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转到拐角里,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他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想看看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只是后面的动作,他再也无法完成。原本高大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所有重力,轻飘飘的飞起来,却在飞的途中被人一把拉下,轻轻地被放倒在地上。
布四方小心翼翼的把这堆烂肉放下,他看着脑袋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折过去的尸体,不禁胃部一阵抽搐。他本来只是想用手刀打击大熊的后颈,把他切昏过去,可却因为大雄突然慢了一步,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情急之下,只得化掌为拳,本想打在他的下巴上,把他打昏了了事,只是大熊太高了,自己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布四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刚刚杀死了一个人,他有些恶心,心里却有一丝兴奋感,是的,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在这令人惊叹的力量下,杀一个人不比杀一只鸡难到哪去。他开始回忆自己动手时的瞬间,一拳打在脖子上,看上去很结实的肌肉在自己拳峰下溃不成军,自己的拳头一直到听到圪垯一声后才感觉到阻力,看着脑袋软趴趴的搭在肩膀上的尸体,布四方心里升起了一阵明悟,是了,那一阵阻力应该是自己打断了他的脊椎骨。他没发现,看着眼睛圆睁的尸体,自己并没有产生一丝的害怕的感觉,甚至开始感觉到放松和惬意,就好像杀了一只蚊子一般毫不在意。若是有一面镜子在布四方面前,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微笑,而自己原本黑邃的瞳孔深处,跳动着一缕银芒。
他从根本上觉醒了,他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布四方走出了厕所,步履轻盈,呼吸平缓,肌肉甚至有些松弛,整个人就好想要去赴一场约会一样轻松随意。他时而整个脚掌着地,时而踮着脚尖,若是有人从远方看来,他就好像是一名芭蕾舞者,充满着节奏的美感。他在一起一越之间,来到了教室门边,诡异的是如此大的动作,他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脚尖一转,半个身子都倚在了门边的墙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教室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大熊只是去放个水,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头,我去厕所看看大雄,那小子八成在自嗨呢。”说着话的老鼠右手在下体上下松动,脸上是一副男人都懂得淫荡表情。被称为头的那个男人,沉默了一会,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事,带着笑意开了腔,“行,你小子去吧,别把他吓萎了。”
“萎了跟好,省的他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一边说着,被称为老鼠的男子起了身,下体还向前耸动了几下,脸上更是一副色中恶鬼的死相,“我要把他的丑态拍下来,这次他在敢跟我抢娘们,我就放给姐姐(对性工作者的一种称呼)们看。”
老鼠悄悄地出了门,打算给大熊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布四方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布四方看着老鼠先前走了两步,甚至没有意识到靠在门口一侧墙壁上的自己,咧嘴笑了笑,是一个标准的露出牙龈的八颗牙齿的笑,月光突然出现,照在他的脸上,鲜红的牙龈上堆砌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白森森的牙齿,好像是血泊中剩下的嶙峋白骨。
他先前踏出一步,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脚步声,可却好像家猫在地毯上行走一般悄无声息,他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老鼠”的头顶,好像长辈对晚辈的爱抚,另一只手轻轻地从后颈绕了一个半圆摸在“老鼠”下巴上,好像爱人的挑逗,然后,“啪”原本缩起来的脖子变长了好多,因为它从一条直线,被拧成了一条折线。
布四方这毫无烟火气的一下,直接把“老鼠”的脑袋翻转了90度。
在一秒之内完成这一切的布四方,连看一眼手上死者的时间都欠奉,他一脸厌恶把手上的死尸往地上一放,除了带起了些许灰尘,亦是半点声响全无。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看见教室的灯光还没亮起,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麻利,以至于教室中的剩余的一个人还毫无知觉,“呵,凡人就是凡人”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烬的那句话,理智上他想反驳,可内心深处却觉得说的很对。
布四方并不知道,觉醒者被称为觉醒者,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么强大,而是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凡人已有了天壤之别,力量上的差距显而易见,而真正的差距却是精神上的不同。
然而时间是最为公平的,他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只会钟爱强者。布四方并没有时间静下来仔细思考自己心态的变化,他必须趁着教室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解决掉里头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屏息,悄悄地摸进了黑漆漆的教室。
只是当他一进教室,昏黄的灯光突然亮起,布四方下意识的举起手挡在眼前,一直在黑暗中,眼睛并无法承受这么快的刺激。只是当他适应了光线后,心突然咯噔往下一沉。
在他面前,刀疤脸懒洋洋的坐在讲座上,一只脚盘在桌子上,另一只脚却半悬在空中,随着脑袋的摇动,有节奏的晃来晃去。刀疤脸嘴角还吊着一支并未点燃的烟,似乎是想点烟,他脑袋侧了侧,左手在胸前的兜里套来套去,却很遗憾的发现自己的打火机早就丢了。“喂,哥们,借个火。”刀疤脸从这布四方抬了抬下巴。
布四方看着刀疤脸一脸的放松,却没有一点感觉到被轻视的意思,他只觉着嘴里一阵苦涩,原本视凡人如土鸡瓦狗,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脑残,在同样的地方可以跌倒不知多少次。
是的,布四方的脑袋再一次被枪指住,不过这一次,这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