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基督教的悲哀与壮大

在北欧海盗对外扩张烧杀抢掠的罪恶履历里，基督教频遭重创。本是清净的沃土——上帝赐予的神圣之地，霎那间黑云压城，刀光剑影，生灵涂炭……对欧洲人的心灵打击如同末日的来临。

对基督教大开杀戒开创先河的首先是挪威海盗。他们使用的是闪电战术，乘着龙头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矛、剑、战斧等上岸后，一路杀来，直捣修道院和教堂。

公元793年6月8日那天，是英格兰人难以磨灭记忆的日子。

这是一个雨后蚊咬水汽颇重的桑拿天气。来自挪威的维京人在洗劫了英格兰多处城镇、岛屿之后，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船袭击了英格兰东岸中部的诺森伯里亚的林第斯法恩岛。该岛上有一座建于6世纪的著名林第斯法恩岛教堂，亦未幸免海盗们的洗劫。这次劫掠，即使是几百年后阅览史料记载，仍令人感到心有余悸：

“当时，大地卷起了旋风，天上的雷声隆隆作响，在闪电中出现了一条巨龙。维京人手持刀斧来到林第斯法恩的教堂，在疯狂劫掠时，将所有的东西都糟蹋殆尽。他们肮脏的脚印玷污了圣地，他们在神坛下使劲挖掘，抢走了教堂的所有财宝。他们杀死了一些教士，临走时，又捆*走一批教友，教友们被迫赤身*体，受尽了屈辱，有一些则淹死在海里。”

这次洗劫，标志着维京时代的来临，欧洲大地及虔诚的基督教徒们的悲哀由此来到了。

据记载，在这一骇人听闻的突袭*件发生之后，几年内，挪威的维京人还先后袭击了英国海岸的圣帕特里克修道院、圣高伦邦修道院、贾罗等地的修道院以及苏格兰的艾奥那岛、不列颠群岛的马恩岛等沿海地区。这些教堂和修道院大都建在位于北海和爱尔兰的岛屿上。北欧海盗在袭击这些岛屿的时候，修道院和教堂理所当然就成为他们劫掠的主要目标。

在中世纪，教会的势力和财富都十分惊人，教堂内的金银圣器装饰品等琳琅满目，而且教堂内十字架上也常常镶嵌着宝石等。这些宝物无疑让海盗们垂涎三尺。因此维京人频频掠夺海岸附近的教会等一类场所，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劫夺大量财产。

教堂和修道院是欧洲人心中的的圣地，这些地方遭到洗劫，对当地人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这些挪威海盗在当地人们看来，简直就是亵渎教会的魔鬼。海盗们每到一个教堂里，就将所有值钱的财物抢劫一空。对那些教堂中的*藏珍品、黄金圣物、金十字架、镶嵌宝石的福音书，教友们捐赠的珍宝，海盗们更是毫不手软。除了教堂，他们又相继劫掠了一些村庄。凡是维京海盗袭击的地方几乎都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

西方的书里不乏常有这般有趣的情景描写：人们在遭到紧急情况比如吸血鬼以及其他涉及到邪恶力量的侵犯时，只要跑进教堂里就会躲过一劫。他们对基督教和对上帝耶稣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在公元9世纪维京人向海外扩张时还只是“异教徒”，崇拜传统日耳曼宗教中的神灵，例如丰收神弗雷、雷神索尔和战神奥丁。奥丁是北欧阿斯神族的至高神，诸神之王，亦是死者之王、战神、权力之神、魔法之神。传说中的奥丁150岁左右，身材高大，失去一目，冷酷又严肃，他的皇座在神圣的克利塔斯克夫。他把人们先给自己的肉全投给一匹叫“格利”，代表“贪*”；一匹叫“扶雷奇”代表“暴食”的这两匹狼吃。他居住在“瓦尔哈拉”的神殿中，让女武神收集死者的魂魄，为终末之战“饶纳诺克”即“诸神的黄昏”做准备。

维京人信仰这样的神与他们勇猛好斗的秉性有关，因为他们坚信，如果英勇战斗，死后就会进入“瓦尔哈拉”。因此，上帝和基督教在他们眼里反而就成了典型的异教，上帝的光环也只剩下了教堂里让人眼红的金银神器。于是，在维京人出现的时候，对基督教来说，教堂的尊严和保护性荡然无存。上帝把他们抛弃了。

在流传至今的编年史和教士的手记中维京人留下了大量亵渎上帝的“罪证”。

一个教士的手记里这样写道：“维京人的船只有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到处都有基督的信徒遭到杀戮和劫掠。”

查理曼大帝的宫廷学者，同时也是牧师的阿尔昆描述维京人说：“他们像大街上的畜粪一样，在上帝的殿堂里玷污圣徒的身体。”

