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城南郊区高速第一个服务站内,坐在餐厅内,老羊和怜尼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月然和赵南。赵南开着月然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怜尼迎出来时,看到憔悴不堪的月然飘乎乎的站在车边上,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她。
四人两辆车,赵南和月然、怜尼开着红色的polo,跟在老羊车子后面,离开了服务区,向着秦岭方向开去。车内后座,怜尼的腿上躺着月然的脑袋,她用手指对月然的头部进行按摩,听月然说这些日子身上发生的病痛,不时的叹气安慰,听到月然说梦中辛劲松让她来找自己,不觉停下手,呆了一小会儿,接着在月然的额头上摩挲,从她的指间,月然的白发又飘落了几缕。
“你还能帮我治病吗?怜尼师傅?”月然低声问,她的头痛在怜尼的按摩下,已经舒缓了许多。
“我当然尽力帮你,可现在我手头没有药也没有工具,真没想到这么凑巧,我们要去的地方,刚好可以治你的病,那里有更好的条件,要比回我家里好许多,这样我才让你赶过来与我们碰头,一起去。”
“我们去哪里啊?”赵南问。
“是秦岭山区里的一座村庄,名叫长远镇。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那里的温泉质量很好,而且有更好的中医大夫。”怜尼说。
“是不是g5京昆高速,nz县过后的第一个出口出去,村子里有几家农家乐旅馆的?”赵南接着问。
“是啊。你们去玩过吗?”怜尼惊讶的说:“那个地方道路曲折,并不好找,而且……民风比较封闭,你说的农家乐?旅馆?我不清楚。”
赵南把年前去sc途中,高速公路大雪封道,他们一行人被迫离开高速,在大雪纷飞和黑暗当中,开车误打误撞进了一个仿古村庄,留宿一夜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怜尼。
“这是真的?你们竟然到了那里?怎么会,怎么会?你说的那个旅馆店主,那个老妇人……你们真的见到她了?”怜尼不盛的惊异,手指也不由的停了下来。月然从她的腿上坐起,肯定了赵南的话。
“我用过那里的温泉,”月然说,“治病是很好。怜尼师傅你们是去那里啊,太好了。那个老婆婆……对我很好,我正好可以去看望她一次。”
“这不可能是凑巧,不可能的,难道是天意?……”怜尼喃喃的说着,犹豫思索了一会儿。“我来告诉你们那个村庄,那个老婆婆是怎么回事。”
怜尼和老羊是师兄妹。怜尼对自己的出身背景不愿多提,只是说十八岁那年经历了一场爱恋生死,看破人世,入了终南山的道观随师傅学道悟道,道号怜尼。清苦的生活过了许多年,怜尼生性聪颖,对陈旧虚空的道学理论并不着迷,却一心迷上了中医和道教中的养生之术。老羊比怜尼年长五岁,听说是附近农家的小孩,自小入道观,道号阳清子。道门无男女,他们两在道观中各自生活修炼多年并不熟识,却因偶尔一次道观中来求医的香客,两人对香客病情各有看法,争执当中开始相识佩服欣赏,以后便经常在一起切磋医术,时间长久便情同兄妹。在怜尼三十五岁时,她产生了摆脱道观束缚回世间自由生活的想法。这想法与老羊的想法不谋而合。此后两人重入世俗间,各有发展,怜尼在太乙村里开了一家中医馆,以替人治病为生计,她医术高明,且护生养生有术,名传乡里,也吸引了许多土豪官宦前来求医,通过这些病人和家属,怜尼学到悟到的至理,的确比在道观精进许多。
老羊去了许多地方,做过许多事情,经商、办厂、由一个不谙世事的道士变成一介世俗中人,但也终不忘记,孜孜寻求更为高深的悟世之道。偶尔会来太乙村中医堂与怜尼饮茶谈天,坐而论道,交流经验所见所得。就在五年前,是老羊告诉了怜尼,有一个神秘隐蔽的宗教组织名为真明教,教义介于佛教和道教之间,兼有两家之长,又独具开放的智慧,必须去看看。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这藏在秦岭深处的长远镇。这个貌似旅游景点的仿古小村庄,其实是真明教教徒的聚居地,这里的教徒小半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村民,大半是来自各种地方的各种人士隐居山村,教派组织虽然开明自由,却也有序,等级分明,和寺庙道观组织结构类似,也会晨钟暮鼓,集众焚香诵经。那个表面上的旅馆店主老妇,是真明都教的总祭司,法名琉璃影,村民们都称她“璃影”,她主持各种仪式祭拜,地位很高,平日深居简出,教徒中传说她会神秘法术,广得大家敬畏。
村民笃信真明教,对外来的人也很热情,态度积极的引导想要入教的人。怜尼和老羊很快被真明教教义折服,加入了真明教,在村里居住修行有二年,因为他们比常人更多道学知识和悟性,又懂医术,先是从普通教徒升至护病执事,后来又担任了外事典座,负责收敛管理教中一部分财物来源,因此离开了长远镇。怜尼依旧回自己的中医堂,而老羊却在广源办起了中医药厂。这次是老羊突然提出回长远镇,是因为教内发生了一些事情,不便对月然和赵南两人明说,也不关两人事情,却机缘巧合带了两人过去,刚好可以给月然治病。
“倒是你们,”怜尼问月然:“怎么会进了祭司琉璃影的院子?而且,据我所知,她不会轻易接见外人。小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月然看着怜尼,又看看正在开车的赵南,有点儿为难。怜尼看出她表情的意思,猜她可能有难言的隐情,点点头,轻声在月然耳边说:
“我知道啦。一会儿下车你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