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孩什么品质我本不予置评,但你执意要闹我也没法装聋作哑。是你家孩子挑衅在先又污言秽语、家长管教不善还胡搅蛮缠,索性闹个天下皆知好了,到时候让全温城都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孩子、有怎样的父母,你觉得又有多少人愿跟他玩愿教他呢?届时要产生个什么心理阴影我可不负责哦,毕竟我们本来就是有人生没人教的孩子,我们心里不健康、反社会的,你要愿陪我们一块可真是喜闻乐见、欢迎之至。”
嚣张明艳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目落在对方恼怒的脸上,语调缓慢又凉凉静静,还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白皙美丽的脸庞上好似浸染了些许痞意。
那女人脸都白了,猛然扑过来就要和她撕扯在一块儿。
班主任和另一名老师正好从病房出来,赶紧拦阻好言规劝,那女人忌惮着她的话,终究没有再闹,又协商了赔偿七万块。
其实是不贵的,宋枝枝虽然尚未为人父母却也能感同身受对方家长的心疼与怨恨,所以最初态度是谦恭乃至谦卑的。
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很多事情处理得简单干脆,甚至饱受诟病为嚣张跋扈,但总体上讲究个是非曲直也通情达理,只是有些是她生命里不能触及的。
在走廊尽头她背对窗口,望着被满目金光耀得有些刺眼的手机,查询了所有账户的余额,最终还是不得不向佟绾绾借了些,凑够八万块付给对方。
多加的一万就当为不当言行买单了,她有时候也不喜欢自己的冲动,可这是她色厉内荏的保护罩,不能丢弃。
处境越发困窘了,盯着记账簿里一笔笔外债、一笔笔待付款项和不断逼近的还款日,宋枝枝笑得很美却很凄凉。
整个温城,应该没有比她更贫穷困顿的富家小姐了。
罕见的一路沉默,回到金都小苑,宋枝枝没忍住开口试图教育小誉临,对方却只是冷声硬呛,说到激动处,脾气暴戾对她又推又搡:“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是啊……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在管他?
她也好想知道答案。
午后阳光正盛,天地一片金光闪烁,花木旺盛,叶片青翠欲滴,娇艳的花朵在太阳的热情下害羞低垂,草地折射着光芒……变成她眼睛里逐渐氤氲开的湿气。
车子停在一个街心公园外,宋枝枝缓缓吃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就着哽在喉间那些苦楚酸涩,好久都没能咽下去,打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随后似乎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从云旻衍那儿要来云宸衍的号码,宋枝枝果断拨出去,响了好久都没接,久到她差点要放弃。
男人嗓音温淡,能想象出一张俊脸密布着冷漠。
她真的几乎不曾听过他用更多语调讲话,也没见过他有更多表情。
“我是宋枝枝……”她立马自报家门,担心冷漠的男人会在她游离思绪的半秒不到中挂断。
“有事?”
听不出意外,语调语气亦不曾起伏,宋枝枝眼前浮出那张扑克脸,足够英俊,却与生动无缘。
“你……”喉咙里好似被塞入一团棉花,比刚才的饭团还要噎人,她宋枝枝竟然也会胆怯,顿了大概一两秒才轻轻问出口,“你想跟我结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