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注视着夜阎罗踏着月色大步走远,夏楹渐渐感到一阵无比的悲哀,如寒风侵入四肢百骸。她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恍若尘埃,要见不得光的活着,父母之仇至今报不了。
今夜还要从一个自己要杀的人手中苟且偷生。那时她开口让他杀了她,正是出自于这样一种悲哀,才会说出那般绝望的话,绝望到这个瞬间,她甚至觉得报仇无望。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希望,却要苟延残喘的活着,这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夏楹这样认为。待夜阎罗的身影消失在桂格河岸的尽头,夏楹终于匍匐在岸边的青草地上,无助的痛哭着。
赵景宣回到千里醉仙后亦是彻夜难眠,夏楹执着地想要拿回武器的模样至今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之中。
当时的她那样倔强,可是他对待她的手段却似乎太过残忍。赵景宣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万千,想来这一次夏楹没能杀了夜阎罗向王笙复命,王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不过眼下该做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只待林将军再去拉拢几个朝中重臣,赵景宣便可以说服大家反了王笙。想必这个日子不会太远,而此时,大哥赵淮玉也正在京都外的偏宅之中调养身体,很快就能亲眼见证王笙的落魄了。
得亏扶桑和彦昭在三日之内拿到了解药,赵淮玉此刻的确在偏宅中静养,望秋已经将他那半边脸上的青黑印记洗去,如今的赵淮玉可谓英俊潇洒,举世无双。
大部分时间,望秋都在赵淮玉身边守着,前几日因赵淮玉堪堪大病初愈,身体尚且羸弱,说不出太多话来。
因此赵淮玉只是静静注视着忙里忙外瘦了一圈的望秋眉眼间的忧愁时,他总是一阵揪心。这一日,赵淮玉身体恢复得颇为明显,终于开口喊了望秋的名字,随即问道:“你累不累?休息一会儿吧!”
望秋鼻尖一酸,握着赵淮玉的手,声音梗咽道:“你没事就好,我不累。”赵淮玉岂会不知她出身高贵,平日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于是很是疼惜望秋,劝她多多休息。不过想到吃苦,赵淮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望秋,春雨她……”
望秋一听“春雨”二字,当即手臂一颤,却又故作平静道:“她离开赵国了,你中毒那一晚她让我来照顾你,说她要去海边。”赵淮玉心跳漏了一拍,不自在地笑了笑:“如此也好。”
其实望秋的异样和掩饰的悲伤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忍心再去戳破这一层伤疤,害怕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于是赵淮玉对望秋道:“桑爷和彦昭大哥还好吧?”说到这个,望秋才不由眼角微弯:“怕是不算好吧……”
赵淮玉诧异地皱起眉头,紧张道:“不好你还笑?”望秋也想深沉些,奈何扶桑与彦昭委实是一对欢喜冤家,叫人想起来便情不自禁的想笑。而望秋之所以提及这二人就忍不住笑,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扶桑从药界回来之后,掉了一颗门牙。
此时,扶桑正独自待在房中,鬼鬼祟祟地把铜镜竖起来,龇牙咧嘴地照了照自己的牙齿,其中一颗门牙真真切切的空了。
每当扶桑提醒自己门牙丢了一颗,她便会心痛得无法呼吸。片刻,扶桑捶胸顿足地发泄心中的怒火时,轩窗忽然被人打开,彦昭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缺牙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
扶桑怒火中烧,一记眼风扫向窗外,说话时尽量不张开嘴巴:“请你立刻消失在我的窗前。”话落,彦昭果然是消失在扶桑的窗前了,只可惜眨眼的功夫,他便穿了墙来到扶桑身边,指了指镜子里的脸:“这样也挺好看的!”
好看你的头哇!”扶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把铜镜往彦昭身上一扔,却被彦昭伸手接过。“姑娘,别发火啊!你的牙又不是我弄掉的!若不是你行事鲁莽,非要硬抢人家的丹药,会在打斗时被撞掉一颗牙吗?”彦昭笑嘻嘻地凑到扶桑身旁。
扶桑心中一万个委屈,申辩道:“不是打斗时被撞掉一颗牙,而是取丹药时不小心被炼丹炉绊倒,摔掉了一颗牙!”
