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卫千辰又想到了雪依依,穆楚先前待她也周全得很,“说起来,你若要同我在一起,你那外面的相好要怎么安置?”
穆楚闻言停下了动作,回眸笑道:“见识了你说一不二的犟脾气,我还能如何?自然是舍了她去。”
卫千辰听到穆楚这番言语颇感难以置信,“即便她并非品性高洁,冰清玉润的姑娘家,可终究是你占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若是连你都抛弃她,她往后还有活路么?”
“我如今已看明白了,她往后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穆楚缓缓行至卫千辰床边,坐在一旁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重要的是你和我往后会如何。”
卫千辰不自觉地躲避着他眼中的情意,冷声道:“那你是要眼睁睁看她去死?”
“我早已想清楚了,若是你发了慈悲,肯给她一个外室的名分,我便为她安排一息生存之地,从此两不想干。否则,她虽是婚前失贞,想来也不至丢了性命,雪家为了掩盖家丑,自会为她挑一个穷乡僻壤的庄稼汉。”
穆楚见卫千辰脸上隐隐有些怒意,知晓他嘴硬心软,听不得可怜之事,忙补救道:“她在雪家本就不受重视,即便有幸嫁给京中公子,大约也要一辈子伏低做小,倒不如寻个朴实的汉子嫁了......”
卫千辰见穆楚面不改色说出这般冷漠又无耻的话,震惊、失望、愤怒等种种情绪尽皆袭上他的心头。
卫千辰看着穆楚的眼睛,缓缓道:“我与你相交多年,直至成亲之后,我才发觉自己并不了解你......而如今,我越发看不懂你,但你却令我不寒而栗。”
“那雪家姑娘对不起的人是我,可她对你并无任何亏欠,相反,倒是你亏欠了她许多。你现今说要悔过、弥补,便是要亲自将她推入谷底么?”
穆楚见卫千辰为着雪依依的事对自己不依不饶,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失措。
卫千辰见穆楚方才亲口说出那般冷酷无情的言语,如今又作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心中亦感到十分无力。
想着穆楚眼下这般迟钝,兴许是因着多饮了些酒的缘故,卫千辰只得放缓语气,劝解道:“你从前既已为她辜负了我,便该怜取眼前之人,同她白首偕老。而非掉过头来,再辜负了她。”
穆楚混沌的脑袋逐渐清明起来,他略带狐疑地问:“你的意思是?”
“你先将我放开。”
卫千辰说着,将自己被绑缚的双手递至穆楚面前,“今日之事,我便当做没有发生过,你若是觉得院里冷清,便催催你的父亲母亲,教他们早日为你操办婚事,将雪姑娘娶入穆府......”
穆楚闻言脸色阴沉起来,“你竟还想着要走?我同你有那么深厚的情分,才过了多少时日,你便忘得一干二净?”
自己从前对穆楚情深似海,满心满眼俱是他,自和离之后要强忍着不去想他,因为一旦想起他对自己的愚弄和背叛,自己便会心痛难忍。
可而今面对着穆楚的深情与爱意,卫千辰只觉无措与恐慌,对此卫千辰也颇为不解。
兴许是因着他重伤了自己,亦或是因着自己在离开他后过得更加恣意快活......
卫千辰不禁想到,自己见识了更多的美景,结识了几位友人......而这些,都是贺牧野带来的......
总之,不论缘由为何,爱意一旦消耗殆尽便再也无法弥补。
尽管卫千辰心中已明了此事,但眼下他受人胁迫,处在危檐之下,做不到假意逢迎,只能含糊其辞,“你我的事情,我还未想清楚。我只是不能认同你对雪姑娘的做法,你且容我再仔细想一想。”
穆楚已是第二回听到卫千辰的这番说辞,再看着他虽在强撑却仍旧忍不住闪烁的目光,穆楚哪里还不晓得这只是卫千辰应付自己的托词。
“好啊,辰儿。你的心沉沦的快,飞走的更快......”穆楚凑到卫千辰面前,轻轻柔柔地道,但他的右手却用力地擎住了卫千辰的下巴。
再次触碰到卫千辰的温热滑嫩的肌肤,穆楚心里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可此时并不是享用他的好时机,自己同他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
“这些时日,你同你那新欢相处的可还快活?”
听着穆楚阴阳怪气的语气,卫千辰心中大为警惕,他迅速反驳道:“我哪里有什么新欢?你休要胡说八道。”
穆楚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似是对卫千辰的小把戏极为不屑,紧接着他阴恻恻地说:“你的新欢就是那位‘气度不凡’的贺公子啊!你当真以为你们不在闹市中行走,便能掩人耳目?”
原来他竟误会了自己与贺公子。
卫千辰觉出穆楚越发贴近自己,既诚恳又急切地解释道:“我同贺公子清清白白,自然不需要避人耳目......”
穆楚却不待卫千辰将话说完,突然失控地诘问他,“你当然不需要避人耳目。整个京城,如今谁不知晓小公子新近‘结交’了一位年青侠士,那人在卫国公府进进出出已是家常便饭,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登门求亲了罢!”
“你知不知道,我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上朝议事,回到府上便要面对静思阁那冷冰冰的院落,在外同人饮酒时常听到旁人议论你,那仙姿玉貌的小公子昨日又同人去了何处逍遥快活......”
穆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我也想要问问,在我陷于水火,肝肠寸断之时,你都同他去何处快活?”
卫千辰见穆楚状若疯狂的模样,赶忙澄清道:“市井之间多传谣言,你切莫轻信!我同贺公子之间并无半点逾矩......”
穆楚轻笑一声,凉薄地说道:“你如今倒是肯昧着良心哄骗我了?若是方才,你肯用心哄哄我,多好?”
为何非要在自己眼前揭开残忍的事实,才恍觉要愚弄我?
穆楚退后一些,开始解开卫千辰脚腕上的绳子,口中喃喃道:“我知晓,你并非放荡之人,你还未与他结亲,便不会同他行房。”
卫千辰听闻穆楚莫名其妙说出这样的言语,不知他可是信了自己。
他心中正忐忑不安,便听穆楚继续道:“我和他可不同,我是同你结了亲的,你从前心心念念要同我交欢,是我一时糊涂冷落了你。今日,我便将一切都补偿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