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继回到家门口,正准备进门清点可用的装备道具,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殇继,你现在有空吗?”
因为脑袋里都是旅途的计划,殇继心绪正乱,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称呼是“殇继”,而非“卡尔”。他回头一看,见是井仇,不假思索应道:“什么事?”
井仇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双拳紧握瞪向殇继,表情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可怕。
殇继还没明白过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原来你是殇族人,难怪你能说动他们进攻卡提洛城。”井仇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表情极其痛苦。
“我不是……”殇继本能地想要掩饰,但突然想到先前在屋顶附近看到的那个人影,大概井仇已经听到殇狂称呼他为殇继了。
如果是先前,他大可以表明自己谕族人的身份,与殇部落划清关系。但在向殇义开口求助时,他又欠下了殇部落的人情,已经不好意思与殇族人撇清关系了。
再者,即便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殇族人,但毕竟是欺骗了井仇。相处了这么久,他看得出井仇一直当他是朋友,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好吧,我是殇族人,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见殇继亲口承认身份,井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从莱娅回来之后,卡提洛城被毁的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井仇特意打听了一下详情,意外地得知这次胜利竟与离不开殇部落的参与,而零散的消息表明,殇部落似与殇继有所联系,才会离开通道口,前去攻打。
这个消息引起了她的疑心,想起之前殇继伪造过殇部落的源印,她不由怀疑他与殇部落有着某种关系。
老实说,哪怕偷听到殇狂称他为殇继,他也不愿意相信殇继真的是殇族人,毕竟在她心里,殇继是希拉德村的英雄。如果殇继矢口否认,说那只是伪装的身份,她便会放弃追查下去。
可是他竟真的承认了,断了井仇的最后一分念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问题抛回给殇继:“那你想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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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天色微亮,莱娅便两眼通红地来到殇继的房门前,看她眼睑下方那厚厚的眼袋,就像哭了一夜没睡的样子。
她轻轻敲响房门道:“卡尔,你醒了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反复敲门后,她见屋里一直没有回应,便有些难过地开口道:“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可以让我进去吗?”
“……”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就在门口和你说话,可以吗?”
“……”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
莱娅见殇继没有出声赶她离开,苦笑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道:“从在卡提洛城遇到你开始,到昨天学院议会投票期间,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很后悔,对不起。
我想向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我不是想为我做的事情开脱,但我觉得你有权力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停顿了一会后,莱娅双手死死抓住长袍,面色挣扎地说道:“卡提洛城着火时,我和身边的居民曾被中部联军的战士包围,在向光明神克利西亚祈求后,我们奇迹般地得救了。当时见到这神迹的人们,都感激地答应了我,帮助城里的老弱病残逃离。”
“在这之前,由于人手缺乏,我将大量老弱病残暂时安置在河边,也就是和你相遇的地方。但我满怀期待地带领大家回到那里时,却发现留下的人都被殇族人杀害了。当时我感到难以接受——为何克利西亚没有救这些人?”
说到这里,莱娅越发动情,眼眶隐隐出现泪花。
“但我不敢埋怨克利西亚,因为他已经救了我和我身边的人,我本应表示感激,不该奢求更多。但这样一来,我的失望和怒气无从宣泄,心里感到痛苦不堪。”
“在这个时候,你恰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便想到,殇族人并不在卡提洛城附近,他们的出现或许与你有关,便激动地向你确认原因,得知真的与你有关后,便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了。”
莱娅的声音越发痛苦,她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直到昨晚,我心里极其不安,才不得不审视自己是否得罪了克利西亚,从而发现我对克利西亚心存怨言,并一直在迁怒于你。我为我先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错怪了你而道歉,对不起……”
说完后,莱娅紧张地等待着屋里的回应,但却没听到任何动静,使她的脸色变得非常沮丧。
“你不愿意原谅我吗?”
“……”
莱娅见屋里还是没有回应,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想不到,我会做出迁怒别人这种事情。在我的记忆里,我未曾这样做过。当我很生气时,通常只会责怪自己,用愧疚感来惩罚自己。”“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很优秀,我对你很信任,也抱有很高的期待。总觉得有你在,就不该出现这样的结果,才会反常地向你发脾气吧……”
坦白内心的想法后,莱娅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我想,我应该对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说声谢谢。你真的很可靠,是我不该太过依赖你。如果你一时无法原谅我,我晚点还会再过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莱娅便准备离开了。但殇继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让她有种忽如其来的担心,便试着用力一推房门,竟然敢将门给推开了。
“对不起,我……”莱娅正要道歉,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想到自己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久话,莱娅不由有些尴尬,但她很快便高兴起来,这意味着殇继并非不肯原谅她,只是没有听到她的道歉罢了。
只是,她一大早就来到这里,殇继出门怎么会这么早?
莱娅本不想在殇继不在时闯入他的房间,但她即将关门时,发现屋内稍稍有些凌乱,而桌上用石头压着一块碎布条,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她犹豫一下,忍不住踏进门,凑到桌边望向布条,发现上面竟以约贝尔语写了一句话,那歪歪斜斜的字,像是殇继所写的。
“我走了,不用找我。”
看到这句不清不楚的话时,莱娅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意思,殇继是要走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