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招人耳目,长风连哄带骗的给阿阮绾了一个垂挂髻,这垂挂髻通常是丫鬟的髻型,一简易蝴蝶棺在脑门位置,左右发丝成自然垂落状,像两个大耳朵,通常未出阁的农家丫头,或者府邸丫头,好绾此发。
阿九则是梳着乖巧的双丫髻,俏皮可爱,依着长风的意思,她顺手从镜匣中拿出一青雀头黛,在阿阮香腮上点了无数黑麻子,又挑最弄色的胭脂,图了白层厚。临了阿九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欢喜,忙拉着长风连问可好,长风正倚着宝椅喝茶,见了阿阮的妆容,一口茶水哽在喉中枪了鼻腔,连连咳嗽。
长风咳了一阵,忙说:“甚好,甚好。”
阿九涂得妆,莫说是大哥,就算是亲爹娘恐也认不出。
阿阮觉是哪里不对,快速抓起铜镜,细观容貌,竟吓得将铜镜甩出几丈远,心脏险些被吓抽搐,她不知方才那镜子中丑东西竟是自己,半晌才反应过来,阿九在她前庭涂了鹅黄,黄丫丫的,跟得了黄疸病似的,两腮上又全是艳红,藏着密密麻麻的黑痣,黑痣是阿九画出来的。
“阿……九……”
阿九闻自己名字从阿阮口中呼出,如耗子一般,脚底生风,立刻躲到长风身后去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阿九现在肯定死不下十回了,这丫头可真是小心眼,她说今日收了罚,怎的如此好商量,不过两三句话就不与她计较了,原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阿阮一副饿虎捕食模样,将袖子撸到了胳膊肘,露出雪白如玉的半截手臂,冲着躲在长风身后的阿九扑了过去,如猫捉老鼠一般,在房间里打转。
长风也只由着阿阮胡闹,出府时,百酒会早已开了局,整条华安街,到处飘着酒香,闻着舒心。
华安街到了晚上,就更是金碧辉煌,各处商铺皆是客满,无一处空席之地,百酒会位于满庭芳中,满庭芳是华安街最大的酒楼,传闻这满庭芳的酒用的是百草,百花,百滴晨露,经十年发酵埋藏,才得以供给四方之客,一杯赛神仙,二杯忘凡尘,三杯就要醉生梦死了。
阿阮去年可专门就为了这百家窑来的,最后来迟一步,空手而归,她今天定要尝尝,这闻名天下的百家窑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嗅着什么香味,尝着什么滋味?她信誓旦旦的说要跟长风喝上三百回合,长风只说什么百家窑,不过是打的广告罢了,哪有什么神奇的,到了满庭芳莫要她失望才好。
可事实证明,阿阮的确要失望了,什么百家窑,满庭芳,把牛吹到了九霄殿,也不怕闪了自家门面,不过是寻常酒家,无非带点儿甜。
长风因临时接到公务,本打算送了阿阮回府再去的,阿阮只说是在稍待一会,连哄带骗的,长风只任由着她,临走时又觉得不放心,差了两名府上最好的打手护其左右,便前往燕子楼去了。
阿九立在阿阮身后,半盏茶催一回,阿然也不理。
三杯酒下肚,阿阮也不由醉生梦死的感觉,这无良商家,果然为了生意,什么广告都敢打,她长呼一口气,打了个宝隔,又伸了一个懒腰,冲阿九说道:“酒足饭饱了。”
阿九正思量着这下应该要回去了,上去正要搀扶,竟被一青衣书生撞到了阿阮身后去了,那青衣书生,面色着急,冲阿阮道:“小生失礼,小生那日在花满楼见过姑娘。”
阿阮原不准备理他,误以为他是个登徒浪子,正预备要走,忽闻身后男子说道:“姑娘快去劝劝吧,十三公子……再喝就要死人了。”
听闻十三名讳,阿阮只觉心头一惊,方才三杯酒下毒的昏沉,立刻吓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