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天纨站起身,目光凛凛:“你说,女王的梓宫不在王庙?”他的拳头不由攥紧了。
任汝默“嗯”一声:“所以这等行为,端重王都没有置喙,是否更令人疑惑?”
又感慨道:“国君此举也实在不妥,纵使百姓不记得,可他自己就不顾念夫妻之情,君主之恩了?”
天纨冷冷一笑:“果然是个小人。”
“你看看,昨天你妄议公主,今天又中伤国君,万一被人听到,不要命了?”任汝默为他沏上茶:“是不是,任何人听到都很生气吧。”
天纨没有答话,但再坐不住,满心都是之前任汝默所说的,女王并未在王庙享受供奉,却只能屈就在小小的宫室中。
他的拳头攥了又松开,松开又拳起,可心头愤懑却一点也消散不去。
“任兄知道的真多。”天纨突然道:“你不是云映国人,竟知道的比我们还多。”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任汝默一脸无辜:“我只是跟谢弟分享所知,毕竟云映国君再消除记载,手也伸不到其他国家不是?”
他换上一副嬉笑之态:“我这样的闲人,在家没事,也就爱好翻阅各种书籍话本之类,所以涉猎的多了些。”
天纨却还是疑惑,只是他说的也有道理,女王故去不过十年,民间也不是全无印象。也许,是迫于国君压力,又或者,对于百姓来说,生活安定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宝座上坐的是谁,又有何干?
于是沉默起来,心里想着其他事,。
“还一直没有问过谢弟,之前在何处修习?”任汝默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天纨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便道:“在下自幼在天云山修习。”
任汝默听到“天云山”三个字,眼前一亮:“可是寐宗?”
天纨点点头。
“哇!”任汝默激动起来:“没想到我竟结交了一位寐宗的兄弟!”他的表情太夸张,令天纨尴尬起来。
“是哪一门?‘地’、‘玄’、‘黄’,哦,‘黄’门不可能。”任汝默眼睛发亮,搓着手问道。
天纨感觉在他眼里看到的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是个大宝贝。
“在下还没那么厉害,可以进入地门或者玄门,尚还在云堂修习。”他虽不瞒,却也不打算说白。
“哦。”任汝默目光里的热情稍稍淡退了些,可还是很兴奋:“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寐宗本宗修习的弟子,简直是荣幸啊!”
天纨撇撇嘴,寐宗弟子下山的也不少,而且各国各处多有寐宗的分支与医馆,怎么都会见过一两个吧。
“这云堂是?”总算有任汝默不太了解的了。
云堂乃是寐宗初级弟子修习之所。每年会有三门的长老在云天大陆各国挑选有根骨的五到十岁的孩童,送入云堂修习。五年后根据其资质、修炼程度、个人特长与爱好等,再分到“玄、地、黄”三门之中。
只是,能够通过云堂考验,再、分到三门的弟子,寥寥可数,可谓百里挑一。
未入三门的弟子,也是寐宗弟子,也都优于常人,会分到各地分支,但终归与能进入三门修习的弟子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任汝默听他讲解完,“哦”一声:“原来如此,只是甚少听说过有孩子被选去啊。”
天纨微微一笑:“长老们行事低调,且第一次挑选,已经十分严格,还要得到孩子父母的同意,因此也非易事。”
“所以,最后能进入三门的,可谓万里挑一。”任汝默的语气透出些深意。
当然,放眼云天大陆,谁不想将孩子送入寐宗,只可惜,寐宗只选有天资的,而不看家世背景。纵你有通天权势,又或万贯家财,只要没有根骨,绝无进入的可能。
因此,若是长老挑选到了谁家,哪有不同意之说?
天纨点点头:“那是自然。可都是人中翘楚。”
“谢弟是如何进入的呢?”任汝默好奇道。
天纨浮上淡淡笑容:“除了那一种,还有如我这般无父无母的孩子,若能得到怜惜,带回寐宗,无论是否进入三门,都算因祸得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们这种,与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孩子相比,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们正闲聊着,忽闻屋外一连串整齐的脚步声,之后敲门声响起,声音咄咄显出敲门之人的倨傲之气。
自有侍从去开门,只听“请问……哎呦……不可擅闯……”
仆从话音未落,天纨只见一队士兵,腰悬利剑,整齐地走了进来,分列两边站好。
他与任汝默交换了眼神,彼此皆是诧异。
一人,白衣金甲,剑眉星目,昂首阔步,带了不可一世的傲慢,缓缓走了进来。
天纨站起身来,任汝默却端坐不动,喝下杯中茶水。
“大胆!见了将军还不参拜!”金甲男身边一个士兵大声呵道。
店家此时正从后面赶来,又有几名男子也跟着跑了进来。
“参见逐月将军。”店家一见屋子正中站着的男子,心道“坏了”,接着腿上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尔等何人?”逐月将军看着站着不动的天纨与坐着不动的任汝默,语气里有一丝不满。
若说这二人之前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礼数,现在店家已经说了,还没做出什么动作,这就不对了!
逐月将军乃是端重王长子,名为慕云焕,出身一等一的高贵,心气自然高傲不凡。他从小被寄予厚望,自己也争气,文采武功皆是不凡。若说人生有什么遗憾,便是未能被选入寐宗学习。
前段时间,他无意中得到一个震撼的消息,心态更加倨傲,简直不能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此时看着那边不识相的二人,一个个面无丝毫尊敬或者惧怕之态。
这简直就是藐视他,藐视王室,藐视云映国。
暮云焕握着剑的手,不由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