有位叫克里斯道夫的神父在其专集里如此写道：“维京人在教堂里兴高采烈地追逐着教士们，将他们砍倒在地，活着的则用绳索捆*起来，许多教士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们甚至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这么赤身*体地遭受到了羞辱。维京人对教堂的洗劫十分彻底，几乎是挖地三尺，神坛被掘得面目全非，能够搬走的东西全部被搬到了船上，而那些无法搬走或是他们不感兴趣的，则被毁之一炬。”

维京人第一次触犯基督教是8世纪的时候，也就是上述说过的公元793年6月8日来自挪威的维京人洗劫了英格兰东岸中部的诺森伯里亚的林第斯法恩岛的一座教堂。奇怪的是海盗们所犯下的这一不可饶恕的令西方人震惊不已的罪行，他们却表现的十分无辜。他们显然不认为自己冒犯的是天下之大不韪的“天罪”。在他们的信仰里只有自己的神灵，什么上帝不上帝的爱谁谁。

后来的人们分析认为，事实上，当时的挪威维京人对基督教本身并无特殊的恶意。他们之所以把劫掠的目标定为教堂和修道院，除了前面所说的海盗们对这里的财宝垂涎不已，其次是当时的北欧海盗还处于蒙昧时期，他们没有把教堂视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也从来没有受到不应进攻这些毫不设防的圣地的道德和教义上的阻挠，再有就是海盗们袭击教堂时，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教士和信徒，他们从来没有因抢劫而受到抵抗，所以尽可以屠杀修道士，或驱使他们成为奴隶。

对于海盗们的累累罪恶，善良的基督徒们一直等待着上帝的显灵来惩罚他们，然而终究还是绝望了。正如一位法国教士所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上帝遗忘了。在终于认识到上帝已经把拯救自己的任务留给了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开始了有组织的反抗，如蒙克威尔穆什修道院就在一次有组织的抵抗中，击退了那些野蛮的维京人，保护了教士及信众的生命。

到了维京时代的末期，维京人渐渐地消却了野性，被基督教湮没了。强盗的斧头可以高傲地将欧洲大地砍在脚下，可是基督教的魅力同样可以把这些异教徒的灵魂洗礼到上帝的脚下。维京人就这样在征服上帝的“迷宫”中渐渐地被上帝给征服了，改变了他们的信仰，昄依了基督教。

当然，他们融入到曾经被自己征服的文化当中，绝非是一蹴而就的，这期间涉及到信仰、*望、未来的方向与茫然中的选择。写到这里，我曾经停下笔思考过一个问题，欧洲人之所以至今对上帝的信仰虔诚无比，很大程度可能就源于他们早期对基督教魅力的认知——年代久远旷日持久的耐性等待，终于侵蚀和感化了这些北方强盗。

维京人昄依基督教是很虔诚的。到了11世纪的时候，他们很多已经在基督教的地盘扎下根来，很快就入乡随俗，并且与当地人通婚，过起了信奉上帝的日子。

有趣的是，当时的欧洲有拿土地换信仰的先例，而且不止一例。比如法国的诺曼底公爵与法国国王达成协议，他若取得诺曼底的领地，就昄依基督教。国王让步成全了他。在英国，阿尔弗雷德大帝也与维京人有类似的协议。他划定丹麦律法区，让给维京人居住，同时也提出条件，那就是这些人要昄依基督教。

当然，以联姻作为交换条件，让斯堪的纳维亚人迅速融入基督教文化的先例亦不乏其有。比如在俄罗斯，斯维亚托斯拉人的儿子弗拉基米尔与拜占庭联姻。拜占庭国王于公元988年拜访了俄罗斯的统治者，把妹妹嫁给国王弗拉基米尔，条件是弗拉基米尔信奉基督教。弗拉基米尔基于政治考虑接受了这项建议，于是在俄罗斯的赫尔松（kherson）受洗。他还用武力胁迫国民接受基督教。很快地，大批希腊东正教教士进入俄罗斯。基督教文化迅速地在欧洲蔓延开来。

在欧洲，以要挟异教改信基督教的先例同样突出。例如挪威国王欧拉夫一世昄依基督教后，下令挪威人不得与冰岛异教进行贸易，并扬言如果冰岛不改信基督教，就将人质致残或杀死。公元999年夏天，冰岛议会同意并宣布立基督教为国教。大约在同一年，红发埃里克的儿子莱夫埃里克森也把基督教引入格陵兰。

基督教在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生根发芽的决定性*件是丹麦国王哈拉德蓝牙在公元960年将“官方”信仰改为基督教，挪威在公元995年也紧跟其后，瑞典在其后一个世纪也成为基督教国家。

随着各主要维京人国家部落向基督教的昄依，基督教迅速壮大起来。其标志着一个野蛮民族扩张、凌*大欧洲时代的渐渐消亡，上帝主宰欧洲人的命运时代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