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的剑刃稳稳地贴着王笙的脖子,她小心翼翼地绕到王笙身后,挟持王笙走到柜子前:“你把药找出来!”王笙取出一个药瓶子,春雨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药。”
王笙拔出瓶塞,里面只有两粒药丸,于是春雨道:“你吃一粒,不然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解药!”王笙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服下一粒药,春雨方放下心来。
春雨将解药收好,依然挟持着王笙离开屋子,屋外果然迅速冲来一群持刀侍卫,却见王笙在春雨手里,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都给我让开!否则我杀了他!”春雨厉声吼道。王笙按住手腕上的伤口,平静地点了点头,对侍卫们道:“你们都先退下。”
侍卫们谨慎地退下,就在春雨快走到定国公府门前时,胸口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王笙竟在府上埋伏了弓箭手。
春雨知道自己中了箭,王笙也趁她的手松动之时立即逃离,春雨转身以长剑拨开飞来的乱箭,身上还是添了许多深埋在血肉中的利箭。
深黑色的夜空下,春雨惨白的脸上渗出点点滴滴的细汗,唇角却带着一丝微笑。因为她听见王笙说:“就算你给玉槐吃了这颗药,也只能保证他三日之内不死而已,可你却要死在他前面了。
”三日也好,春雨这么想着的时候,肩膀上又中了一箭。她早已忘了自己鲜血淋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要带着这粒药丸去救她牵挂的公子。正当定国公府的侍卫再次围上来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背上的人急速驱马到春雨身旁,将她拉上马之后,扬长而去。
侍卫们本想再追,王笙却摆了摆手:“随她去吧!”反正她中了这么多箭,也活不了命了。暗淡月光之下,春雨坐在望秋的马上,用沾满鲜血的那个她用性命换来的药瓶子。
望秋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下马之后,春雨将解药交给望秋,气若游丝道:“这是解药,可以保证公子三日之内平安无事。”
这三日,你们一定要找到别的办法救他。”春雨说着,突然呕出一大口血,随即剧烈咳嗽。望秋扶着春雨颤抖的身躯,一双秋水般的圆眼之中泪水灼灼:“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他的。”
春雨心满意足地闭了闭眼睛,苍白的脸上分明含着藏不住的痛苦,嘴角却噙了一抹欣慰的笑:“好。”
望秋扫了一眼春雨身上的数支利箭,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知道这是春雨最后的时间,于是声泪俱下。“我会告诉淮玉你去了海边,日后我也会替你去海边看一看,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没有烦恼。”
说到这里,春雨的笑容僵在嘴角,再也没有一丝动静,望秋终于失声痛哭:“望你此刻开始启程,很快就能去到海边。”良久,望秋擦干眼泪,将春雨的尸身带出城去,找了下人安葬春雨,她则快马加鞭,赶到赵淮玉转移的地方。
望秋去到城外的偏宅时,赵淮玉仍然昏睡不醒,澄观大师在一旁打坐,很是气定神闲。望秋将粘着鲜血的药瓶子拿了出来,对澄观大师道:“这是春雨拿回来的解药,说是可以让淮玉再撑三日。”
澄观大师闻言,立即让望秋把这粒药丸喂赵淮玉服下。望秋坐在床沿时,望见赵淮玉惨白的脸孔,须臾之间想起不久前春雨身上扎满利箭的模样,不由得泪盈于睫。
“姑娘,人还没死,你哭什么?”澄观大师悠哉悠哉道。望秋擦了擦眼泪,拿着药丸问澄观大师:“师傅,这个药丸真的有用吗?王笙会不会用这个骗了春雨。”
澄观大师拿起药丸看了看,轻松地挑眉:“这药没问题。天快亮时,赵景宣领着彦昭和扶桑找到了赵淮玉暂时躲藏的地方,扶桑看见澄观大师的那一刻,很是惊喜。
“师傅,你怎么来了?”扶桑走到床前看了赵淮玉一眼,“赵淮玉怎么样了?师傅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吧?”澄观大师不疾不徐地道:“放心,淮玉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三日之内,你得找到真正的解药才行!”扶桑连忙问:“去何处找解药?