彦昭气定神闲地抄手,笑道:“真相好像比我说的还要傻!”
说起这件事扶桑就来气,记得当日她和彦昭飞行半日抵达药界,突破了重重困难才直捣药界炼丹房。
被人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扶桑早有准备,所以在药界的修仙之人围上来时,扶桑是按原计划来一个打一个的。
可是彦昭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和那群修仙的炼丹道士套近乎,唧唧歪歪说了大半天,道士们倒是似乎对彦昭无比崇敬。
扶桑等得很不耐烦,于是独自在药界翻箱倒柜,找到几十种丹药之后,一一装在身上,准备偷回去给澄观大师瞧瞧哪一种对症。
然而兴奋使然,扶桑居然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被香炉绊了一下,自己摔掉了一颗门牙,还摔坏了人家一炉子丹药。好在彦昭不知与人家套了什么近乎,那些人好像得罪不起彦昭,才勉强拿了彦昭随身携带的几件法器抵了债。
解药是平安带回来了,可是扶桑的脸算是彻底毁容了。这几日扶桑都不肯见人,终日躲在屋子里想办法拯救这颗牙,本来去找了澄观大师想办法,但澄观大师除了放声大笑,竟无甚反应。因此直到现在,扶桑还是怒气冲天,白了彦昭一眼:“若是有办法救我的牙就赶紧动手,别说这些风凉话!”
彦昭眉眼间笑意难掩:“你不必太紧张,这样的确挺好“这也太没诚意了吧?”彦昭皱起眉头,“怎么也得表示一点什么,你说是吧?”“你说怎么表示?”为了那颗牙,扶桑也顾不得许多了。
彦昭笑了好一会儿,方道:“我看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表示的。”话落,彦昭被扶桑一脚揣出了房间。
因为这颗缺了的牙,就连赵淮玉醒了,扶桑都没好意思去看他一眼,生怕一说话被他看见,会让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赵淮玉笑死过去。
这日,扶桑郁闷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去看看赵淮玉,毕竟这颗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日后说不定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所以扶桑决定面对现实,丑就丑吧!扶桑走进赵淮玉的房间,见望秋正与赵淮玉言笑晏晏,于是扶桑咳嗽了一声,走到床沿。
你没事了吧?”扶桑低头对赵淮玉道。赵淮玉也低头够着去看扶桑的牙,却见扶桑双唇紧闭,并且在捕捉到他视线的那一刻,眼神充满杀气。
“看什么看?我可是为了你才缺了这一颗牙的!”扶桑义愤填膺地瞪着赵淮玉。赵淮玉顿时感到十分愧疚,连忙道:“多谢多谢,桑爷如此威武,就算没了一颗门牙也毫不影响你高大威猛的形象。”
望秋跟着赵淮玉咯咯的笑起来,扶桑则愁眉苦脸地白了这两人一眼,托着下巴骂道:“都怪那个该死的彦昭!他一定是有办法的!”赵淮玉道:“要不我替你跟彦昭大哥说说?”扶桑深呼吸后,故作豁达道:“没关系,不就是少了一颗牙齿吗?本姑娘天生丽质,掉了一颗牙也照样好看!”
而扶桑并不知道,此时彦昭正在窗外,望着她微微一笑。当夜,漆黑天幕中星辉斑斓,扶桑托腮坐在屋顶,神情郁卒。彦昭不知是何时坐到她身边的,扶桑斜着眼睛瞥了彦昭一眼,闷闷地问他:“你来干什么?还想找打?”
彦昭抿嘴微笑,隔了一会儿才问:“你生气啦?”扶桑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恨声道:“你说呢?等你没了一颗门牙,我还幸灾乐祸不肯帮你的时候,你试试是什么滋味!”
