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驾驶着添越，林序则是看着熟悉的街道出神。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海边的街道却依然灯光闪烁。
街上行人很少，但也还是有少数喜欢晚上活动的年轻人三三两两走在街上。
各种门市和夜宵都已经关门，但b市的路灯却整晚不熄，各个高楼大厦上也在闪烁着好看的彩色led灯。
晚上出来的人要么是喜欢夜行，要么就是去酒吧买醉，城市的夜晚，到了晚上才会露出它不为人知的一面。
孤独、颓废、寻欢……
看着街道上偶尔闪过的人群，林序一阵出神。
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已经无比陌生了。
他不再属于普通世界。
如果林妖没骗他，那他在普通世界的记录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整个人，已经几乎脱离了这个世界。
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义哥也已经离他而去。
现在可能那些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监狱里了吧……
谁会在意一个杀人犯呢？
可能那些暗恋过他的女生会关注一下他的消息，但是到最后真正来看过他的不也只有文茜一个女生吗？
现在就算在文茜的心里，他也只是一个死人罢了。
“都过去了，以前的林序，已经死了……”
林序闭上眼睛，暗暗道。
就在林序闭目沉思的时间，车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到了吗？”
林序睁开眼，问道。
“应该是这里了，序诫所的导航从没出过错。”宁月转头，看了看他。
她看见林序眼中有一些惆怅。
“回家还会不高兴吗？”她疑惑地问林序。
“回家当然高兴，但是前提是回家……没有亲人的地方，根本算不得是家。”
宁月听了他的话更疑惑了。
她并不知道林序的过去，只知道林序是林妖的徒弟，再深入一些就仅限于林序的能力而已。
打开车门，林序看到了熟悉的楼房。
这个老城区的房子，现在还没有被现代化的脚步给踏平，也算一种奇迹了。
b市这样的房子真的不多了。
整个小区黑漆漆的，路灯很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一切在林序的眼中却很清晰。
他不是以前的他了，再也不会因为路灯黑看不见而害怕。
这几个月，他经历的事比他前面十几年经历的都要多。
为义哥报仇，让他从普通人变成杀人犯。
林妖的一颗薄荷糖，让他从此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不再被普通世界的规则束缚。
枯木老头的一挥手，让他开启五感，掌握了普通人没有的力量。
傅宗老师的剑道传授，让他有了能对抗序鬼的实力。
加入序诫所，他的人生仿佛才刚刚开始……
短短几个月，他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
他是半序者，有着悠长的生命，相比这短短18年的人生，以后的道路还长得看不到边。
林序下了车，观察这个他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变化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
他也才离开几个月而已。
看似经历这么多事，其实这几个月时间，如果是上学连一个学期都没结束。
变的，是他，而不是这个城市。
宁月跟着他下了车，将车钥匙递给林序。
她的短裤装不下车钥匙。
就连最重要的序纹器，那把折扇，都是被她别在腰带后面。
作为序诫行者，序纹器不离身，这是必须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序诫行者都会这样做。
毕竟世界太大，什么样的人都有……
林序将钥匙放在裤袋里，轻轻扶了扶身后的剑匣，向熟悉的楼道走去。
宁月静静跟在他身后。
虽然过了这几天，宁月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现在还是有些沉默。
林序走上楼梯。
周大妈骂周之贵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只因为周之贵的游手好闲。
周之贵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周大妈现在应该还是同样的生活着，但是心中一定是恨林序的。
周大妈恨他是理所应当的，林序毕竟杀了她儿子。
但是林序已经不在乎了。
以前的林序，已经死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楼，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门，林序想起了以前每次在这里大叫着让义哥开门的时光。
那时他每天都带着钥匙，但就是喜欢让义哥开门，仅仅因为他喜欢那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
“宁月，帮我开下门。”
林序没有钥匙，虽然他能破门而入，但是既然宁月在，那就没必要了。
宁月没有废话，手上绿光闪烁，有一团细微的绿光穿过门缝。
“咔嚓！”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林序早在序诫所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宁月的序。
毕竟是要做搭档的两个人，不彼此了解还怎么做任务。
林序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可现在再见一次也还是觉得很神奇。
序这个东西，对于没有序的人来说无论见多少次都会觉得惊奇。
林序拉开铁门，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熟悉的桌椅、沙发、挂饰……
几月不见，犹如隔年。
义哥的尸体早已被林序下葬了，现在正在公墓里安静地躺着。
将义哥葬下后林序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一切还是老样子。
灰尘有些，但是不厚。
林序走入客厅，再走进义哥的房间。
他突然想到义哥最后的那副书法作品。
那天，他没来得及给义哥买饺子，义哥也没来得及给他看……
义哥被杀以后他眼里只有复仇，这些事根本没有被放在心上。
现在他回来了，他可以将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
