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个举动,甚至意味着,在皇帝的心里,这一位如同发妻般,才是真的要携手一生之人。
虽然,他与她,相遇相识,才短短数月。
楚天曜并非一时头脑发热,当他发现自己对谢弘纨的感情十分异常时,他很苦恼。这种有别于兄弟情的感情,在他第一次回到云照国时就感受到了,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所以,才有了他的安阳之行。
昨晚夜宴,他不自觉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是喜欢谢弘纨的,超越君臣之情兄弟之谊。纵使他想通过女子来逃避,却发现越逃避越无法忘记。
但是,还好,在他刚刚生出对自己的质疑时,天纨的真身令他释然了。
以及,他也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那么,给天纨他所拥有的,又有何不妥?
他深爱的人,本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楚天曜站起身,由着宫女为自己穿上龙袍,在晨曦的金光下,走向了明德殿。
天纨虽然累了一夜,但是日常早起的习惯并未落下,楚天曜走后,她也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起来了。
屋里的青花瓷盆里是温度正好的水,她洗了把脸,顺着屋中的指引来到了暖香坞的温泉之中。
浸泡在池子里,天纨细细回忆着这命运的一天。
人生际遇变幻莫测,但终于,两个人似乎也再没什么隐瞒对方的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天纨闭上眼,有关自己最大的秘密,并非自己是个女儿身啊。
但她不能向任何人吐露,有些秘密,只能暗藏于心,即使最放松的梦里,也不能吐出半个字。
所以,她终究是不能与他相伴相守到白头的。
天纨自嘲地笑了笑,却落下一行清泪来。
她洗过欢爱痕迹,从温泉中出来,衣架上已挂好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是男子的衣衫。
清水盆中漂浮着一张面具,是谢弘纨的“脸”。
有人在暗中服侍,自己看不到,他们也看不到自己。
看来,皇帝也是要帮她藏住这个秘密。
她依旧,可以做她的谢弘纨,继续实现她这云照之行的目的。
天纨穿戴好,镜中原本曼妙美丽无双的女子,变成了青衫磊落容貌平凡的谢弘纨来。
她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李长安安排的小太监在外面打了个千儿。
“谢大人,您感觉还好?若是还有些酒醉头晕,陛下恩准您再歇息一会儿。”
天纨摇摇头,朝他拱手道:“谢陛下厚爱,我已好多了,还请公公帮我安排出宫。”
小太监得了李长安的嘱咐,知道眼前人时皇帝的红人,立刻殷勤道:“大人放心,马车已备好,还请大人用过早饭再走。”
于是引着天纨到了另一间屋子,那里已摆了满满一桌早膳。
天纨本想推辞,可见了那么多美食,顿觉饥肠辘辘。便也不推辞,坐下来用起饭来。
她并不知道,旁边有小太监专门记录,她哪样用了多少,哪样没碰,哪样看了却没吃,十分详细。
她用餐时,伺候的小太监得了消息,进来跪地朝她道喜。
“恭喜谢大人。”
天纨一愣,恭喜什么?
“昨夜暮淑容侍寝后,又擢封为修媛,虽然仍是正五品,但已是正五品的中间位啦。”
天纨不明白这对自己有什么可喜的。
甚至,还稍稍对那“侍寝”二字有点介意。
看来,有人昨晚很忙,一夜没停,竟不想他体力这般好。
天纨几乎要“哼”一声,连忙端起银耳羹喝了一口。
羹汤甜蜜,她心底却有些须苦涩。
她,终归不是他的唯一。
凭她的身份与骄傲,却也不能接受有人与自己分享至爱的。
可凭他的身份与骄傲,却是要坐拥天下,以及各色美人,注定不会专一的爱一人,守一人的。
这多么矛盾。
天纨突然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起来,全无母亲、师傅所教的大气包容。
母亲教她家国天下,师尊教她芸芸众生,却从未有人教过她对于情之一字,该如何应对。
所以,自己既然要心怀众生,那自然也要胸怀所爱之人的姬姬妾妾。
天纨点点头,是了,楚天曜这般骜藐苍生不可一世的帝王,也只有同样包容万事万物的女子,才能与他并肩。
更何况,她现在只是谢弘纨,不过是个太学里正六品的朝议郎。
她这么一想,释然多了,向小太监道了声谢,请他传达自己对暮修容的恭贺。
之后,她便离开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既然她这一日不用去参加早朝,那么就可以抓紧时间,以及不用天枢打扰,扮作寻常女儿家的洪婉,去试着找一找华婉。
于是,她找出了那套“梵天霓裳”,包裹好,从她独居的东院翻墙出去,朝着城南锦一阁的总店而去了。
还未到城南,只见前方有油壁香车,在一众仆役婢女的簇拥下而来。
那些仆从的穿戴十分讲究,而那车上彩缎飘飞,还有悦耳的琴声传出。
街上众人避让两边,都在纷纷议论。
天纨本以为是哪家贵女出游,却听得旁边一人道:“花魁出游到底是不一样。”
“这是哪位花魁啊?”有人问道。
“在天辉城里,能称得上花魁的,只有一位,便是锦一阁的华婉姑娘啊。”又有一人答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香车,期望从随风飘摆的窗帘后,一窥美人的真容。
天纨听得华婉的名字,顿时一愣,竖起耳朵继续听。
“这是去哪儿呀?”
“你不知道啊,明日云暄大师在华严寺讲法,百姓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前往聆听。想来花魁是去哪儿的。若想占个前排好位置,可得连夜去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也要去。”
“哈哈,你是要听法,还是要看美人啊。”
众人哄笑起来,天纨心中一喜,改变脚步,问明华严寺的位置,便朝城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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