边打瞌睡一边做白日梦一般徜徉在幻想的海洋里:如果这时候有一杯热茶,一碗热汤,一块烤肉,一个暖炉,一支蜡烛……
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橙黄明亮的火光摇曳在她面前的破墙上。那火光照着她的身躯,将一个瘦小的身影映照在一处。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来自那火的暖意……
等等,真的有火光!
孟君拾一下子清醒,往周边看去,发现她面前的墙上有一个被光拉长的人影,看样子,还是个男子。她咽了咽口水,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孟君拾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摸索到她一早就准备好的木棍。
火影摇动,身后脚步声渐近。孟君拾轻轻蹲起身,半跪在佛像边缘。
“只要那个人一过来,她就马上偷袭他的脚,把他干到在地,然后再闷头一棍!”她这样想着。
那人越走越近,她甚至已经看到了地上的那双黑色皮靴。孟君拾紧了紧手中的木棍,扬手而起,正要一棍敲下,只听得寒风呼啸之中,一熟悉的声音叫道:
“元心?”
来人走入火光,孟君拾这才看清他的脸,喜极而泣:“你吓死我啦!你怎么在这儿?”
苏农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的脸一光一暗。他看到孟君拾,似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刚从外面回来,没来得及赶回邺城。”
“国舅举兵在边关叛乱,邺城马上就要乱了。你还要去皇城做生意?”
苏农笑了笑:“乱就乱,跟我做生意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
孟君拾点了点头。她不动声色打量了苏农一番。苏农知道她哥哥是萧行之府的幕僚,必然是猜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记得……你今天,成亲。他人呢,为什么不在?”
按着苏农的立场问这话,必然是逾越了。孟君拾回答:“出了些事,我在这儿等的。”
苏农却有些不快,说道:“什么事值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寒天冻地的,要不你随我先去彭昌躲躲。”
当然是为了基友的事情啦!孟君拾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