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言的代价?!“苟日新道。
“不错。“留王孙道:”一味仁慈,是做不了君王的,君王之道,是血开的路。“
苟日新点点头,似懂非懂。
留王孙知道这一切对徒弟来说都残酷了些,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权力二字,无分好坏,区别只在于,用它的人,有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只要宣帝和太子心中有百姓,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除去陈疴,才能焕发新生,趁着这王朝还没有死亡,再努力一把吧。
宣帝起了身,第一次,露出一副洒脱的姿态来,仿佛这么多年的窝囊,一扫而空。
他这个君王终于举起了刀,开始卫护属于他的天下了。
今日没有朝臣缺席,若是小事,也许他们会告个病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他们怎么敢缺席?!他们战战兢兢,一夜辗转反侧,早上思量了再思量,终于还是来上朝了。
因为怕,怕宣帝将他们的家也给抄了。
整个皇城如今封住了,进出不便,他们就是瓮中鳖,怎么能不怕?!
到如今发生的事,还在蒙着呢。
一进入宫中,便是满地的血,有些朝臣一辈子都与书为伍的,一下子就被这血冲击的有点晕头,哆嗦着腿,吓的白着脸。
而宫中的太监们都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拖尸体,冲扫血渍了。比起百官,太监宫女们的心理素质就强的多,他们毕竟在宫中经常能见到死人,竟是都习惯了。
看着这些宫人面不改色的样子,有一个朝臣讷讷低语道:“……也不知道李恩公杀过多少人,练就的他们如同木偶一般无动于衷!”
咚,咚,咚……
上朝了。
列班进入。
今天的气氛异常的乖。
宣帝进来了,见群臣都不敢出气,笑道:“昨夜诸位爱卿睡的好吗?!”
见无人回答,宣帝笑道:“朕可没睡好,太吵了,直到天亮,才结束。可是奇怪的是,朕在深宫等了一夜,竟没有一个大臣前来救驾!”
呼啦啦,扑嗵,全跪了下去,“……陛,陛下,臣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并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误闯了宫门,反而惊扰到陛下……”
“哦?!”宣帝微挑了挑眉,看着他们汗流如瀑,倒笑道:“说的也是,若你们真进宫,朕只怕也会误杀了你,再落得个贪暴的昏君之名可冤枉……”
“臣等惶恐,”一齐跪伏了下来。
宣帝有点失望,笑着回头对李恩公道:“瞧瞧,朕的朝堂,这么些年,只剩下这些没骨气的东西了,还不如你那些徒弟得用,有根的倒比得上那些没根的,朕看他们连骨气都没有……”
这话多诛心,群臣却吓的没有一个敢吱声反驳的。
李恩公笑道:“有没有种,可不只是看是不是多了一个东西……”
宣帝哈哈大笑。
这君臣二人如此挤兑众臣,却没有一个人表示不满,因为是真的被宣帝的狠辣给吓到了。
宣帝从里到外的愉悦,得意的笑了。
有小太监快步进来了,道:“陛下,穆将军回来复命!“
“宣!“宣帝笑吟吟的,还接过李恩公递过来的茶,看着群臣脸上的神色,十分畅快,这么多年的隐忍,如今扬眉吐气,不可谓不通体舒畅。
穆骏琛大踏步的进来了,他身上的铠甲和披风上的血渍都染黑了,一踩一个脚印,带着血渍。
这,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到这种地步。
诸臣几乎被他身上的煞气和死气给吓晕过去,那身血味,恐怖的令人胆战心惊。
穆骏琛跪到阶下,将手中拎着的包裹打开,赫然是十来个首级,有些胆心的大臣已经吓的瘫软在了地上。
“陛下,穆王爷的主要党羽已然在此,”穆骏琛道。
宣帝仿佛没看到首级似的,脸上竟半点不惧。有些眼尖的大臣看到,心忖,以往怕是真的低看了这个昏君……要有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对这样恐怖的东西视而不见呢?!
还有这个穆骏琛,太可怕了,此人……竟杀了生父,这样的人,他们该参上一本的,可是这种时候谁敢?!
万一他真的一刀砍死朝上说话的人,又能有谁管得住他?!或者说,有谁能改变什么?!
他们咬着唇,低着头,不敢言语。
“快快平身,”宣帝笑道:“昨夜辛苦你了,穆骏琛战功显赫,功不可没,当重赏,朕封你为上将军,收拢穆王旧部残党,编为新军,护卫宫城!”
“是,臣谢陛下赏!”穆骏琛道。
宣帝哈哈大笑,道:“其它诸将也都要升三级,重赏!”
他身后的诸将也都喜不自胜的道:“是,多谢万岁!”
宣帝道:“朕得此一将,何患奸佞不除!”
朝堂之上,只能听到宣帝一个人的得意笑声。
傅府,幕宾眼神复杂,肃然而立着道:“那个庶子,昨晚不仅血洗了穆王府,更是连屠十几户至绝,残忍至极,而陛下却亲口封他为上将军……太傅,此子所为,简直天下大骇,群臣极惧,以后有此人在京,只怕光闻见,便能止小儿夜啼……”
他吐出一口气,道:“以后内有李恩公,外有穆骏琛,这朝堂可……“
许太傅也坐立难安,却强迫着自己坐着不动声色的模样,道:“此子倒也出乎老夫的意料,没想到真是个奇才……“
“是啊,陛下,”幕宾道:“此子若不除,只怕……”
“他既手段残忍至极,天下人岂能容他?!”许太傅道。
“李恩公这些年也臭名昭著,可是不是照样有耐何他不得吗?!”幕宾道:“属下是怕,怕此人一旦名闻天下,天下惧甚,到时太傅孤立无援,可如何是好?!”
“宣帝怕是一定要重用他了……”许太傅道:“既然陛下不杀他,便让民意杀他!”
幕宾道:“太傅的意思是说……“
“赵君侯不是在传三星并耀的传闻吗,听闻他还与一个道士来往甚密,你从他那儿下手,只是别叫人寻出蛛丝马迹,“许太傅道:”此子出生不祥,又杀父无道,心狠手辣,谁人不惧,让书生与百姓闹些事,逼着宣帝杀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