彦昭笑出声来:“我可不会被香炉绊倒,摔掉了一颗牙,还浪费了人家那么多丹药!”扶桑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我那是心急嘛!”
月光之下,彦昭微弯的眸子如同天上的皎皎月牙,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粒洁白的门牙,正是扶桑掉下来那一颗。扶桑大喜过望,连忙伸手去抢,彦昭却把手一缩:“你抢了这颗牙又能怎么样?你就能把牙齿装回去吗?”
“你是什么时候捡了我的牙?”扶桑兴奋地注视着彦昭。彦昭眉梢轻挑,眼中笑意暖暖:“在某些人崩溃痛哭,匍匐在地上找牙的时候。”扶桑立时两颊发烫,颇有些羞愧:“你找到了为何不跟我说?”“跟你说有什么用?”彦昭笑道,“我是说真的,即便你缺了这一颗牙,也挺好看的。”
扶桑心头一暖,敛眸笑道:“你一定是不想帮我装牙,所以故意这么骗我,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彦昭握紧那颗牙,撇了撇嘴:“那我就不帮你装牙了。”
“说真的,你到底可不可以帮我把牙装上?”扶桑心急如焚。彦昭点头:“当然可以,你不是说我是蜥蜴精嘛?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颗牙?仅仅是因为怕丑?”扶桑脱口而出:“哪个女子不怕丑?而且我也有在意的人,自然害怕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人家看在眼里。”
彦昭的语调忽然分外温柔:“倘若一个人连你最狼狈的模样都能接受,那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扶桑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只敢在心里默默问他:你是这个人吗?谁知彦昭宛如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柔声说:“我就是这个人,即便我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你,可我会尽力。”
闻言,扶桑心中一暖,随即狡黠地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赶紧帮我把牙装上。”彦昭嘴角一抽,一副拿扶桑没办法的样子,道:“那你闭上眼睛,我马上就帮你把牙装回去。”扶桑当即听话地闭上眼睛,心砰砰地跳着:“快点啊!”
彦昭确认扶桑闭着眼睛,才屏住呼吸,缓缓地靠向她的嘴唇,谁知就在彦昭的薄唇就要碰到扶桑的唇瓣时,扶桑突然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之时,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彦昭眼角微微抽搐,僵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也不动。
扶桑惊了一惊,颇有些谨慎地张口:“你,想干嘛?”彦昭道:“你睁开眼睛做什么?不是让你把眼睛闭好吗?”“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你千万别把我的牙装歪了,或者是……”说到这里,彦昭不耐烦地蒙住扶桑的眼睛。“知道了知道了!”彦昭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蜻蜓点水的在扶桑唇上碰了碰。
那一瞬间,彦昭的心情很是紧张,仿佛在做一件无比正式而不能出错的事情。
不多时,彦昭放开蒙在扶桑眼睛上的手,语调轻快道:“好了,你又有牙齿了!”扶桑先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发觉自己的牙齿真的变回来了,便立刻冲回房中,拿出铜镜照了又照。
此刻,扶桑得那颗门牙就像是没被磕掉过一样,扶桑赵淮玉在望秋的偏宅里养病的同时,夏楹也前往定国公府见了王笙一面,带回杀夜阎罗失败的消息。
王笙得知消息后,眼中顿时浮现出浓烈的仇恨与失望,然而此番刺杀失败,他也无计可施。念及不久前夏楹曾替王笙杀过许多高官,于是王笙对夏楹道:“既然杀不了他,你安然无事也好。”
夏楹虽然未完成王笙交托给她的任务,但王笙还是对她道:“你也帮过我不少忙,等尧儿和靖儿的丧事办完,答应你的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来兑现承诺。”闻言,夏楹蒙了一层灰的心终于云开雾散,却又带着几分忐忑。
然而夏楹离开定国公府之后,王笙很快又派人将赵景宣请到定国公府,待赵景宣来到府上,王笙示意赵景宣坐下。
“你身边有个叫夏楹的女子,我要你帮我杀了她。”王笙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种,一来是怀疑夏楹,二来是近日连受打击,他早已方寸大乱,做事完全没有章法可循。
