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副总。告诉副总,他也没办法去协调。一个是香港同乡,一个是公司刚招来的课长。或许在副总的想像中,他们最好不要有什么瓜葛,没想到他们就是有了瓜葛。
如果不将此事告诉副总,可以说印刷课长肯定会在副总跟前说燎原的坏话,这是无可置疑的。如果他这么一说,副总又征询刘经理的意见,那岂不是惨了。其结果自然是让燎原不愿意见到的。
显而易见的事情便是,燎原在公司的时间可能不长了,但现在只是半个月时间,还不至于要燎原走,要走可能也得要等上一段时间。
燎原也觉得没必要再去跟印刷课长沟通,本是他的错,再沟通他都会说燎原不该将那个不合符项写上去。事情已无法挽回,也就没必要再说是刘经理或者那个员工的责任了。推卸责任又不是燎原的做事作风,他本是什么都不怕的人。
燎原在这件事上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想清楚了。如果副总最后听了印刷课长的谗言解雇了自己,那说明这个公司也不值得他再作出贡献。失去他,是这个公司的损失。
虽然说铁打的公司,流水的员工。公司少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照样运转,除非少了老板,但是,世上也不是那一家公司,公司遍地都有,员工同样可以任意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公司。
想到这里,燎原反而坦然了许多,轻松了不少。因为没有了心理包袱,没有了心理负担,做起事来是那样的自如,放开了,反而做得更好。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越是紧张某件事时,你越是紧张,就越不知所措;当你放松它时,不过分地关注它,你反而会轻松地做好它。
燎原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以自己最好的状态、最好的创造性,去做好公司人力资源课的工作。
用燎原的话来说,他这也是为以后的工作进行试验,积累经验。同时,也是让自己的工作思想永远处在一种积极向上的境界。
不能养成不良习惯,否则就不能在新的公司里有良好的竟争,就不会习惯新的公司的规章制度与严格的管理。
其实,在一个公司里,你太过优秀也会成为众矢之,因为你与他们不是一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存在群,你只是一个人,别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你融入到他们那个群里,因此,你就只有另择良栖。
这自然是最令人开心的解释,最为乐观的解脱。但实际情况,或者中肯一点地说,那就是你不能适应社会,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差所致。
你就是再有本事,就算是领袖,你不能融入群众之中,不能成为无数零最前面的实数,你依然没有作用,体现不出丝毫的价值;还不如他们都是个零,至少他们还能在一起堆积成一个庞大的群体,哪怕是一连串的零。
恰好,今天是周六,晚饭后,燎原电话联系了建军。建军都打了几次电话来,要其过去玩,只因工作的紧张,又未放假,他不想耽误了工作便未能成行。今天晚上是星期六,明天放假,怎么玩也没关系。
再一个就是,燎原也想出去散散心。近期太过沉重,心都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
陆燕欣浓烈的情感,那份难以承继的爱,以及公司职场上,那些角斗般的过招所残存的硝烟味,都深深地缠绕着他的思想。他哪有闲暇来驱散它们,恰好,今晚去建军那儿玩,就彻底清算它们。
表弟国华的工厂达华植毛厂,就坐落在如今的物流基地处。当初那儿就是几间旧民房,还有的就是搭建的几个旧厂房,紧靠山边。山上还有种菜和养猪的人家。
表弟十多年前就来到这里打拼,按他说的,在整个深城,哪个镇没留下他的脚印,没洒下他的汗水。他也是多少次连自来水都没地方喝,就根本不敢说吃饱饭了。
后来,凭着他的吃苦精神与聪明才智,做到了一个台湾公司的主管,而且自己也开了个工厂,由其妻子照看着。他的豪放、喜欢结交朋友的性格,成就了他的事业。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表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在深城也结交了很多朋友。他对朋友的热情与真诚,让人赞叹不已。遇上他的热情与真诚,虚情假意的人羞愧得而悄然改变态度,他的热情与真诚,甚至潜移默化地成为别人的榜样。
