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鲤仙可就吃力了,毕竟她一个人对付一半以上的主力。翻腾之间,勉强御敌,蒙面人见状,叫道:“秋水阵。”几个人默契地围成八卦阵,同时刺剑过来,剑气汇聚,如一泓秋水荡漾。幸而她识破阵,早先跃起,跌落之时顺势踩着剑阵,翻身上马,但头发早已经凌乱。李鲤仙吹了口哨,在首领剑刺过来之际,山上数个高手下来,三番两下,如砍瓜切菜一样,把黑衣人队伍砍了一半。
现场实力瞬间反转,黑衣人见状,就要跑,李鲤仙道:“留几个回去报喜就好了。”高手们领命,撤退的黑衣人瞬间只剩下五六个,仓皇逃离。
阮羡之“哼”了一声:“李小姐既然猜到这里会有埋伏,又何必装腔作势。”
李鲤仙挑了挑眉:“我不装腔作势,又怎么看出他们来自哪里,为了什么?”
司徒射狐看了看阮羡之,问李鲤仙:“他们来自哪里,为了什么?反正不是为了我。”
李鲤仙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们都心知肚明。”
司徒射狐看着眼前这两位,瞬间明白有人来砍自己,却就自己他妈的不知道是谁。这些人表面上冲着自己和阮羡之,却对李鲤仙下死手。但应该不是阮羡之指使的,杀李鲤仙可以理解,杀自己,他想不出杀了自己对阮羡之有什么好处。
阮羡之转头对司徒射狐说:“有人为了利益杀人,有人为了权力杀人,也可能有人仅仅因为看不顺眼而杀人哦。”
司徒射狐知道阮羡之猜出他的想法,冷冷对他竖了个中指。司徒射狐令手下把一众死者身上搜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鲤仙对两位说:“天色已晚,我们再走几里路。有一个庙可以借宿一晚。”
阮羡之皱眉:“我要我的温柔乡,不要什么荒山破庙。”
“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有魅力,自然有狐仙花妖夜半上门,可比你温柔乡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好多了。”
三个人带头驱马而行,不用赶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太阳挂在连绵的山的另一边。一个属于异乡人的落日余晖。阮羡之这些年虽志在山水,流连于花前月下,但那些在风花雪月,都还是属于繁华世界的热闹。如今来到这荒山萧林,阮羡之看着落日,落日也便笑望着他,带着点金黄的暖意,看着这些人疲惫地奔忙着,忙着做一场浮生大梦。
一行人在夜色迷离之际终于来到了庙宇,如阮羡之所料,这荒山野岭并不会有什么堂皇富丽的庙宇,三个人进去,觉得庙宇内甚是明亮,一抬头,竟然能从破缺了口的屋顶直接望见夜幕上的淡月。
还好没有下雨,不然这环境可就更糟糕了。
李鲤仙已经让人去准备柴火,司徒射狐冷言冷语地问:“你可不怕又有刺客前来?”
李鲤仙笑:“你放心好了,上一仗那么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他们也知道我——们早有防备,你说对吧,阮公子。”
阮羡之道:“你倒是小心你的鸭子被烤了才是正经事。”
司徒射狐心中不快,但他不是控制不了情绪的人,转身让仆人们收拾出铺位出来。一路上他心中在想,他们说什么永生咒引子,既然那些人是冲着李鲤仙来的,那他们说的什么永生咒狗屁引子是真是假?虽然他有很多问题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碎碎念,不过当然不会问出口,因为除了被调笑,没有人会正经回答。
砍好了柴火,仆人陆续进来,生了火,李鲤仙让手下在四下多生几堆火,但要小心护着火。火光起来,他们看到庙里的古老佛像,佛祖金身剥落大半,低眉不语,这佛祖已经老去了,不想睁眼再看这个自己爱过的狼狈世界。
李鲤仙仆人拿出了自己打的野味,兔子和野鸟,司徒射狐的爱宠昆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李鲤仙道:“我就不邀请你们了,大家自便。”言下之意就是以免阮羡之和司徒射狐担心食物被自己动了手脚。阮羡之和司徒射狐本来就各自戒备,也不可能让她下得了手。
手下烤肉的时候,李鲤仙去后面换了衣服,却是女装,白天穿男装是便于赶路。如今换了女装,言笑晏晏,竟然像一个毫无城府的姑娘。
李鲤仙对两位说:“你们想听这个庙宇的来历吗?”
两个人不搭理她,她便自说自话起来:“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和尚到了村庄里,夜里正要休息,却看到夜里一道圣光直射到林中。年轻和尚突然间被点化了,
他觉得这是佛祖在召唤他,第二天他来到了林中,看到了一个几乎快沦为平地的破庙,他明白了,佛祖希望他重整这个佛庙,于是发下愿,在有生之年要重新盖好这个庙宇,于是他中止了自己的旅途,在这个林中安顿下来,开始一边修庙,一边化缘。”
阮羡之看了看这个破庙:“那是多少年以前了?”
“和尚黑发变白发,白发又脱光了,终于到和尚九十岁的时候,他已经走不动,也吃不下东西,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然后他看了看这个自己花了终生心血的庙。”
“含笑而终?”阮羡之冷笑。
司徒射狐看着李鲤仙,李鲤仙说:“他发现他花了一生,终究没完成一件事,这里的人太穷了,他们甚至已经不相信神灵,那黄金般的空中楼阁对他们已经不管用,自然也不愿意施舍。这里的野兽太多。野兽每个夜里来,今天建了明天就毁。佛祖不阻拦毁他的野兽。他如此努力,他穷尽了一生,能给佛祖的只有一个破庙。”
蓦然听到这样的结尾,虽然是少年年轻,却也感到了莫名的悲哀,司徒射狐和阮羡之都不语了。
直到听到外面野兽声阵阵,群狼叫声夜里听起来特别森然,虎啸之声时远时近,他们知道李鲤仙在四方生火的原因。昆仑吓得扑棱个不停。
阮羡之说:“佛祖终于没有让虎狼吃了这和尚,就是最大的慈悲了。”
李鲤仙被逗笑了:“阮公子就是看得开。难怪招人喜欢。”看了看阮羡之的脸色,笑得更欢了。她头上的发钗随着颤了颤。映着火光,发出明媚的光芒。
李鲤仙看到司徒射狐的眼光。知道他心中所想。便主动把发钗摘下来。拿在手上看了看,道:“这就是三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