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呆着没动。经历了一场美好事物的消亡,他有点难以接受。青玉石板上美丽的古城还历历在目,玉石温润的手感还残存在手指尖上,心中喜欢的正浓,突然就没了!他幽怨的看着月然,没想到一直表现温婉贴心的月然,竟然还有这么狠心的一面,他有点儿回不神。
月然用力推动井台上的石块,石块纹丝不动,她无奈的跪在地上,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赵南看她犯难,于是动手,将两个铁铲架在井口上,在附近找了几块大的水泥残块堆在铁铲和井口之上,月然恍然而笑,一起动手,把井口堆成一个很明显的馒头状。
“施工的人很容易发现这口井。到时他们怎么处理,我们不用管,只要不保证它不裸露着掉进去人就行了。”月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开心的说。
两人经过长时间的体力劳作,都很疲劳。在回去的路上,赵南主动要求开车。两人一身一脸的泥巴,好在夜已深,村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看到他们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古怪的样子。
赵南闷声开车。他开的很缓慢,似乎在等什么。月然看他郁闷的表情,知道他在等她的解释。
“你应该知道,就和上两次一样,这都是璃影师傅安排的。她倒是没有安排的很仔细,只是给我一个目标,让我去做去找。今晚的事情,她告诉我了安西王府的旧址,说找到了栓马桩和石鼓,沿着这两个物品中间的定位,进入工地,去工地找一块青玉石板,把上面的地图记录下来,之后不要留下那块玉石板。”
“那么她知道玉石板上面的地图,也知道玉石板下面的井啰?”
“她只说了地图,没有说起井。我知道这玉石板是架在井上的,有个泉眼,是因为……”她看了赵南一眼,有些艰难的说:“原来我在仓库附近的快递公司上班,知道这里是安西王府的旧址,所以经常来看,然后……然后就知道了……”
“你的第六感,穿透时空的本领又发作了吧。”赵南说。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我还以为会在工地上找三个晚上呢。这真是神奇,像是天意,得到天助……”
“你们真明教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有不详的预感,你刚才还说什么要给社会带来灾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那是开玩笑的……”月然再一次语气艰难。“我怕你太想要那块石板,所以才……你不要生气。璃影说过,让我做这些事情只是帮她的忙,没有其他目的。”
“帮她的忙,那么她的目的呢?要地图做什么?还从那些古寺里取出东西,你有没有问过她?那个真明教做事情很诡异,我们也看过了老羊和黑羊做过那些奇怪的事,你就不好奇璃影会做出什么吗?别被人利用做了坏事,还蒙在鼓里,月然,你必须知道你在做什么。”
月然叹了一口气,看着车窗外不停闪过的城市夜色,不再说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做什么。但不是能告诉他,她和璃影做了交易:“你入了真明教,如果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做了我现在的祭司位置,你就可以达成你愿望,可以找到你的亲人,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人。”她不能说。赵南如果知道她要做真明教的女祭司,会把她当做怪物。从小她就被别人当做是怪物,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不能,不能无视赵南的眼光。
“我觉得这些日子很不安宁。不只是你,还有伟刚的经历,青树的所做所为,也像是璃影一样,有步骤有布局,看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其实我估计都是有联系的,会一步一步达成最后的目的。青树那边最麻烦,那个疯子买下许多行业不同的公司,包括你们村子的土地……他要做什么我管不了,可是你,月然,我最担心你要做什么,我猜你不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但你保证一定要安全,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不许你胡来。”
听到赵南的话,月然心中难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装做弄头发,悄悄的把眼泪抹去。想说话,但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们改天去把你母亲的坟迁走,你想想,如果拆迁施工队发现了你家房子里还有个坟墓,那得多吓人。我们想想办法,让农村专业迁坟的人来做这件事,我以前见过,他们这些很有手段,对怎么搬动尸体很讲究,基本不会破坏尸体……”
月然强忍着哽咽,颤声说:“不用了。我已经回过家里……我妈的坟墓已经不在屋子的地下室了,不见了……”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轻声的抽泣起来。
赵南啊了一声,转头看月然满脸的泪水,划过脸上的泥土留下两道白印,那样子又可爱又可怜,抻手摸了摸月然的头:“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几天我回东里村,看到地下室已经空了,不是我住的那间,是我妈妈的墓室,地上挖出了一个坑,什么都没有了,墓碑也没有了,变成一间空屋子了……”
“你是说……那些白花花的……白色晶体一样的壳……也没有了?”
“嗯,只剩下一堆土,墓室里很整齐,除了地上的坑,其他地方都没有被破坏,用来放供品的碗碟都整齐的放在屋子角落里,还有枯萎掉的鲜花,都放在屋角,所以我猜是我父亲做的这些,他迁走了我妈妈的坟……”
“有道理。不过你父亲失踪了快一年了吧。他怎么知道东里村要拆迁?难道他就在附近,一直关注着你,还有老家的消息?”
“肯定的!我就知道!一直都知道他没有走开……”月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赵南在路边熄火停车,凑近月然,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不要哭了,这是好消息啊,傻孩子,你父亲没有离开你,你哭什么啊,别哭了,乖——”
月然伏在赵南怀里,想到父亲离开后的许多心酸,还有刚才赵南对自己的关心,又是难过又是感动,哭的停不下来。
此时车窗外的夜色更加的深重,马路上偶尔经过的车辆,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又飞快的离开,不停的变换,这条支路的尽头就是曲江华府的入口,赵南劝着月然不要再哭,抬头看向车窗外,见到一辆黑色的jeep切诺基停在路的另一侧,刚好在路灯下面,他看到那车内从驾驶座上,有人向这边张望,那人的面容在灯光从上往下照射中,产生大面积阴影从而看不清楚,可是那一头灰白的头发却被路灯照的发亮,赵南觉得有些异样,也盯着那人,两人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使得赵南脑后发凉心中发慌,他轻轻的推开了怀中的月然,说早点回家吧,发动了汽车往家中驶去,留意着后面,看那辆古怪的jeep车并没有根上来,他才放松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