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所看清楚点这些事,恐怕云一扬那家伙早就看的透彻了。
他并非是对燕昱城的行事束手无策,只是能让他选择沉默,其中多半的原因在于:他和燕昱城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燕昱城想要打开域冢,而他却要让慕丫头进入域冢。
只要结果能达到,整个燕域就不至于堕入深渊。
所以他才会让慕丫头去继续参加灵试,只是有些话他不能明说。
就如同燕域的这些陈年旧事,慕丫头多半都不知道,自然就看不出这其中隐藏的意图。
可要让她明白,势必要将这些事都说明白,不过这样他们又怕惹了慕丫头伤心。
看她持剑要杀慕浮生的那副模样,可谓是六亲不认,大卸八块。
哪怕是抽筋剥骨都不能化解这仇恨。
要是真说了,恐怕这根结只会越缠越紧。
别说一个什么锁魂术了,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这丫头也不会允许杀死她亲生母亲的人还活着。
沉默了片刻——
陌胥双手暴躁的揉了揉额头,“随便你们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别说丫头弑父,就算杀兄……我也只看着,绝不插手。还有你们,如果你们还敢插手她报仇,就别怪我对你们下狠手了。”
听着外面两个老人家又日常互怼了片刻,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慕长安知道,这回他们是离开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慕长安抱着膝盖坐在了床头的角落里。
她的下巴拄着膝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
原来云一扬还隐藏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就在此之前,云一扬将燕翎羽毫无征兆的摆在她面前,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动摇了。
慕长安嘴角抿紧,目光紧紧的锁在了他的脸上,问道:“燕翎羽……不是死了吗?”
可他的回答却是:“如果你愿意,也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歉疚心理在作祟,当云一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意志突然坚定不起来了。
大概是她不想让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失望吧。
十三年,那位母亲也等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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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阁。
“童仙长,您的伤已经好点了吗?”
看见面前的龚老板,童毓赶紧拱手行礼,可是这个中年胖子却重来没有受过。
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随即还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说过,仙长不必客气。”
按理说,华天剑宗早已决定离开燕域,就在慕长安他们离开破庙之后,他们也走了。
可是几天过去,他们却连燕域皇都城的城门都没有办法出去。
他们不是不能闯出去,只是整个城门都有天斩把守,而且勋字阁长老都倾巢而出,就算华天剑宗也有师长在,恐怕拼起来也是两败俱伤。况且这里毕竟是燕域,燕纹符禁的厉害也是众所周知。如此不利的情势,他们也无法轻举妄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燕域的形势微妙,燕昱城扣了三宗九域的人之后,这燕域的各方势力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一阵,人人自危。可之后又未见燕昱城再有什么动作,也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静观其变。
可是几日前将军府慕浮生被重伤之后,原本之前针对华天剑宗的一些门派和势力,突然间调转的方向,并不在找他们的麻烦。
而燕宁峥也受了重伤,如今更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唯独对他们有些威胁的便是天机堂。
而就在两天前,冤家路窄的两方却是遇了个正着。
应该说是秦正南将他们堵了个正着。
别看这家伙断了一只手臂,可依旧没忘了报仇。
在十方台上是,在将军府前是,可这两次的教训依旧没让他学乖。
如今他不敢找慕长安报仇,但却将目光落在了华天剑宗上。
现在燕域别看表面平静,实则暗涛汹涌,各方势力看似乖乖的待在了这里,可暗地里依旧有着不少小动作,或是找门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是找机会将这里的情况更多的传出去。
反正白天街上的人不算少,可夜里活动的夜猫子就更多了。
而且值得一说的是,每天都会有人伤亡,或是武者,或是平民。
皇都城中的衙口没有一个门口不聚着几个喊冤叫屈的人。
而秦正南选择这个时候发难,也未尝不是惦记着借刀杀人的心思,而且这个时候,就算华天剑宗的人真的都死了,那又有谁说的明白真正的凶手是谁?
所以一场恶战下来。
华天剑宗的“老弱病残”和人家精心准备的陷阱比起来,就算剑宗身法犀利,攻击力强,依旧抵不过天机堂的暗算。
可就在那生死一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救了他们的人会是面前的这位龚老板。
而如今他们的栖身之地就是皇都城中的云想阁总店。
“龚老板才是客气,我今日过来,是想道声谢谢。说来我和龚老板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却不想您竟然会救我宗门于危难,说来是我们欠了您一条命。”
龚胖子赶紧对他摆了摆手,笑容可掬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就是我惭愧了。真正救了你们的不是我,而是那位之前跟你们在一起的长安姑娘。”
“长安?”童毓惊讶的瞪了瞪眼睛,“难道龚老板之前还见过她?”
“何止?她还救过我呢。”
龚胖子并没有跟他说实话,不过却将慕长安在云想阁救了他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说了出去。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龚胖子只能找一个最合理的借口将童毓搪塞过去。
童毓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之前见过山崽之后,我便猜想这九域恐怕会因他而掀起一翻争夺,倒是没有想到燕宁峥竟然让天斩的人过来公然抢夺?这种手段,真是够阴险的。”
“可不是?如果那时候不是长安姑娘来的及时,恐怕今日我早就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可是长安之前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是来管我要一样东西的。”
一样东西?
童毓微微皱眉,“龚老板,您可以告诉我,那件东西是什么吗?如果不能说……”
“童仙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龚胖子直接打断了他的犹豫,“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一套服丧的孝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