要不我直接杀了王笙算了!”澄观大师缓缓摇头:“不可,杀王笙固然简单,可是要让王笙一败涂地,在天下人面前对赵德君忏悔却不容易,所以报仇的事情就让淮玉的兄弟按照淮玉所说的去做。”
桑闻言,这才沉住气,问道:“那师傅让我去哪儿找解药?”“去六界药坊。”澄观大师说,“此地在药界,是一群修仙的炼丹人炼丹的地方,这些人修仙不怎么样,不过炼丹却是一绝。”“六界各种奇毒,没有他们解不了的。”
扶桑一听赵淮玉有救,立刻拽着彦昭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什么药界,三日之内必定拿回解毒丹药。”
身后的澄观大师突然沉声道:“药界的炼丹人视丹药为性命,恐怕不会轻易把自己苦心炼造的丹药交给你们。”
扶桑早也料到取一件东西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为了救赵淮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大大咧咧道:“他们不给,我就打到他们给为止。”
澄观大师大笑三声,不再嘱咐。出门之后,被扶桑拉着的彦昭则是一脸嫌弃:“你打他们?到时候你若是被围殴了,我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你?”扶桑把彦昭的手一甩:“你还是不是站我这边的了?”彦昭勾起唇畔:“是倒是,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若是打不过,我只能先跑了。”
扶桑顿时满脸嫌弃,她白了彦昭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彦昭笑着揉了揉扶桑的脑袋:“好吧,去药界抢丹药的事我都听你指点,可以了吧?”扶桑扬起下巴笑了笑,垂眸时又有些忧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救赵淮玉的命,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萍姑交代?”
即便扶桑不肯直说,彦昭却看得出来扶桑是为自己的好朋友而感到心疼,心疼他为父亲讨回公道,却差点搭上一条性命。正因懂她,彦昭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没事的,有我在。”
那一刻,扶桑抬起有些酸涩的眼睛,映在眸中的是彦昭带着微笑的俊脸,他的眼底温柔绵长,似春风吹过百花。唯有目及他的笑容,扶桑才是真正的心安。
另一边,赵景宣在确认赵淮玉有澄观大师和望秋照料之后,便佯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千里醉仙。天亮后,王笙果然派人请赵景宣到定国公府,说要赏赐赵景宣。赵景宣望见王笙时,王笙的右手手腕上缠了布,被包扎的地方是昨夜春雨用暗器划伤之处。赵景宣的目光落在王笙的手腕上,问道:“父亲,你怎么受伤了?
”王笙故作大度,敷衍地回答:“昨夜有玉槐的余孽前来行刺,不过那人已经被侍卫和弓弩手射杀,我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望着眼前这张道貌岸然的嘴脸,赵景宣心中闪过千万个将他砍成碎片的念头,可是想到赵淮玉一番苦心的打算,他还是敛去了眼中那一丝微不可见的杀机。
“父亲无事就好。”赵景宣舒了一口气。王笙颇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随即赞赏的注视着赵景宣:“昨夜你做的很好,如今玉槐身中剧毒,不管逃到哪里都撑不过三日。”
一提起此事,赵景宣心中便一阵刺痛,面上却不得不粉饰太笑道:“恭喜父亲,除去一个心头大患。”王笙仰头大笑,随后道:“今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事吧,跟着你大哥尧儿一起,开始接手浩方之前的事。”赵景宣立刻行礼感谢:“多谢父亲!”
离开定国公府后,赵景宣在鸟市里找到了王良。自从上次赵景宣送了王良一只鸟儿,还请他吃饭,王良便一直对赵景宣充满好感。此番赵景宣又送了王良一只鸟,请他吃饭时,说起了王靖的事。赵景宣说:“二哥被禁足在府上已有一段时日,这几日我听父亲的意思,是有意要让二哥接手他的事。”
王良吃惊道:“父亲不是还没说要解了他的禁足吗?”“那还不是担心大哥不高兴,所以只偷偷和我说过!”赵景宣压低声音,“三哥,此事你可千万别去告诉别人啊!”赵景宣故计重施,王良与上次如出一辙,表面上答应了赵景宣,扭头又将此事告诉了王尧。
王尧听过之后勃然大怒:“什么?父亲居然要放了老二?不行,我这就去找父亲理论!”
王良连忙拦住王尧,满脸焦灼和惊慌:“你疯了?你要是去找父亲说理,父亲一怒之下说不定会罚你禁足!”闻言,王尧这才稳住心绪,思量了一番之后,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不如,我亲手杀了老二,这样他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大哥!”王良顿时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王尧双目微眯,咬了咬牙,继而面目狰狞道:“三弟,今晚你随我去二弟府上,我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王良向来胆怯,于是身躯一颤:“大哥,我……”
你想不想一辈子荣华富贵?等我结果了二弟,以后再取代父亲,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王尧笑容贪婪而疯狂。王良历来怕这怕那,却唯独无法拒绝金钱的诱惑,因此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王尧:“好,我跟你去!”