从始至终宁月都只是跟在林序身后，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事，终于明白了林序那句话的意思。
她一开始还以为林序是回家看亲人的，现在看来，林序的过去，也并不美好。
跟着林序走进一间看着很古朴的房间。
家具很少，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把老年椅。
有一个衣柜，但看起来也已经很破旧了。
林序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已经装裱好的字画。
“书法？”宁月心中暗暗疑惑。
她不知道林序拿出一副书法作品干嘛。
书法框是向后靠在衣柜里的，林序轻轻将翻转过来，终于看见了义哥最后一副作品的内容。
苍劲有力的笔锋，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气势。
白纸上用狂草书：
男儿执剑行，弹指天下知！
看到这样一句诗，林序突然笑了起来。
笑中带着怀念，带着一些心酸。
义哥是个武侠迷，虽然已经老了，但他总是喜欢幻想着那种侠客的生活。
林序看得一些书也是受他的影响。
不然也不能用英雄志中的话来应对傅宗。
“义哥……”林序低喃，想到义哥带他看书的时光，他眼中就有什么东西要往外挤。
猛一抬头，林序将那不老实的滑溜溜的东西逼了回去。
眼泪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软弱的。
林序觉得还是少流一些的好。
将书法作品拿在手里，林序示意宁月跟上，就向门外走去。
他没有进他自己的房间，因为没必要。
以前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下了楼，林序将钥匙交给宁月，自己则是将义哥的书法放到车的后备箱。
他决定解决了这次的序鬼就将这副书法拿到义哥的坟墓去烧了。
“就让义哥死后做一个侠客吧……”林序暗想。
“男儿执剑行，弹指天下知……做到这样确实算是一个合格的侠客了呢……”车子发动，林序像是对着风儿说道。
……
“宁月，需要休息吗？”林序轻声问。
“不用，飞机上睡的足够了。”宁月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那就去找那个张绘吧，他们正在追踪那个序鬼，运气好的话这次可以快点结束任务了。”林序看着任务资料，将上面张绘的位置在导航上和宁月的手机共享。
“好！”宁月的回答很简洁。
林序说的她一般不会反对，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林序绝对是个靠谱的人。
这是林序给所有身边的人的一种感觉。
稳重、靠谱……
“带着腐蚀性的序鬼吗……有些不好对付……”林序继续看着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
b市一处大厦顶层，天台上，穿着黑色皮衣的俊朗青年和简练干净的漂亮女孩儿正站在天台边。
“欣欣，总部的人到了吗？”
青年俯瞰着b市的夜景，问道。
张绘，正是上次差点儿救下b市最大的总裁黄烨的那个青年。
“今晚到了，但是到了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被叫做欣欣的女孩儿，全名莫欣。
两人同为序诫行者，合作多年，但是莫欣总是会有不靠谱的时候，比如上次对付序鬼就没带序纹器。
张绘已经习以为常，也不会真正去怪她。
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张绘还是很了解莫欣了。
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比较容易马虎罢了。
况且上次那种情况，即使莫欣带了序纹器，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到了就好，他们会自己来找我们的，我们等着就好。”张绘对于林序他们的失踪倒是毫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莫欣对于张绘的肯定很疑惑。
又不熟悉，怎么知道来的人就一定会主动来找他们而不是去找序鬼？
“因为他们是姜太卿派来的，那个老东西，这么多年来，很少会做没把握的事。”张绘像是想到什么，话语间有些钦佩。
“姜太卿吗？那确实呢……”听了张绘的话，莫欣也点头道。
林序不知道，但是他们却知道，姜太卿在位的这几十年里，他指派的任务里只有宁叶倾出了问题，但是宁叶倾执行的任务太过诡异，常人难以说清其中的经过。
几十年就出过一次错误，姜太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刚才还在说呢，没想到你们就到了。”张绘突然笑了起来。
莫欣疑惑，不知他在和谁说话。
“张绘？”低沉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让莫欣感到惊讶，他根本没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一个怪异的男青年带着一个穿着露肩半袖的女孩儿正站在他们身后一米的位置。
来人正是林序和宁月。
之所以说林序怪异，那是因为他背着剑匣，还将自己的鼻子和耳朵用黑布蒙住。
这样的打扮，确实有些奇怪。
“你都能找到我们了，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张绘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回应。
“这么晚不睡，难道有什么发现？”林序随口问道。
这个叫张绘的年轻人让林序感受到一种威胁。
那是一种可以当做对手的感觉。
“当然，我发现……”张绘悠悠说道。
突然，在林序正想听他说下去的时候。
“哧！！”
林序身影一闪，刚才站立的位置被一把青光匕首划过。
刚才的一瞬间，张绘话还没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林序攻击过来！
林序在闪开的同时已经将红切拔出握在手里。
冷冷地注视着张绘。
宁月也反应过来，将折扇抽出，指着张绘。
“刚才想说的是，我发现……我还不知道你的实力。”
张绘站在林序刚才的位置，语速依然慢悠悠。
手握匕首，右手发出青光。
听了张绘的话，林序伸手将宁月拦在身后，示意她不用动手。
紧握红切，林序死死盯着张绘的动作。
他也想体验一下和序者交战是什么感觉。
张绘看向林序，林序也正盯着他。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