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真的错了,从小不让她接受这些扭曲的黑暗,将她保护的太好,反而害了她走了极端……
极善到极忍再到极恶的极端。
她只叫女儿一直忍,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怎么排解郁闷,怎么认清现实……也许是她错了,错了的人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
“更何况,没有骂错,本来就是傅玉锵自己有问题,”傅婉容道:“你看看她,就算被骂了,还没脸没皮的活着,她本来就不要脸,若是要脸,早就一头碰死了,来以示清白,说她几句又能怎么样,她不会少块肉,她不在乎……”
那样不要脸的活的这般的风声水起,而她呢,她呢……既然如此,还要脸面做什么,不如一并舍弃了。
看着傅婉容的眼神,王氏的内心是极为震动的,她竟然对着这样的眼神,无言以对,完全不知道该回以什么样的言语。
王氏脸色发白,手微微颤抖着,只能道:“……我先去处理那些下人,你给我呆在院子里,没我的命令,不准出院子门半步!”
傅婉容无动于衷。
王氏斥她身边的丫头,道:“……你若是再敢挑唆大小姐做出出格的事,我一定将你发卖出去!”
丫头脸色发白,跪了下来,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
“看好大小姐!”王氏对嬷嬷道:“多调些人手来。”
“是……”嬷嬷应了,她看了一眼傅婉容,发现她嘴角只有讥讽的笑,不住的叹气。一自怜的人,就会只看到自己的困境和不满,却没发现夫人气的脸色都白了,不舒服么?!
被一叶障目的人,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王氏见她没有反应,呆了呆,跌跌撞撞的出来了,捂住心口道:“孽障,孽障啊,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还是我的心肝吗,还是我的婉儿吗?!”
“大小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嬷嬷劝道。
“心比天高,迟早有一天会跌下来,粉身碎骨的……”王氏喃喃着,除了将她关起来,她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亲生的女儿了……
“那些下人,得要处理了啊……”嬷嬷叹道。
“灌了哑药,远远发卖出去……”王氏喃喃道:“别叫侯爷和老爷知道。这是造孽。”
“是。”嬷嬷应声出去办了。
王氏想到傅婉容一副完全不在乎下人的样子,心中有点难受。若非为了女儿的名声,她又何必做一个毒妇?!
回头是岸啊,婉儿……
傅婉容看着守着的人,淡淡的道:“反正也出不了门,呆在府上,与呆在院子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关不关都无所谓!”
她淡淡的看了侍女一眼,道:“你起来吧,我问你,你怕死么?!”
“不怕,为了大小姐,奴婢并不怕……”侍女道。
“我现在连屋门也出不了,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傅婉容道:“去多打听消息。”
“是,姑娘放心,现在都有固定的人在打听,万不会因为夫人管制而断了消息的……”侍女道:“不然今天才在宫中发生的事,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府上了……”
“那就好……”傅婉容道。
“其实姑娘断不至于与夫人争吵置气的,若是顺着夫人些,也许就不会被禁足了……”侍女道。
“若不如此,母亲怎知我的决心?!这是一场豪赌,赌上我的所有,押一场未来,”傅婉容道:“不然母亲怎么会帮我呢?!我既是她的心头肉,她迟早会妥协的……除非那些疼爱是虚假的……”
“姑娘,太太的爱怎么会是假的呢?!”侍女喃喃道。
“因为与她的安稳,她的名份,她的名声……比起来,也许与我的母女情就不值什么了,我想试试,我到底能否让她超越这一切,只顾爱我……”傅婉容眼神尖锐,道:“……不然我也不稀罕了。”
那种执迷,叫侍女有点发怔。
像发了疯,似着了魔。透着一股隐隐的疯狂。
侍女在母女二人中间,都是疯狂的人之间,她以后要打听消息,知道必须一定得要更加小心了,否则,就会被挫骨扬灰。
她不过是小小蝼蚁,只知偷生,又怎么会不怕死呢?!仅剩的忠心,在生死面前也是小事了。
可是她听着傅婉容的话,后背的汗就一直没干,因为她的主子连亲母都不信任了,都在试探,那么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若是被试探出来贪生怕死,她不知道她会被怎样对待。
那些被她教唆的小厮和丫头,嚼了舌根,可能连命都会失去,可是大小姐却无动于衷……
侍女的脸色微微有点发白,手也攥的紧了。
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可能发疯的人。因为足以致命。
傅玉锵一回到院子里,就心情低落的躺到榻上,将被子把头都给蒙上了,像只驼鸟似的,龟缩在里面。
侍女偷偷红了眼,上前道:“郡主,听过什么,就当没听到,她们只是嫉妒……府上的声音,奴婢也听到了,都是些闲言碎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傅玉锵依旧不肯出来。
“郡主,”侍女喃喃着,待傅玉锵平静下来了,她才忙给她擦汗。
傅玉锵发了一身汗,才自在了些,又要水沐浴了,侍女见她眼眶红了,却不说委屈,心里更心疼了。
傅玉锵每次只要一见到王氏,心情就会低落很久。
仿佛渴望很久很久的东西,明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可是每一次看到,还是会难过。
这是不属于她的母爱,她不该期待的。
只是这份心思,她从不说与任何人听,就连对太子,她也甚少提及。
因为幼时,她真的将王氏当成母亲看待过,只是……
谈不上失望,只是看着王氏对自己恭敬又客气,她还是心里不是滋味,说不清的感觉。
侍女有点担心的道:“郡主,太子殿下可会信任外面这些人的胡言乱语?!”
傅玉锵一怔,一听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笑着道:“傻丫头,太子哥哥不会的,就算别人再说我是水性杨花,他也不会,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