黑色的阴霾与寒意弥漫在这个夜晚,房间里升起的血腥味,叫王良瑟瑟发抖,王良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夜阎罗用他手上那条锁链死死勒住王尧的脖子,王尧一双眼睛用尽全力地瞪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边狠狠挣扎,一边用求助的目光注视着王良,想让王良替他喊人救命。可是王良在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已经不听他的使唤,除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王尧气绝身亡,王良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赵景宣满意地瞧着对面的王良,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仅仅一个语气,其中却含了无穷无尽的嘲讽。直到王尧彻底没了动静,赵景宣才松开锁链,一步一步走向惊惶不知所措的王良。
王良彻底懵了,就连赵景宣已经走到他的身旁,他都还在瑟瑟发抖,就是张不开嘴喊一声救命。
大哥在他面前被人活活勒死的恐慌正如一条盘踞而上的毒蛇,冷冷地贴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半晌,赵景宣面具后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音色与平时已经大不相同:“算你好运,我一夜只杀一个人。”
那一刻,王良如释重负,剧烈跳动的心却还是在胸腔之中高低起伏,他终于跌坐在地上,身上凉得仿佛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是夜阎罗还没有离开,他缓缓蹲在王良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告诉王笙,他离死期不远了。”王良心跳漏了一拍,颤颤巍巍地抬头看着夜阎罗,只知道点头。
赵景宣站起身来,快速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的复仇才刚公父和大哥的仇,他都要在王笙身上一一讨回来!不过赵景宣恩怨分明,不杀废物和无辜的人,王良虽然懦弱得可恨,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可悲。
念在他平日与赵景宣有些交情,赵景宣便暂且留他一条命。只可惜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王良疯了。
王良被王靖府上的人发现时,正蜷缩在王靖房间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进屋的侍女见到地上两具尸体,当即五识俱散,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忙不迭地跑出去喊人。
此后,王靖不管见了什么人,都像是看不见人影一般,终日只知道重复三个字:“夜阎罗,夜阎罗。”
王笙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已是心如刀割,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还变成了傻子,这就等同于失去了三个儿子,更是感到崩溃。
虽说王笙自私贪婪,想自己先做几年国君,可是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受尽折磨。悲愤交加,王笙从王良口中念叨的名字断定,杀了王尧和王良的人,就是风云榜榜首夜阎罗。
顷刻之间,整个赵国都在通缉夜阎罗,王笙在众人面前发誓要找到此人,将他碎尸万段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然而痛定思痛之后,王笙猛地想到了赵景宣。玉槐已经身中剧毒,昨夜杀人的不可能是他,但若玉槐果真是赵德君的大儿子,那么昨夜杀人的很有可能是赵景宣。他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替他大哥报仇?王笙心中默默地想。午后,王笙派人将赵景宣请到定国公府上,同时在府上安排好了弓弩手和几十精兵。
倘若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王笙便立即下令诛杀赵景宣。赵景宣对王笙再了解不过,自然知道今日去定国公府,必定有危险,于是火速召集了一批暗柳阁的高手,秘密埋伏在定国不多时,赵景宣只身来到定国公府,府里充斥着王夫人的痛哭之声,赵景宣佯装出一脸的悲怆:“父亲,大哥和二哥怎么会……”
厅堂里,王笙脸色铁青,扶额靠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又是那群江湖刺客!等我抓住了夜阎罗,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赵景宣走到王笙身边,道:“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大哥和二哥的仇,孩儿一定会替他们报!”王笙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拉住赵景宣的手腕,眉头微蹙地望着赵景宣:“我问你,昨夜出事时,你在哪儿?”赵景宣早已想好了说辞:“深更半夜,孩儿自然在千里醉仙……”
话说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林将军的声音:“还好景宣公子昨夜约了我在千里醉仙饮酒,否则公子怕也被恶人盯上了!”闻言,王笙骤然松开赵景宣的手腕,失魂落魄地愣了一会儿。
而赵景宣狐疑片刻,也道:“是啊,昨夜若不是正好和林将军一起喝酒,恐怕我也难逃一死。”王笙面部一抽,脸上的神情极为纠结,他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虽说这两个儿子并非他的左膀右臂,可也令他方寸大乱。
因为这两个儿子毕竟年纪不大,日后稍加栽培,或许就能帮他许多忙,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眼下,即便王笙对赵景宣不能完全放心,却又不能像杀玉槐那样,不顾后果的去杀了他。
毕竟如今朝中已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若是再杀了赵景宣,那日后他的身边果真是无人可用了。
加之赵景宣与林将军交好,而林将军又是手握兵权之人,若要杀他,林将军怕也不会动手,反而还会插手阻止。
思前想后,王笙竟不像从前那样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叹了一口气,道:“尧儿和靖儿的丧事,你负责筹备吧,这几日你也多加小心!”
