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女眼角全是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心疼许贵妃。

许贵妃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刻便能升天，可是她眼中倔强，带着不服输，如果输宁愿毁灭一切的表情，她闭上了眼睛，任宫女给她收拾。

她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生命正在她身体里慢慢消逝。如同她的灵魂一样，在这一刻又死了一次。

她恨所有人，她恨自己的出身，她恨自己的肮脏，她恨造成这一切的世道……可是最恨最恨最想发泄愤怒的只有太子，只有他了……

尽管她知道，这个锅并非完全是太子的错。

可是现在，她除了恨他还能恨谁呢？！

宫女将这里收拾干净，便去将手给包扎了，李恩公已经派人来报信，道：“大监好说歹说，玉锵郡主就是不肯将璆鸣贵人交出来，如今僵持下来，大监出面也不顶用……还请向娘娘回禀，只怕郡主不消气是绝不肯放人的……”

宫女为难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娘娘说过的，要不回贵人，誓不罢休，她的人，只能她来处置，贵人犯了错，还请交回来，让娘娘处置。”

小太监一脸为难，有点忐忑和害怕的样子。

宫女知道现在许贵妃正伤着，昏睡着，只怕此时也管不着这事了，她心中有点乱，慌，不知怎么拿主意，到最后因为无奈，只能将小太监放回去了，只是道：“还请大监回去继续盯着才是，贵人虽位份低，却也不是随意能打杀的……”

小太监巴不得一声，应了便一溜烟的跑了。

回来与李恩公道：“出了奇的好说话，宫女脸色不好，许贵妃面都没露，兴许是出了什么事了，奴才稍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许家大公子刚从荣华宫中离开……”

李恩公拧了拧眉头，道：“这个时候，他进宫干什么？！”

小太监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宫中都在说，那孩子是不是许家大公子的，若真是，就……嘿嘿……许家的家风原来是这样啊？！”

“哪里听来的浑话，若叫陛下听见杀你的头，”李恩公瞪着他道：“陛下的后宫也是能这般议论的……”

“奴才也只敢私下与大监说一说，哪里敢公然传，只是宫里宫外，都有这般说的人……”小太监道：“大监你是不知道那宫女脸色有多白，也不知道那座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瞧着气氛阴森森的，蛮恐怖的……”

这些日子，荣华宫确实变了很多，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与以往的繁华，似乎不同了，繁华之下，隐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李恩公沉吟了一声，道：“去查一查，机密些。”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去了。

李恩公进了大殿，如霜如月如同侍女，护卫在宣帝两侧，哪里还有许贵妃来时的靡靡之态？！

“荣华宫中好像出事了，老奴正在叫人打听……”李恩公道。

“她宫中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宣帝淡淡的道：“她是真急了吧，什么也顾不上了，竟然敢出这样的昏招。自寻死路！”

“宫中这几日实在有太多的流言了……”李恩公叹了一口气，道：“对太子殿下的名声十分不利，说什么的都有，都太难听了……”

“许太傅爱惜羽毛，轻意不肯沾染这些诟病，所以他一定会选择自保，舍弃贵妃，自断一翼，保全清白，”宣帝道：“太子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流言无妨，就算被人诟病，攻讦，身入其中，才能将一切都扭转，若一直站在神坛之上，就算再有清名，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李恩公赞同，只是有点心疼太子。

“郡主的婚事，也该赐婚了……”李恩公道：“为殿下与郡主正名，才能止住流言，避免伤害。”

“正当如此，赐婚圣旨一下，只怕很多人要急了吧……”宣帝笑了一声，语气虽冷，心情却极好，道：“恩公，过来看看朕这个赐婚圣旨写的如何？！”

李恩公笑着上前，看着字迹道：“龙飞凤舞，字形矫劲，陛下心情极好？！”

“哈哈，这是自然，”宣帝亲自将圣旨卷起来，递与他道：“再到库房挑些礼物，明日去傅府宣旨，另，太子大婚，不可轻慢，叫礼部筹备起来，叫他们按规制，筹备送去傅府的定亲礼，倘若敢轻忽，朕扒了他们的皮！”

“是。”李恩公笑着接了。

宣帝对如月如霜道：“倒不曾想起来问你们，你们是什么出身？！”

“奴婢们是孤儿，一直养在京城一座青楼之中栖身，太子派人接了奴婢们出来，教奴婢们习武，习字，和宫中规矩，才有今日能有幸在陛下身边服侍一二。”二人道。

“有很多人？！”宣帝道。

“回陛下，不知，我等二人在来前，也并不知对方的身份，名字也是殿下后来所赐下，”如月道。

“原是如此，”宣帝一脸欣慰，道：“太子进步了不少，做事有条有理，不急不躁，挑人的眼光也好，朕在宫中见多了美人，你们这两个这般品性的，都是第一次见……”

“人品贵重之人，自然吸引同等的人，若非这二人心性坚定，太子也万不会叫她们来伴陛下左右，若是旁人，只怕太子也不放心的，这二人，心性坚定不已，倒为陛下挡去了不少后宫妃嫔的打探……”李恩公笑着道。

宣帝道：“朕许你们二人一个允诺，你们虽以贵人之封待在朕身边，但朕依旧保障你们清白之身，待以后天下大定，朕赐女官之封送你们出宫，可嫁人，可做生意，可归乡，就算一切都不愿，也可以女官单独立户，宫中出来的，没有人敢欺负，这是朕许你们的诺言，不管太子许了你们什么，与朕的两不冲突，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二人大喜，忙跪了下来伏地道：“谢陛下！”

“下去休息吧，朕与恩公说说话……”宣帝笑道。

二人依言下去了，十分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