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提洛城烧毁后,希拉德村再也无需承受战争的压力,男人们开始修缮房屋,女人们则缝制衣服,小孩们打打闹闹,气氛一片祥和宁静。
殇继坐在广场附近的一个屋顶上,便是曾经与雨蝶观看庆典的地方,远远观看着来往的村民,感到一种深深的疏离感,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并不属于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只是他现在才意识到罢了。
可是,当初他为何会选择留下呢?殇继叹了口气,回忆起自己的经历。
在图书馆苏醒后,他无处可去,又为了偿还莱娅的晶石,才选择了留下。直到帮莱娅教了一群可爱的学生,他才对这里有了些许归属感。
在这之后,他为了学生们,当上希拉德分院的副院长。只是后来因着克鲁尔王的压力,他不得不优先培养他们的炼金术,以制作新式炼金武器,耽搁了他们的魔法学习。
如今克鲁尔王威胁不再,中部联军也已退去,希拉德村和魔法学院都赢来了宝贵的和平发展时间。假以时日,这里再也不是任人捏扁捏圆的存在了,有他没他,似乎已无关系。
离开的念头在他脑海萌生,便再也挥之不去。一念及与殇部落那割不断的关系,他离开的想法变得越发强烈。唯一阻止他抽身而去的理由,恐怕便是欠莱娅的晶石了。
或许,他应该去被学院封闭的蓝晶矿洞碰碰运气?
想到这里,殇继感觉自己有了目标,不像之前一样烦躁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正是刚来到希拉德村的殇狂。
四处张望的殇狂很快便发现了殇继,快步来到殇继所在的屋子下,仰着脖子问道:“殇继,你心情好点了吗?”
“嘘,叫我卡尔。”殇继有些不悦地说道。
“对不起……”殇狂紧张地道歉道,见殇继一脸怒容,吓得立即转身逃跑。
“回来,”殇继感觉自己的口气糟糕了些,也道歉道,“是我不好,你过来陪我坐坐吧。”
“哦。”殇狂见殇继气消了,傻笑着从树干爬上了屋顶。当这个大家伙跳上屋顶时,殇继感觉房子都要被他踩塌了。
“轻点!还好这个时候屋里没人,不然要被你吓死。”
“对不起……”殇狂再次傻乎乎地道歉道。
“算了,”殇继习惯性地拍了拍殇狂结实的后背,询问道,“自从我们分开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想想……”殇狂老实巴交地一笑,从遇到兰特和莱娅说起,磕磕巴巴说了很久。
这些事殇继已经听殇霸和夜灵说过两遍,本来只打算随便听听。但当殇狂提起兰特时,他顿时有些在意。
由于殇霸和夜灵不知道兰特的身份,殇继便向殇狂询问道:“你知道当时莱娅的同伴是谁吗?”
“当时我以为他是隐族人,后来才知道不是,”殇狂挠了挠脑袋,回忆道,“前些天见到莱娅时,才听她提到,那人叫拉……拉特。”
由于克鲁尔语与约贝尔语有差异,殇狂拼出的名字并不准确,但殇继还是猜到了真相:“你是说兰特吗?”
“对,就是这个名字,”殇狂连连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殇继摸了摸怀里的魔法牌牌盒,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猜测——莱娅花那么大代价维持他的生命,难道只是不想让兰特的牺牲白费?
殇狂见殇继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不关你事,”殇继安抚了一下殇狂,喃喃道,“兰特真的死了吗?”
他正疑惑于这个问题时,见到衣着一如既往邋遢的朱莉安娜从附近经过,便向她打了个招呼:“朱莉安娜,你怎么在这里?”
朱莉安娜循声望去,发现躲在屋顶的殇继和殇狂,抬头回答道:“来找你的那个朋友,他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也得按约定回报他一下。”说到这里,她变得些尴尬,“先前议会的事,我没想到巴耶斯会突然找来,你可不能怪我。”
“算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殇继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知道关于兰特的事情吗?”
朱莉安娜愣了一下,降低了声音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情?”
殇继见朱莉安娜态度隐秘,便带着殇狂从屋顶下去,到她身边问道:“我最近才知道,救我出来的人除了莱娅外,还有兰特。所以我想知道,这个救我的人真的死了吗?”
“唔……”朱莉安娜犹豫了一下道,“这个秘密可没几个人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告诉莱娅。”
“嗯?”殇继见朱莉安娜的说法有点奇怪,猜测道,“难道说他没死?”
朱莉安娜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答:“不知道,但他至少当时没死。”
“什么意思?”殇继感觉有些糊涂了。
“得知兰特下落不明后,由于院长施展禁咒而无法行动,克洛伊带了几个人去殇部落附近搜寻兰特。他们回来时,说是发现了兰特的尸体,由于残破不全,已经就地掩埋了。”
“可你不是说……”
“听我说完!”朱莉安娜不耐烦地说道,“当时我对这个说法心存疑虑,便特意去找克洛伊询问,他被我缠得没办法了,终于答应告诉我真相。
当时,克洛伊循着线索,进入了一个遍布殇族人尸体的树林,险些被里面的陷阱杀死,还好兰特及时现身,将他从陷阱中救出来。
据他描述,当时的兰特看上去十分狼狈,浑身都是杀气,他无法想象兰特为了活下来究竟经历了什么。当他提出要带兰特回去时,被兰特拒绝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殇继忍不住问道。
朱莉安娜有些生气地说道,“兰特说,他打算去参加先遣队,拜托克洛伊谎称他已经死了,尤其是要瞒着莱娅。”
“先遣队是什么?”
“一支试图通过死亡沼泽,返回约贝尔的敢死队,”朱莉安娜叹了口气道,“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大概已经死在死亡沼泽了,这也是我让你不要告诉莱娅的原因。”
“我还是不太明白,”殇继皱眉道,“就算他要去死亡沼泽,为何要谎称自己死了呢?”
“也许他想从死亡沼泽返回时,给莱娅一个惊喜?”朱莉安娜不确定地说道,“我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先遣队就这样下落不明,真是可惜了,”殇继感慨了一下,“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和大概的模样吗?或许我可以暗中拜托流浪部族打听一下。”
“他们是……”朱莉安娜描述了一下这些人的特征,然后有些忧伤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要去找隐霸了。”
与朱莉安娜交谈后,殇继有了新的主意。或许比起去蓝晶矿洞,确认兰特的生死要更有意义。完成这件事情后,他便和莱娅两清了。
要去死亡沼泽,可是得穿过克鲁尔中部和北部,这么长的旅程,他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他隐藏着心里的想法,笑着与殇狂告别。就在他转头的时候,似乎瞥见一个一闪即逝的人影,以为是捉迷藏的孩子,并未起疑。
但在他离开后,那个身影却暗中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