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云楚殇沉着黑眸,已经为她打开车门。
黎知儿空洞的眸子仿佛失去了灵性,没有一丝色彩,努力调整心态,抱着女儿下车。
云楚殇看她强忍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痛楚,四年前的她无所畏惧,开怀乐陶,像个无忧无虑的天使,目空一切,仿佛在她面前没有能难倒她的事。
而现在,她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愁郁,岁月沉祭下的痕迹,令她小巧的身驱笼罩上繁重的枷锁。
她依旧没有向他发出求助的信息,眸子里尽是倔强倨傲,仿佛置身绝境时的不屈。
云楚殇把女儿接过,撇了她一眼,抬步朝别墅的方向走去,黎知儿把帽子摘下,放进包里,整理了仪容,跟上。
“少爷回来了!”
别墅大门打开,管家梁伯轻声说道,当他看到黎知儿时,眸子一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少爷把黎知儿带回老宅?
不言而喻的目的?还是只是因为想回来看一下而已?
“黎小姐!”
“梁伯好!”黎知儿颔首致意。
她刚进门,便看到几双犀利的目光褶褶的盯着自己,犹如草原上饥饿已久的豺狼虎豹,恨不得把她立即吞入腹中。
云老爷子用眼神示意佣人把云楚殇怀里熟睡的重孙女抱走,狠狠瞪了眼自己孙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字字生辉。
“你跟我过来!”
云楚殇离开后,黎知儿依旧站在原地,垂着眸,双手紧紧纠缠放在身前,心跳早已紊乱的找不到节奏。
此时她正置身深渊,却不能找任何求救的机会,只能任天由命。
“啪!”的一声,一股火辣辣的疼毫无征兆的落在她脸上。
云楚殇上楼梯的脚步一怔,黑眸冷的仿佛三九天气,渐渐履上一层寒霜。
老爷子闻声亦停下脚步,回头命令式的甩下三个字!
“跟上来!”
客厅里,佣人们已纷纷退去,云老太太无奈摇头叹气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
姚君惠站在黎知儿面前,刚刚甩下的一巴掌她几乎用了全力,看着黎知儿低眉顺眼任人予所懦怯的模样,她想再抬起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
想起当年黎知儿一走了之,留下的不止是外界的议论纷纷,还有云盛因此的股价波动。
更重要的是她的宝贝儿子,身体向来很好的云楚殇在那天晕倒后,在医院整整昏睡了一个星期。
为了让云楚殇振作起来,他们骗他联系过黎知儿,她对他生病住院的事情,依旧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了解云楚殇的性格,明白他不会因此放弃,也做了些小动作.....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她的出现,并且带着他们云家的血脉一同出现。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相比黎知儿的煎熬,姚君惠做为云楚殇的母亲也好不到哪去,儿子因为这个女人所受的伤害,不是这一巴掌所能替代的。
虽然她们不知道云楚殇为什么会突然答应订婚,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黎知儿不会再出现,他便会接受这段婚礼。
“你觉得你和阿殇还有可能吗?”
姚君惠嫌少凌厉的神色,以及犀利的字眼,蕴藏着针尖一般的穿透力。
她的问题让黎知儿不由的心脏一窒,这个问题如果说在订婚宴前问她,她或许会给出肯定答案,而现在,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认为和他还有机会。
无论他爱韩露,还是不爱!好似都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沉默良久后,她默默摇摇头,低喃出声,“对不起!”
诚恳卑谦的三个字,饱含太多的蕴意,怕姚君惠不相信,她又急忙补充道。
“过几天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
姚君惠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被冲散,对于黎知儿急切的表达,以及现在懦怯的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黎知儿对不起他们?还是他们太苛刻对不起了黎知儿?
而现在儿子将她带了回来,为什么带她回来,仿佛只有她自己还置身事外。
“那我孙女呢?你准备怎么办?”姚君惠继续冷寞开口。
黎知儿以泛白的手不易察觉的一抖,提到女儿,她心底溢满疼痛,不仅是对女儿的不舍,还有对她的愧疚。
仿佛女儿现在成了她的砝码,一个可以保全儿子的砝码。
如果当初理智一点不回来,或者说先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或许会不会有另一番景象?
“初儿留在阿殇身边比在我身边过的幸福!”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
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这也仅仅是她为自己找到的一个合理而自欺欺人的借口,同样也是残酷的事实。
“这点我自然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
姚君惠语重心长的说道。
黎知儿眉心一皱,抬眸对上姚君惠的目光,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她心中某种期望,但又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殇已经爱上别人了,相信有您在,初儿不会过的太辛苦。”
她保守的回答给姚君惠戴了顶好人帽子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倘若云楚殇将来结婚,她的女儿恐怕要和云家的老人们一起生活,对于这样的家庭而言,或许未尝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姚君惠眉头一皱,在心底无奈叹气,云老太太见两个人对话没什么进展,开口道。
“既然今天来了,就先过来坐吧,和我们讲一下我重孙女从出生到现在的生活,一下子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出现,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会愧疚,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黎知儿紧张的小脸听到这句话总算得到舒缓,看到姚君惠先行走过去,她才敢迈步向前走去。
届时二楼书房内,云老爷子没好气的在书桌前来回踱步,连连拍打着木质桌面,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说出的话自然是对孙儿的责骂,却又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