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鸣自觉卑微,在赵夙玉的眸光下,微有些瑟瑟发抖。
“臣妾虽出身低贱,可也知人贵在诚的道理,”璆鸣道,“殿下明鉴,臣妾万不敢有任何异心。若有,愿死于太子殿下之手,身消魂毁,永堕地狱!”
赵夙玉道:“此次,还要多谢你,若是顺利,事成,孤会保你安宁。”
璆鸣大喜,跪了下来道:“多谢殿下。”
赵夙玉起了身,踱步到纱帐后面,正好能看到几个身影隐在外面角落里,赵夙玉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连呼吸声若不用内力细听都听闻不着,他微微冷笑了一声,站立不动,身形有如雕塑。
璆鸣只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流沙渐渐的渗入下来,而她药效也起了作用,渐渐的恢复了些清醒。
她怔怔的看着太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明知无礼,却还是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可靠的,冷峻的,睿智而克制的背影。
太子甚至并不避嫌,他仿佛无所畏惧。
她十分害怕的许贵妃,太子仿佛只要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他如此从容,是有依恃,他仿佛什么都不惧怕,站在自己面前,像一个可信的勇士,可靠而又安全。
甚至比宣帝还要可靠,像一座巍峨的山。
璆鸣不禁想,有太子在,她还害怕什么呢,太子,太子他……
沙沙……沙漏已经漏尽了,自动的翻了个边又开始重复。
外面的人细听之下,已经跑出去了,估计是算了算时间,此时已是成了好事,去通风报信了。
外面的沐公公得了信,也飞速的去找到了傅玉锵,道:“郡主,还请使个金蝉脱壳之计,速去救急!”
“好……”傅玉锵闻听之下,心急如焚,也来不及细问,忙道:“快带路。”
沐公公带着她走了僻静的早有人在观望的小路上,傅玉锵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到达亭厢的时候,还远远的见到两个宫女在观望,一见便不是东宫的人,她忙避开了,绕了些路,从侧门进去了,一路还带着汗,进来后见此气氛,压低声音咬着牙道:“这么快,许贵妃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傅玉锵上前拉住赵夙玉道:“太子,你没事吧?!”
“孤能有什么事?!”赵夙玉见到她就笑了,掏出帕子里来给她擦汗,道:“跑个什么?!在这宫中,又不远,急个什么?!”
“我一听说这事就急了,怎么能不跑?!”傅玉锵道:“没事就好,现在怎么办?!”
赵夙玉道:“小木头,带贵人去避一避。”
沐公公道:“是……还请贵人随奴才来。一路避着人些,方才能避过这一劫。”
璆鸣有些不舍的看了二人一眼,只觉两人极配,她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心中觉得自己卑微。
她弯了弯腰,告退了。
虽然明明可以有活命的机会,可是,璆鸣还是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只见二人举止亲密,自与他人十分不同,心中竟生出许多的难受来……
人生而不平等,她一出生便为奴,而玉锵郡主却是一出身便……如今得太子殿下青眼,宫中宫外都在看这二人是天赐良配,怕是以后要入主东宫,母仪天下的……
她并不觉得赵夙玉会输于许贵妃。
他的气度,他的魄力,而对事情的冷静睿智,处理,以及在这宫中的先知,无不说明他的实力,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无用……
而玉锵郡主高贵无华,两人青梅竹马,实在很相配……
璆鸣一走,傅玉锵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夙玉微微一笑,道:“玉锵,你愿意嫁入东宫吗?!”
傅玉锵道:“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赵夙玉道:“这件事,于你名声终究有损,若有必要,你定要入东宫为太子妃的。”
傅玉锵道:“我愿意,若是能进东宫,我便能天天与太子作伴了。”
她的眼中露出渴望来,那份对亲情的渴求的眼神,看的赵夙玉心中有点难受,赵夙玉摸了摸她的前额,道:“那好,准备好嫁衣,嫁入东宫为妃,之前欠你的,你我相伴来补,可好?!”
她的声音出了奇的温柔,充满了宠溺。
“嗯。”傅玉锵见没有外人在,道:“姐姐,能日日在你和皇姑父左右,也是好的……”
太子见她笑着,却红了眼眶,道:“待天下大定,再为你选乘龙快婿!好妹妹就再多等几年。”
傅玉锵道:“我听你的……”
许贵妃一得了消息,立即便亲自去邀了宣帝要来御花园赏花,宣帝推了,许贵妃意在预料之中,所以她转道去请了后宫诸妃前来。
许贵妃在后宫中威严日深,没有人敢不来的,所以她几乎领着头,带了浩浩荡荡一大片的人来了后花园。
今日便要坐实此事,这么多人一传开,这座宫廷本就没有秘密的地方,只会令天下人皆知此丑事。
一群人渐渐靠近了,叽叽喳喳的讨好着许贵妃。
许贵妃的注意力却全在亭厢那边,竟是无意的渐渐的往里边走来。
“砰……”亭厢里突然发出一声尖锐之物倒地的沉闷之声,紧接着是一大阵瓷瓶被砸碎的声音,里面的女音尖叫而尖锐,道:“……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她明明是皇姑父的后妃,竟然还敢来这里勾搭你……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我才不怕事情闹大,我要皇姑父为我做主……”
紧接着哭泣号嚎之声。
许贵妃眉眼一挑,见众妃面面相觑,便道:“里面何事在闹?!进去看看……”
众人哪里不知道是傅玉锵,笑的脸色有些讪讪,道:“……娘娘,怕是玉锵郡主在对下人发火,臣妾们还是不进去看了……”
她们岂愿意淌这浑水,尤其能活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被许贵妃好兴致的带到这儿来,只怕就是为了将她们拖入局中的。
她们本欲后退,心中无比后悔,可是许贵妃眉眼微挑,扫了她们一眼,懒懒的道:“既都来了,又撞上了,怎么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