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刚和赵南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尴尬沉默。月然在上次与王峰的聚餐中已经听说过这件事,而且追问过王峰几个死者的身份,她没想到竟然能与赵南有关,与赵南的老板有关,她表情愕然,凝眉思考,脸色阴沉。只有刘艳花无忧无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刚才王峰说的连环杀人案,也没有吓到她。
“这两个人的社会关系都很复杂,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交集,实际上可能在任何场合,因为任何事情而建立联系,这个要凭你们三个积极提供线索,你们可以再想办法向李化成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对吧。”王峰说。
“我会尽力的。”刘艳花笑着说,很自信的样子。
“你不能再冒险了!最好早点从老李那里出来!”王伟刚对刘艳花傻乎乎的表态很生气。“这都牵扯到人命案,你就别闹了。”
王峰说时间快到了,他还要去值班,起身匆匆离开。
刘艳花拉着王伟刚,要两人一起在古城墙上玩。月然和赵南走出来,并没有玩的心思,她执意要赵南带路去朱光桥下,也要看看那个停车场保安。赵南劝不住她,于是和王伟刚两人告别,开车带着月然向朱光桥开去。
城内灯火辉煌。即使深夜,各处彩灯,路灯,广告牌灯亮着照亮了一半的空间,明亮的灯光使得另一半的黑夜暗处,更加浓黑,像是到处隐藏的秘密,明明知道它们的存在,却无法窥探真相。
赵南和上午的步骤一样,带着月然步行到了朱光桥下。停车场内一片昏暗,虽然两边临着马路有路灯照亮,可一人多高的灌木从遮住了一部分光线,加上高大的立交桥投下的阴影,几乎看不清楚周围。
月然在黑暗里视力超常,能看的很清楚。赵南只有拉着她的手,才走的放心,不至于撞到什么东西上去。为了不惊扰到别人,他们没有用手电筒,径直就走到了那座小小的保安亭前。保安亭里没有灯光,门关着,玻璃内有布帘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他已经睡了,我们走吧,明天白天再来。”赵南小声的说。
月然停了一会儿。上前两步,开始敲门。咚咚的声音吓的赵南心头直颤。他还记得上午见到李家哲时,那张黝黑不客气的脸,生怕那张脸从保安亭里冲出来,做出过分的事情。但他知道月然决定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能愣愣的站着,准备随时拉着月然往回跑。
月然敲了四五下,没有人应,也没有灯亮。她索性去转门把手,轻轻转动往外一拉,门开了。赵南吓的猛的蹿到月然后面,他看到门里面黑洞洞的,听见月然说:“这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她拿出手电筒,交给赵南。果然只有七八平方大小的保安亭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赵南说早上来的时候,还瞥见亭子里有一张床,小桌子,刚好够一个人起居。可现在却都消失了。
“他逃走了?”赵南说:“不做亏心事,逃什么。要不通知王峰,下个通缉令什么的……”
月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很是失望。她的目光跟着赵南手电筒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保安亭内,李家哲在搬走的时候,清理了所有的痕迹,地面上干干净净,不仅没有家具的印痕,甚至没有尘土,墙面上也很干净,没有贴纸,没有字迹,没有污迹,灰色的布帘也很平整,把保安亭上的玻璃窗全部遮住,赵南用敬佩的语气分析:“从这整齐的环境来看,李家哲是个非常有克制力的人,非常理智,而且有些强迫症的样子,这哪儿像个保安,这种品质像个学者。”
月然把灰色布帘全部拉开。玻璃上也竟然也一尘不染,晶莹透亮,没有尘土和污渍。随着布帘拉到最后,手电筒的光沿着狭窄的窗台,一直照到最角落,忽然一道反光在两人眼前一闪,花了眼睛。
“这是什么?”月然上前彻底的撩起了布帘。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那是手掌高度,直径五公分大小,形状椭圆,上面有着复杂雕花的瓶子,有一个同样玻璃材质的花蕾形状的瓶塞。只凭着玻璃的晶莹,雕花的精致,形状的精巧,就能看出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工艺品。
月然伸手去拿,被赵南用手拉住。两人脑袋凑到跟前,用灯光照射,仔细观看,玻璃瓶颈的部分是平整没有花纹,能清楚的看到瓶子里面,浮着一朵同样晶莹的白色晶体,像花一样,长长的花瓣下垂,做漂浮状,如果从瓶子中下部分往里面看,雕花玻璃把里面的花状晶体扭曲,放大,更是漂亮,熠熠生辉,如同活物一般。
“这是什么?”月然问。
“玻璃瓶里装着不明物体。你看,整个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尘土都没有,只有这个瓶子藏在角落里,不像是遗落的,像是故意的。”赵南说。
“我能拿走吗?”月然问。
“当然不能!”赵南生气的说:“不能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何况这是个犯罪嫌疑人。万一是害我们的东西呢!”
“这么小的玻璃瓶,能怎么害人啊。”月然心有不甘。
“谁知道呢?万一爆炸,万一有毒气泄漏呢。”赵南说。
“你怎么不说会钻出来一个妖怪,要把我们两个杀死。”月然嘲笑他。
“那个太幼稚了。讲真,这瓶子被你拿起来,晃动之后爆炸是真有可能,我认识两个搞化学的怪人,曾经给我玩过这种把戏,差点被他们整死。”
月然痴痴迷迷的看了那瓶子好一会儿,听从了赵南的话,没有拿走那只玻璃瓶,终于舍得空手离开。在停车场没有见到其他人,正好称了赵南的心意,他回去时候分外开心,开车都有点儿飘。
旁边的月然倒是心事重重,好半天不见她说话,不见她笑,快到曲江华府的家里时,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对赵南说:“你知道吗,我是个玻璃瓶控,非常喜欢各种各样的漂亮玻璃瓶。从小就收集,后来从东里村搬家到城里,爸爸说东西太多不方便存放,就只带来了一小部分最喜欢的,剩下的爸爸都处理掉了,到了城里后,他经常送给我漂亮的玻璃瓶,有的时候为了不值钱的瓶子而花很多钱买贵重的商品,比如香水,洋酒,然后把香水和酒倒掉,只把瓶子给我,就因为这样,他还教会了我一个成语,叫买椟还珠……”
赵南听得大笑起来。“你们有钱人真会玩,所以刚才你见到那个瓶子就走不动了?”说完这话,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
“那个屋子空荡荡的,为什么只留下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好像是故意放在那里,送给就要进来的人。”月然怅然的说。
“胡说什么。你是想爸爸想的思维浑乱,这纯属巧合。那人搬家的时候忘记了窗帘角落里还有个玻璃瓶。这种简单的事情,千万别乱想,怪吓人的。”
月然点点头。她的眼光迷茫,拉住赵南的手,重新感到了安全和安心,笑容浮现在嘴角,声音轻柔坚定:
“我听你的。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