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长矛横扫,首级已经飞了出去,他长臂一伸,已经牢牢的拎住了,冷酷道:“……反贼已死,尔等若是再不降,一律格杀!”
后面的乱军慌乱了一瞬,再一看首级,都纷纷的跪了下来。
局势已定。
萧怀信忌惮的看着穆骏琛,有点防备,若是此人现在出手去杀陛下,只怕会得手,而他对军中的威慑,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魄和气势,那种领袖能力,令人无端的防备。
李恩公眼中却有笑意。
此时萧信芳得到信号,也带着人进来了,道:“恩公,宫外已经稳定了。”
“此时天还未亮,”李恩公笑道:“我要去给陛下复命了,萧信芳,萧怀信,你们兄弟马上将宫中密道清理清楚,整理叛军名单。”
萧信芳应了,递上来一个纸条,道:“在宫外现场审的,臣看了一下,应该大差不离!”
李恩公冷笑一声,递与穆骏琛道:“去,抄家灭族,不必手软!”
穆骏琛接了过来,又听李恩公道:“待叛军整理出来,你立即接手过来重新组军,这些人心不服,只有你能震得住,我要你不光要杀光他们的领军人物,更要他信心服口服,穆骏琛,你若没有这个本事,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做不到你想做的事。孤勇不可敌千军,而会治军,则能决胜千里,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信重!”
穆骏琛眼眸微亮,拳头握紧,道:“是。”
他若是能接手这些人手,去寻太子时,也有了人手,说着便兴奋的去了。
他兴奋是因为这里的事了,便能很快出京,而萧怀信却道:“……恩公,此人未免心狠手辣了些,万一他对陛下不利……”
萧信芳也道:“……他接手叛军是能肃服叛军,只是军中没有人辖制,怕是……”
李恩公道:“无妨,陛下早有安排。”
见他们依旧面有忧虑,便道:“这宫中还有你们兄弟二人,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怕什么?!”
兄弟二人心中一暖,微微笑了,道:“不错,他若有异心,还有我们能拦阻。”
李恩公便去了大殿了。
宣帝其实都有人给传口信呢,说的话,发生的事,都有小太监一一的告知于他了。
他便笑道:“说起收服人心,无人能比得上你。”
李恩公斥退众多小太监,笑道:“萧家兄弟忠诚有余,就是死脑筋了些,各种人有各种人的用法,他们不知这穆骏琛的珍贵。”
“哦?!”宣帝笑道:“你对他越来越满意了?!”
“是,”李恩公笑道:“世俗价值观是不孝之人必定不忠,臣并不这般以为。不孝之人事出有因,而更需要认同,若给与足以的驭下之术,便能得到比孝顺之人更高超的回报……”
宣帝听了笑而不语。
良久笑道:“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是一个大材。”
“刀剑出鞘,大将之象。太子殿下之志,少不了这柄宝刀,”李恩公道:“而他,却是世俗之人眼中最忌惮和害怕的那种人,这何尝不是一种牵制呢。他日太子若要杀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朝上所有人都会主动动手,没有人能容得下这种人,与他们相异之人。穆骏琛之身家性命,荣辱一切,全系于太子一身。”
宣帝叹道:“真是个宝啊,可惜那穆王爷,却只当成是鱼目……”
李恩公见宣帝算是认了这个人,便笑道:“陛下,事定了。天明之前,一切都会结束……”
宣帝一笑,促狭道:“你说,明日宫中到处都是血,那些朝臣会不会被吓死,叫他们给朕阳奉阴违,明日他们就知道,朕用了宝器,足以慑群臣。”
“陛下英明,”李恩公笑了,宣帝哈哈大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天际黎明时分,晨曦已经亮起来了,然而百姓们却都没有敢开院子门的。
虽然打杀声息了,然而,平静到可怕的氛围依旧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最先出客栈的,竟然是一些学子,他们看着满城的血,以及被杀了满门的十来户院墙,还有被烧的不息的穆王府和十几户院门,尽都是武将的府邸,纷纷愕然。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残酷的政治争斗,有些学子竟然生生的吓病了,躲进了客栈里不敢再出来……
百姓们也渐渐的出来了,见衙役们打扫血迹,拖走死尸,一片茫然之中。
有官府的告示在奔走相告,“穆王谋反,已被穆骏琛将军屠其满门,穆王与其党羽尽已伏诛!”
百姓大骇。
有些书生脸色难看,“……穆骏琛是穆王府的人吧?!“
“是,是庶子,大名鼎鼎,“一个中年人应声道。
“如此不孝之人,好狠啊……“一个儒生道。
身后一个男子冷笑道:“这些这些儒生不服君王,倒同情起反贼来,穆骏琛是大义灭亲,在忠面前,自然选择背弃亲缘,有何不可?!“
众一个激凌,不敢再议,若是真同情起穆王府来,只怕真的也要被扣上反贼的帽子了。
只是儒生多少有点厌恶穆骏琛了,觉得此人何其狠也,一个不孝之人,必然不忠。
“……虽说是为了保护陛下,但是那庶子好狠,穆王府一个没留,烧的只剩灰烬了,太狠了,做的太狠了……此子绝非善类!疑为虎狼,他日,必定环伺君王,陛下怎么会用这样的人平叛呢?!“有一书生喃喃道。
京中到处都是暗中嘀咕声。
留王孙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京城全城,听着上朝的钟声,叹道:“奇才出世,却要多受谤言,穆将军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不过他应该也不在乎。世人从未在乎过他,他又何须在乎世人,什么忠孝礼义,在他那里,从来不存在,他眼中只有太子。
这样,也好。
苟日新道:“师父,昨日穆骏琛是不是杀太多人了,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些反贼的家眷。“
“斩草要除根,“留王孙压着自己的不忍心,道:”天地不仁,君王也不仁,若是怜惜这些无辜之人,才是对天下之大不仁……日新啊,这就是君王路上必要的牺牲品,无差别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