灯红酒绿的生活,表弟也时常过着,那都是为了应酬。对于他来说工余时间大多的内容都是如此,如何把酒喝好,如何了解各娱乐场所的玩法。这就是他的生活。
处于他这种情况,自然也有不同的朋友圈。尽管表弟在以后的多次应酬也带上燎原前往,而且与人介绍的时候,也很客观,给予了燎原极大的尊重。可燎原还是觉得有很多的不适应,因为自己毕竟未能到达那个高度。
燎原憧憬着哪天能够像表弟一样在深城做出成绩来,也能象他那样替人埋单,请客吃饭,那种豪迈,那种自信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向往。
表弟厂里的工人也只有六七十人,而且多数还是家乡的。跟燎原一起上初中的建军,还有哑巴,燎原表弟的堂兄,也在这里。
燎原小时候就去过哑巴家,那时的哑巴对燎原很好,那时哑巴就娶了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在这里相遇。
哑巴五十来岁,身体很壮硕,实际看上去好象年轻些。听建军说,他从来没犯过病。他一米六八左右,外表看不出他是个哑巴,一副很安详的样子。
哑巴那个老婆早就跑了,如今他一个人,还有个弟弟,一个姐姐,主要的是外甥,外孙女在照顾。
看到哑巴的背影,燎原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他们都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叫他哑巴。
燎原回绝了表弟要他住到新买的房子里的要求,他感激表弟的盛情。只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跟建军他们拉开了距离,无形之中也会造成表弟跟他们间的隔阂。
燎原就住在他厂里跟建军、哑巴在一起。虽然条件差点,但他还是感到新鲜,再一个跟建军也多年不见,怎么不好好叙叙旧呢!
建军也跟工人住在一块,只是有个墙壁圈着一间而已。一个若大的房子,就那样一个铁架子床挨着一个铁架子床,蚊帐挂满上下铺。当时燎原也一直纳闷,那怎样区分男女的床呢?
他们冲完凉就去附近的湖平镇上玩,乐此不疲。他们并不觉得有多累似的,走二十来分钟的路去镇上,那样兴致勃勃。
不管白天是多么的辛苦,身体多疲惫,可是一到晚上,他们的精神便极度亢奋着。他们十分渴望夜晚那种喧嚣,那种不安宁的景色。或许这种夜晚的活动,便是他们能够好好休息的安眠药,便是他们周而复始地这样去做的毒品。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夜,象往常一样有很大的风。它抚去了白天的燥热和人们的疲乏,让人心情爽快,精神倍增。茂盛的茅草也被风吹得“嗖嗖”作响,还不停地舞动身姿,也是那般的兴奋和激动。
建军,铁生,哑巴,小陈子,还有燎原浩浩荡荡地向湖平走去。他们一路走,一路说个不停,明显地看得出,他们是那般的兴奋。
建军梳了个金日成一样的大背头,深色的格子衬衣,蓝色的裤子,蹬一双擦得很亮的皮鞋,一米七五的个子,加上走路有点外八字,派头十足。
铁生,一件半新的衬衣,也是一双皮鞋,头发不很长,有棱有角的脸,鼻尖小许的红点点,跟建军差不多高,稍胖,有时也能跟建军意见相左的。
哑巴与小陈都是穿着人字拖鞋,小陈一件体恤,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二十四岁的小伙子。他们走路都是一阵风一样,在谈笑中轻松地丈量着路程。
一会儿就到街上。街上很是热闹,各种店铺生意很好,有点象赶集一样,人们来来往往。许多超市门前都放着录像,男男女女都挤在那里观看。
“这就到铁路桥了。”建军提醒。
大家都放慢了脚步,都是那样东瞧瞧,西看看的,象在寻找着什么。在桥的栏杆处很多人都趴在那里,有的在小心说着话,有的象是在看着什么,目光似乎都在游历。
也有人来回地走过,有的脚步匆匆,有的慢悠悠的,又象是在寻觅着什么,不时还有人说着话,有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
这是桥的一端,有很长一段引桥,人们就在引桥这里活动。桥的下面就是铁路,连接着深城和内地的铁路。
小陈子也趴在那栏杆上了,铁生站在那一边,燎原跟建军与哑巴站在旁边。人行道边的柏树很是茂盛,那里也有人在说着什么。灯光很是明亮,象是明月的夜间。
“怎么样,你说多少钱。”建军跟一个女孩子说开了。
燎原还以为他们认识呢,也就慢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