赵景宣应下之后,又安慰了王笙几句,方回去了。
当夜,赵景宣派人将林将军请到千里醉仙,落座后问正如林将军所说,王笙扳倒赵家父子和袁良之后,的确是过于自负,并且不像从前那样爱惜人才。
最让一众跟随王笙的老臣心寒的是,王笙之前对玉槐何其重用,而如今说杀就杀,让老臣们也对王笙战战兢兢。况且先前因为劫狱之事。
王笙重责了林将军,更是让林将军早就怀恨在心,因此不论如何也不肯对他恪尽职守。赵景宣得知林将军的心意后,心中自然是感到万幸,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于是道:“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倘若日后我的确如将军所言,定不会忘记此番将军的解围之恩。”
林将军抱拳:“那就预祝公子万事胜意。”
赵景宣端起酒杯,敬林将军一杯酒:“将军也一样。”
翌日,赵国艳阳高照,魏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夏楹来到王笙的书房面见王笙,只见王笙一副颓然的模样,死气沉沉地抬了抬眼皮:“你去替我杀了夜阎罗。”
夏楹被王笙那绝望的模样吓了一跳,还未说出话来,又听王笙道:“事成之后,我会迎娶你进门。”
若是没有那血海深仇,夏楹听见一个老男人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对她说出这句话,定会嗤笑一声,骂他还没睡醒。
然而因为横亘在心中的那一份深仇,她不得不在王笙面前故作巧笑倩兮,勾唇笑道:“说话算话。”
王笙面如土色,想必死了两个儿子对他打击极大,他的双目无须过多用力,已是满含仇恨:“你放心。”
于是夏楹起身离开定国公府,当日就到纯月山上下了一千面狐绣娘要挑战夜阎罗。
江湖人若是都得到了这个风声,怕是挤破了头也会去看一看这两位高手之间的对决。然而夏楹的战书下得隐秘,幸而被暗柳阁的人所发现,又及时将这封战书取下,偷偷交给了赵景宣。
赵景宣拿到夏楹写下的战书时,心中疑惑道:“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自风云榜成形以来,敢挑战夜阎罗的江湖人,千面狐绣娘不是第一个,但倘若像之前雌雄双煞一般,是不相识的人来挑战也还无所谓。
只可惜赵景宣早已知晓千面狐绣娘就是夏楹,要是接受她的挑战,难免与她一战,这一战只怕双方死伤难料。
若是不接受她的挑战,她又委实为了取得王笙的信任而不顾自己的死活,因此,赵景宣决定接受她的挑战。两人在纯月山上留下了决战的地点,相约三日之后的子时,在风雨林之中决战。
很快便是三日之后,这一夜赵景宣早早来到风雨林,林间风大,树叶不断相拂,传来沙沙作响之声。
此声像极了雨声,所以这片林子名叫风雨林。林间光线昏暗,赵景宣伫立在一棵枫树的枝头,有斑驳的月光映在他雪白的衣袍上,此时风声呼啸。突然间,树林之中传来几道锐啸声,竖耳聆听,可以听出这是银针划过枝叶之间的声音。
夏楹的银针使得炉火纯青,有几根甚至从赵景宣眼前擦过,若非赵景宣及时躲闪,这双眼睛怕要瞎了。片刻,赵景宣从树上跳下来,见夏楹竟完全不乔装打扮,而是以真面目来到风雨林。
她婀娜的身姿伫立在树叶纷飞的林间,从后面望过去,仿佛一幅绝美的水墨画,赵景宣吸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好整以暇,放暗器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赵景宣身子微侧,巧妙地躲过这几根银针,随即冷冷道:“姑娘以真面目示人,胆儿可真大啊!”夏楹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今日过后你就是个死人了!”说罢,夏楹从水袖底下拿出一把匕首。
赵景宣安然不动地立在原地,等夏楹的匕首破风而来,他才微微侧过身子,反倒从旁侧击落了夏楹的匕首。夏楹柳眉一跳,想不到夜阎罗武功如此了得,难怪他多年稳居风云榜第一的位置,这么多年连一个挑战者都没有。
然而夏楹不能放弃,因为只差眼前这个人的一条命,她就能够接近王笙,为父母报仇了。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即便是分外艰难的一步,她也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
是夏楹复又从另一只水袖中拿出一把弯刀,杀气腾腾地挥着刀冲向赵景宣,眸中一派嗜血的杀机。这一次夏楹的招式格外狠厉,赵景宣与她从风雨林中打斗至林外的桂格湖边,两人腾空交手,动作让人目不暇接。良久,赵景宣与夏楹相距咫尺,他抓住夏楹握着弯刀的手腕,用力拧了拧。
夏楹手中的刀便深深插入岸边的泥土里。百余招过下来,夏楹有些疲倦,但望着那把插入泥土中的弯刀,她又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瞬间清醒过来。她用尽全力去拔出那把弯刀,堪堪把刀拔出来,刀又被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一脚踹飞。
夏楹不肯服输,咬了牙再去捡起弯刀,对面的人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刀踢开。他踢开的不仅仅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尊严和她所有的希望。许久,她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岸边,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脸染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