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难闻的酒气离自己越发接近,穆楚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自己脸上,卫千辰心中不仅有些恐慌,竟还生出了一丝嫌恶。
穆楚的嘴唇最终还是吻上了自己的唇,卫千辰知晓自己现在就是粘板上的肉,连反抗也做不到,他紧闭双眼,强忍着不适。
穆楚蜻蜓点水地一吻后,看见卫千辰禁不住颤抖的睫羽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我知道你醒了......”
话毕,穆楚见卫千辰仍旧倔强地闭着双眸,情不不禁伸出手轻轻覆在卫千辰轻颤的睫羽上,感到他颤抖的睫羽似是在自己心尖上抓挠,“怎么?曾经可是你追在我身后要嫁给我,也是你想方设法要同我欢好,如今竟矜持起来了?”
卫千辰见已经瞒不下去,只得张开双眸反驳道:“你也知道那是曾经。往日只怪我太过愚蠢,将自己一颗真心奉上,任由你踩踏。可如今,我不会了!”
穆楚恋恋不舍地挪开手掌,看着卫千辰带着怒火的眸子,苦笑着恳求,“往日并非是你愚蠢,是我愚蠢。我蠢笨如猪,我错将鱼目当珍珠,却将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抛却在尘埃里。而今我已知错了,辰儿你可愿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卫千辰听着穆楚满是痛楚与悔恨的声音,心中有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无措。
穆楚看见卫千辰眼中的隐痛与茫然,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辰儿,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从此以后,我把一颗心捧给你,你要如何作践折磨尽皆使得,只是你要安安稳稳做我的夫人,再也不要离开我。”
见此情形,卫千辰心中既觉好笑又觉痛心,他低低笑了两声,眸中却流出晶亮的泪水。
穆楚急匆匆地告罪,“我该打,我又惹哭了辰儿,我该打!”
卫千辰复又闭上双眸,满脸悲哀,“多年以来,我挖空心思,求而不得的东西,在我万念俱灰后却送上门来,真真是太讽刺了......”
“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我从前见你风光霁月的模样,生怕自己家室浅薄,身无长物,在你面前太过卑微,是以总是掩着一副温和疏离的面具,心安理得地看着你为我付出,看你为我牵肠挂肚,丧魂销魄。”
穆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卫千辰的脸颊,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现今,我幡然醒悟,往后定会好好待你。”
卫千辰有意试探穆楚,故意赌气道:“可我不知如何面对你。你还说要弥补我,你所谓的弥补便是将我绑在这阴暗破旧的房间里,教我动弹不了分毫么?”
穆楚信誓旦旦道:“只要你想清楚,同意将那和离书作废,继续做我夫人,我自会将你放开。即便我将你束缚着,我也会对你百般呵护。”
距自己被劫不知过去了多久,想来已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自己的父亲母亲见自己久久未归,定然会派府上的人出门找寻。只是不知,他们毫无头绪,可否寻到这里。
自己会遭遇此事,皆是因着自己身上没半点功夫,却还要任性胡闹,独自溜出府。
自己正该仔细想想法子,看可否逃脱。
卫千辰这般想着,睁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穆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腹中饥饿的很。”
穆楚见他不再同自己怄气,又拿软乎乎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禁大喜过望,“这个时辰,许是要用午膳了。你且等着,我这便为你准备......”
卫千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穆楚的神色,请求道:“我不想吃这家店里的饭菜,浮生楼的汤羹锅子又不方便外带......不若,你将那燕倾楼的的八宝酱鸭,玲珑粥带回来些罢。”
穆楚看着他殷殷的目光,险些昏头昏脑应承下来,“好......”
可穆楚知晓如今情形不同以往,到底多想了一层,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往后你要吃什么我无不答应的,只是要过些时日。这地方虽有些偏僻,倒也有些味道鲜美的小菜,我定一一尝了,依着你的口味买回来。”
卫千辰闻言大为失望,穆楚朝他笑也只做看不见,兀自闭上眸子安歇起来。
穆楚用一块素净的帕子将卫千辰的嘴巴塞上,这才离开房间。
待穆楚走后,卫千辰赶忙睁开双眼,竭力挣扎,可手脚上的绳子非但没有松动分毫,反而越缠越紧。
卫千辰感受着手腕,脚腕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气喘吁吁地躺在榻上歇息起来。
——
“吱嘎。”房门传来一声响动,卫千辰抵挡着身上的困倦与疲乏,偏头一瞧,果然是穆楚回来了。
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盒。
穆楚将食盒放在桌上,便将他口中的帕子轻轻取出,又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穆楚与卫千辰贴近时,心情十分愉悦,只是当他无意间瞧见卫千辰手上的红痕,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这种绳结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混子们特意绑上的,被缚之人愈是挣动,这绳结就愈紧密......”穆楚面无表情地说完,本想不做理会,惩治卫千辰一番,可他瞧着卫千辰白嫩的手腕上,被那些粗糙的绳子擦蹭出的红痕,只觉无比刺目。
他伸出手去松动那些绳结,动做称不上轻柔,许是被里面的绳子蹭到了手腕,卫千辰不由轻声痛哼着。
穆楚动作一顿,叹息道:“今日之事太过匆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待食罢午膳,我自去买些柔软的布巾来。”
卫千辰也不做声,默默看着穆楚为他松了绳结,又打开食盒,端出几样可口的菜肴。
“先来尝一尝这碗浑沌罢?那妇人的手艺虽与书院厨子不同,但这浑沌味道也算鲜美。”
穆楚端过一个小碗坐在床边,手持调羹盛起一块汤饼递至卫千辰唇边。
卫千辰唯有体弱卧床之时,才会被人照顾着饮一些汤药,被人这般伺候着吃饭,已不知是几岁时的光景了。
可眼下,自己饥肠辘辘,穆楚又不肯将自己解开来,自己若同他争执,说不得会惹恼了他。
卫千辰只得别别扭扭地被穆楚强压着食到半饱,这才堪堪用罢午膳。
看着穆楚坐在餐桌上吃着那些半温不热的剩饭菜,卫千辰心口发闷。
从前,自己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他总是一副勉为其难地接受的样子,又怎肯尝一口自己剩下的冷饭菜?
怎的如今他为自己发狂,为自己屈就,自己心中却无半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