除此之外,王笙还想以此事来试探,赵景宣是否真的对他忠心。赵景宣一听王笙竟有意要杀夏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父亲,不知夏楹她做错了什么?”王笙直言:“办事能干而又带有目的性来接近我的女子,必定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我先前派人查过她的身份,发现她应当与我有仇。”
赵景宣嘴唇微张,心想王笙果然是只老狐狸,居然连夏楹都查了。“父亲,我明白了。”赵景宣答应下来,“孩儿不会辜负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王笙幽幽地注视着赵景宣,话里有话:“景宣,我身边的可用之人没有几个了,你不要让我失望。”
赵景宣抱拳:“请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托。”当夜,赵景宣回到千里醉仙时,王笙派到千里醉仙的一干高手已经偷偷潜入千里醉仙,一群黑衣杀手正向夏楹房中袭来。
由于近日王笙屡屡受打击,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所以夏楹始料未及王笙竟会对她下手,以至于自己毫无防备。房门被一群黑衣高手打破时,夏楹正平躺在榻上。夏楹听见声响后,骤然从榻上起身,往衣橱里拿出两把长剑,于黑灯瞎火中与一群黑衣人厮杀起来。
窗外泻进的月光映在长剑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寒芒,混乱之中,夏楹寡不敌众,手臂上挨了两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破窗而入,从那群黑衣高手身后挥动锁链,只听一阵锁链碰撞声,几个黑衣人顿时倒地。翻窗进来的那人拉着夏楹的手腕,带着夏楹跳窗逃离此地。
待到身后不再有人穷追不舍,拉着夏楹的那个人方顿住脚步,放开了夏楹的手。夏楹调整呼吸后,静静注视着对面那个戴面具的夜阎罗,不一会儿,夏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你……”
赵景宣本想转身就走,谁知夏楹竟从身后给了他一个拥抱:“你是赵景宣吧?”赵景宣脊背一僵,缓缓取下戴在脸上的面具,淡淡的声音飘入夏楹耳朵里:“你怎么知道是我?”夏楹喜极而泣:“与你初次交手时,我就该猜出这个人是你的,若不是你,其他人岂会留我的性命。”
赵景宣脸色阴沉地转过身来,神情肃然地注视着夏楹:“你知道这一次是谁要杀你吗?”“王笙。”微凉夜风中,夏楹声音颤抖地吐出这两个字。
赵景宣皱起眉头:“既然知道他是这种出尔反尔的狡诈之人,你之前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么多事?”夏楹苦笑一声,两行清泪自眼眶中徐徐滑落:“你以为我喜欢帮一个仇人做事?喜欢看着他日复一日的逍遥法外吗?”“我比任何人都恨不得能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我才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父母!
可是你也知道杀他有多难,就连你这个武功高出我不知多少倍的夜阎罗都不能秘密地杀了他!”“除了接近他再暗杀他之外,我找不到别的报仇的办法!”说到这里,夏楹已是泪流满面,哭到双肩都在颤抖,泪水从尖尖的下巴滑落到衣襟上。
赵景宣长出一口气,握住夏楹的手:“我明白,这些年来每一次喊他一声父亲,我的心都如同被蚂蚁啃噬,我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为公父报仇,可是他如此狡猾,杀他谈何容易?”
夏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问:“既然你也想报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这些身份?”赵景宣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自从你第一天回到赵国,我就知道你是夏统领的女儿,你回来的目的是想报仇。”
“可是报仇的事情,我希望由我来做,不想将你牵扯到这件事里,我一直都想让你放下仇恨离开赵国。”“可是你接近王笙的决心早已定下,我知道说服你放下仇恨很难,只能暗中观察你的打算。”
“这次我杀了王笙那两个儿子,我料定他不会轻易放过我,必然会派人来找我的麻烦,只是没想到他会找你。”
夏楹问:“那当夜我与你交手,你为何不以真实身份示人?”赵景宣哂笑一声:“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鲁莽吗?那日我击败你,本想让你知难而退,此后不再为王笙做事!”
