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男性气息不断刺激寒若的神经,双手止不住颤粟,连同他那汗珠沾湿的羽睫,紧咬下唇。
似在极力隐忍,又似无声抵抗的倔强模样刺痛了门外银发男子。
为何不出声求饶?
欧阳泽抬眸,凝视屋内被欺压玩弄的女子,剑眉深锁昭示了他对寒若此等表现的不解。
转瞬即逝的光划过死水深眸,男子收紧掌中佩剑,欲转身同洛影玺汇报之际,一声惨烈哀嚎至身后传来……
回首,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唇角流淌腥红液体,手持染血匕首的寒若。
欧阳泽一愣,心,随之颤栗。
极力掩饰内心汹涌暗潮,寒若在男子欺上之时便夺过匕首,他无法挣开男人的束缚。
唯有将匕首刺向自己大腿,钻心疼痛使身体一阵痉挛,感到知觉在恢复,没有片刻迟疑,寒若一记手刀过去,原压在身上的男子昏睡过去。
双手反握匕首,寒若冷眼扫过眼前大汉,见他们恶心的视线落在自己流淌鲜血的大腿,朱唇微勾,翻身便用身上残余布料掩盖伤口。
冰冷眸子如同手中匕首,寒彻入骨。
大汉们嘶吼上前,怎料距离床榻不到一尺之遥,便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们个个大掌紧捂双眼,指间溢出腥红昭示了细小银针的威力。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唤回寒若的理智,冷睨了眼倒地挣扎的大汉,秀眉紧拧成一团。
银针没有刺入死穴,怎么可能会七巧溢血。
难不成,这些银针上有毒?
察觉屋外那双蕴藏杀机的眼眸,寒若手持流淌腥红的匕首,媚眼一扬,樱唇戏谑挑起。
眼前满头银丝的俊美男子,便是新婚之夜赠新娘数位饥渴饿狼的夫君,银隼王?
“这个身体,没我寒若允许,谁也别想碰。”唇轻微启合,欧阳泽立于原地。
徒然升起的寒意笼罩全身,她,竟然能从影卫身上偷走毒针。
腿上那本是不深的伤口因扯动而撕裂,血液缓缓流出,如小溪般至纤细腿间蜿蜒流淌,非人所能忍受的疼痛竟被寒若一笑置之。
比起对身体的愧疚,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低头,既然这银隼王这么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袖口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响,愈发逼近。
早在那只指节分明大掌锁喉之前,寒若侧首避开,单手托颊慵懒躺于床榻。
左手紧攥的匕首恰好抵住偷袭者下腹,只要他稍有动作,凭寒若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他出手前将匕首埋下。
“说!你怎么会有银隼王府的独门暗器。”袖口金丝绣纹,如他脸上冰冷的银鹰面具,紫袍华服好不风骚。
紧握匕首,寒若笑答:“刚才不小心,偷的。”
纤指柔弱,手劲却不容小瞻,听出话中挑衅,洛影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女子。
破烂不堪的红裙,几乎衣不蔽体。长发杂乱松散,缠绕于身的殷红不仅没有破坏她的气质,勾人心魄的视觉冲击任谁见了都会不由心生邪念。
余光瞟向神色怪异的欧阳泽,洛影玺袖口一挥,拉开与匕首的距离。
“沈家小姐果真如传言中的,聪慧、善良……”扫了眼地上狰狞尸体,面具下的唇勾起诡异弧度,看来这次的玩物能带来别样乐趣。
勉强支起身体,寒若抬头直视他如漆黑眸。
挑眉,反唇相讥:“王爷廖赞,相较于新婚之夜将新娘置身于饥狼饿虎中的夫君,我自认此等反击,实属情有可原。”
洛影玺右手惬意抚弄袖口,似在品茗寒若这么句始料未及的回答。
语气又恢复以往慵懒:“欧阳,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处置这夺取银隼王府数十人条命的新任王妃?”
“杀人填命。”银发男子道。
早受不了浓烈血腥味,寒若恶心干呕,因一夜未进食,溢于喉间的酸水呛得眼眶泛泪。
紧抓胸前残布,寒若仿佛要将胃里的翻腾全数倒出。
“怎么回事?”洛影玺上前,两指掐于寒若下颚之处,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属下不知。”与李易昂交手,他根本无暇洞悉沈锦洋一举一动。
显然不满欧阳泽答复,沉吟片刻,寒若口中又溢出一口酸涩液体,粘稠附上指尖,洛影玺厌恶甩开手。
匕首掉地,洛影玺眼疾手快抱住失去意识的寒若。
“王妃伤口流血不止,是否传医师包扎。”见洛影玺不发一言,欧阳泽出声提醒。
睨他一眼,洛影玺两指抚弄怀中女子如绸秀发,轻笑,“欧阳,甚少见你会心疼本王的玩物,难不成你也被这可人儿迷惑了?”
欧阳泽俯首,没有辩解,王爷的性子他很是清楚。
“将她打入地牢,”话音未遁,洛影玺便将怀里的人甩向欧阳泽,“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亘古不变的回答,欧阳泽阖上眼眸不再理会怀里狼狈女子。
子夜,凉风习习。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凝视身下满目苍夷的羌苏城。
羌苏城位于玉珑西侧,地处偏僻经济衰落,城中多数老弱妇孺。
数月前百姓陆续得染怪病,唯恐殃及池鱼,朝廷下旨封城。
此地民不聊生,京都歌舞升平。
任谁也未曾料想,素爱游历天下的太子顺应回朝,只为救水深火热的羌苏百姓。
徒有储君虚名,自然不得臣心。
丞相有意刁难,忧心于民的洛紫冽便亲身前往灾区。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这么做。
唯得民心将意,才能不倒。
思绪越渐飘渺,皎月当空,幽深瞳眸尽是化不开的浓浓愁绪。
“紫冽哥哥,还在为药材犯愁么?”
轻叹一声,洛紫冽转身对上倩影,眸中落寞尽览无疑:“短短数日,羌苏病患成倍加剧,这么下去,民心难定。”
凝视眼前绝美男子,女子眼眶一热,一副欲言又止。
三日之久,易昂为何迟迟未来复命?
眉心皱起,洛紫烈神色凝重:“燕儿,银隼王迎亲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寒,彻骨寒意似要将寒若吞噬。
缓缓掀开眼帘,干涩喉间竟发出轻微咽呜。
伸手不见五指空间,感受胸前缠绕铁链,寒若尝试扭动被反剪捆于木桩的双手。
舔舔干涸蜕皮的唇,寒若不晓得这一觉睡了多久,就如他腿上伤口是如何被包扎,他一无所知。
只知睡梦中有万千声响在脑中盘旋,厌烦至极的他,只得腹语抱怨。
初春之际,普通地牢又怎会如此阴冷,这不明摆被人当冰镇西瓜了!
眼角冷不防抽了下,寒若虽三日未进食,可这小身板子还是争气得很,这不,死寂的冰窖地牢里,一记清脆卡嚓声,传入耳里尤为动听。
“没想到,这不值钱的竹片倒是排上用场了。”抽出锁内竹片,寒若将身上铁链拿下,扶墙找寻出口。
冰窖墙面覆有薄霜,无窗无门,应该也是只进不出的机关密室。
蓦地,寒若耳尖一颤,眸光顿转。
抓起脚边铁链,迅速将自己恢复被捆姿态。
不一会儿,正对面的墙面翻转过来,刺眼阳光射入,瞬间弥漫于冰窖之中。
寒若微眯双眼,勉强看清男子那身华丽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