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来，凌若脑袋昏昏沉沉的。
佛堂不能常住吗？凌若扶着床边的幔帐，浑身酸软无力，似是被人下了软筋散。
早有宫女送了早膳进来，摆在靠窗的桌子上，三菜一汤，徐徐冒着热气。
凌若心底一惊。她睡眠极浅，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惊醒，昨晚不仅一夜长眠，就连早上有人进来她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头疼，根本不是正常的头疼！
可这佛堂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除了这檀香味异常浓重外。
檀香。
凌若眼底一寒，卷上衣服就去香炉边，抽出一小支檀香，放到鼻尖轻嗅。
刺鼻的味道射进心肺，眩晕感冲进脑海。这檀香有问题！
凌若心惊，后退两步，小腿酸软无力，心底却被怒火晕染。常年打猎却被鹰啄了眼，她凌若自诩玩毒高手，嗅觉异于常人，却没料栽在这香料上！
更憋屈的是，她竟闻不出这香料的成分，更无从得知这香料会有什么危害。
佛堂外面的小院里散养了几只兔子，凌若强忍着虚弱抓了一只过来，戴着口罩，点燃一根佛香，塞到兔子的鼻尖。
那兔子慌乱地挣扎，欲要逃脱，凌若揪住它的耳朵强按住了。
佛堂的正厅门大开，地藏王威严的双目注视这一切，凌若一抬眼，便瞅见桌子上翻了半卷的佛经，侧脸绯红。
对不住了佛祖，来世我再皈依。
那兔子挣扎地幅度越来越小，到最后全身软下来，血红的眼珠子微闭，四肢团在一起，呼吸清浅。
凌若震惊地松手，灭了那檀香，满脸讶异和不可置信。
这是睡着了？难不成这香料的唯一功效是使人昏睡？不可能！若只是昏睡，她绝不会头酸脑胀浑身无力。
想到这儿，凌若把那兔子抱进怀里，用了早膳后拿着经书坐在檐下，静等试验效果。
半个多时辰后，兔子终于挣开眼，凌若攥紧了它，它的眼力划过惊悚，挣扎着要乱动，谁料双腿伸到半空便软软垂下。
它也没有力气！
凌若眯眼，把兔子放到地下，还未有动作，便见那兔子一个翻身，直直冲出长廊，哪里有半分虚弱！
装的？
凌若挑眉，下一秒，脸色僵硬。那兔子竟然冲向了一直灰褐色的小兔子，二话不说，扑伸过去压住那小兔子，然后……然后开始了令人羞耻的繁衍交配。
我擦！
神色巨变，凌若一把甩飞那一把檀香，差点当场骂出来：这香里燃的是春药！
混账老妖妇！
定是自己想男人了使出这龌龊办法，下春药！还亏她想的出来！
凌若脸若黑云，回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欲走。
这点儿不能待了，她什么都有，就是没解春药的东西，那玩意儿变态才会配，她还是早点泡个湖里洗凉水澡吧。
临出院子，见那中药的白兔子眼底猩红一片，而身下，则换了另一只兔子。
凌若一身鸡皮疙瘩，似是见了鬼，快步离开。
还没出慈喜殿，便被德公公领着一堆人拦住了。
德公公手持拂尘，面色沉郁，“凌太妃这是要去哪儿？”
凌若头也不抬，“关你屁事，好狗不挡道。”
这时候，连连脏话也骂出来了，无他，她能感觉到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刚起床的酸软已经过度成了酥软，再不离开，她能把这老太监给上了。
德公公眼底发暗，堵在凌若面前，“太妃娘娘不记得了？今儿是三月十八，太后一个月前就下了帖子，京城的大家闺秀都要来御花园赏花，太后娘娘特意让老奴唤您一起过去。”
“还望太妃别让杂家老奴难做。”
我艹。
凌若想杀人，热流在双腿之间涌动，她看德公公的眼神愈发幽黑。
这春药性质也太烈了吧！
啪。
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抽醒了逐渐沉迷的意识，凌若深吸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药丸下肚，细碎的疼痛从骨头里往外渗，冷汗漆住后背的衣衫，疼痛让心底的燥意消退不少。
今日这遭是躲不过了，只能靠毒药压着了。
凌若咬牙暗恨，再抬头，掩去眼底波澜，冷哼一声，“前面带路。”
德公公眯眼，躬身应下。
慈喜殿，莺歌燕舞欢聚一堂。
今儿是四月初七，每年一度的桃花节，京城的名门贵妇会带着未出阁的小姐，来到皇宫御花园赏桃花。
明面上是赏花，其实也有为皇室相看媳妇的意思，尤其是当今皇帝尚未大婚，皇后之位大家都有争夺的权利。
因此，今年桃花节来的人格外多。
诺大的慈喜殿竟然遮不下。宣太后只好吩咐身份不怎么贵重的女眷到院外等候，四月天骄阳已经露出了威风，贵妇小姐们额头脖颈都晒出了薄汗，可没人有怨言。
等身份贵重的那些给太后磕完头行完礼，众人舒了一口气。
站院外腿都酸了，还好终于熬到头了，御花园有足够的位置，想必能歇下，唉，进个皇宫参加场宴会也不容易啊。
可左等右等，众人迟迟等不到太后宣旨离开慈喜殿。
有人开口了。
“这位姐姐，您知道怎么回事吗？贵妇们都觐见过太后了，咱们为什么还在这儿站着？”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黄裙的少女，她叫木如安，今年十四岁，父亲只是京城兵马司的小吏，这回是头一回进皇城。
那宫女瞥了她一眼，瞧见模样还不错，便搭了话，“还有人没来。”
宫女这种生物在皇宫里最会逢高踩低，这些外院的少女，必定身家不怎么好，被贵人选上的可能性不大，但那些长得漂亮的除外。
这木如安长得秀气，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得了机遇，说不定能进宫成主子，她乐得卖她一个人情。
“姐姐知道是在等谁吗？”
“哼！还能等谁！”宫女面色一僵，声音也冷下来，可仔细瞧过去，却能窥到她眼底的愤恨和惧色。
“还不是等那凌太妃？无子无女不说，架子比咱们太后娘娘还要大，在宫里处处和娘娘作对，偏娘娘好脾气……”
凌太妃？
木如安眼底亮了亮，她听过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