“谁知你已然被我打败,却还不知王笙是过河拆桥之人,竟敢安如泰山地待在千里醉仙!”“还好王笙打算借我之手杀你,今日我才能找赵景宣将夏楹安顿在城外,与她商议好后天出面在众臣面前指认王笙的种种罪行。
翌日,赵景宣到定国公府去向王笙请罪:“父亲,夏楹武功实在太高,昨夜又有人前来相救,这次让她给逃跑了,孩儿让父亲失望了。”
王笙当然大失所望,心中也对赵景宣产生了颇多怀疑,语气有些责怪:“夏楹与你朝夕相处多年,对你应当是毫无防备,这一次我要杀她的消息怎会有第二个人知晓?”赵景宣低头道:“孩儿不知,这件事是孩儿失职,请父亲责罚。”
王笙眉宇间蹙起几分怒意,咬了咬牙之后,沉声道:“来救夏楹的是何许人?”“听我们的人说,那人用的武器是锁链,想必是夜阎罗……”赵景宣时不时抬眸注意王笙的反应。只见王笙疑惑的微敛着双眸,随后大动干戈道:“难怪之前我命夏楹去杀夜阎罗,她却没能杀了他。”
说到这里,王笙突然抬起眼皮,审视般注视着赵景宣的眼睛:“可是景宣,要杀夏楹的事,夜阎罗是怎么知道的呢?”赵景宣从容不迫,只一味装傻充愣地对王笙说:“或许父亲身边藏着夜阎罗安插的细作?”王笙面部微微抽搐,似笑非笑的模样颇有些骇人。
隔了一会儿,王笙对赵景宣道:“此事暂且缓一缓,明日尧儿和靖儿的丧事,你准备得怎么样?”赵景宣恭恭敬敬地回答:“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笙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吧。”话落,王笙突然想道:“对了,玉槐中毒之后逃出了京都,你帮我查一查他在哪里。”赵景宣拱手答应下来:“是。”
然而赵景宣前脚离开,蒋玉堂后脚便从书房的内阁里缓缓走出来,只听王笙冷冷道:“依蒋大侠看,景宣如何?”蒋玉堂明白王笙是在问他,赵景宣可有问题,于是蒋玉堂道:“难说,想必还要细看方知一二。”王笙却干笑了两声,负手对蒋玉堂道:“派人盯着他,留意一下他都去了哪些地方,说不定玉槐和夏楹等人,我们都能找到。”
蒋玉堂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下来。当日,赵景宣与林将军在千里醉仙的雅阁里饮酒,赵景宣对林将军道:“前一段时间,朝中重臣屡屡遭人暗杀,其中一位好像还是将军的表兄?”林将军脸色一沉,恨声道:“正是。”
“将军可想知道表兄是被何人所害?”赵景宣问道。林将军眸光一聚,当即追问:“公子知道杀了我表兄的人是谁?”
“将军还不知道吧?先前王笙培养了一批江湖刺客,专门用来暗杀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重臣,令兄手握兵权,王笙担心他有朝一日造反,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将其暗杀!”
赵景宣叹了一口气,闷头饮下一口酒。林将军瞪着眼睛,握紧了拳头:“公子说的可是实话?若真是如此,我立刻到定国公府杀了王笙这个狗贼!”赵景宣按住林将军的手,劝阻道:“将军何必如此冲动?明日定国公府办丧事,我自会让将军得知真相。”
“到时候将军究竟要不要动手,就看将军如何定夺了!”
闻言,林将军这才咬牙答应下来:“就依公子所说。”
赵景宣敬了林将军一杯酒,饮酒时勾起唇畔,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却又很快弥散。
与此同时,王笙在书房里坐立难安,赵景宣和蒋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