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当然也只是她的错觉，时间显示不过两三秒而已，他好像是嗤笑了下：“我难道有别的选择？”

明明很无奈的一句话，被用这么轻缓的调子送出，意味全变。

宋枝枝没能细细琢磨，却一厢情愿认为他有改变全局的优势：“你应该有能力反抗。”

至少，处境不会像她一样困顿。

“如果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

“一定要个理由？”

心弦瞬然收紧，好像被浅淡的期待包裹，但宋枝枝急切地悬崖勒马：“我们，并不合适。”

对方清淡如旧：“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哈哈……是啊，那又怎样！

长睫颤颤悠悠地晃了晃，掩埋了女孩无限心思，她浅笑生动：“我不想结婚，原因与你有关也无关，但根源在我本身，不过看上去我也没更好出路了。”

对方默不作声，不知是在静静听着，还是……她继续说着：“结婚可以，我不想现在就结，至少要等明年毕业后。”

低沉华贵的声线缓缓流泻：“可以。”

“我学的是法学，你应该知道本科学历远远不够，我想去国外读硕士甚至是博士。”

“可以。”

白净小脸浮起一层惊诧，宋枝枝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对方爽快的应对超出想象，一时间错乱了思绪，遗忘了先前组织的语言，只是就他的回复好奇地问了句：“你真能同意？”

要知道，那时倘若两人完婚就会两地分居，倘若没结婚异地会存在更多变数，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无所谓结婚与否？还是不在乎结婚对象是谁、又在何处，只想应付家里？

不知为什么，无论哪一种认知都让她心口泛起细微不悦，混杂在她的血液里，在经脉里静静流淌，好似浅淡无感却又真实存在。

刚才蓄满无奈与诧异的眸子现在多了几分迷离，她凝着窗外的景致，竟会觉得恍惚。

只是几秒的停顿，想法已实现了多轮更迭，对方却像是思索许久以至于没能即刻作答又像是随口一说特别随性：“多读点书有什么不好？”

这样“开明”又“敷衍”的答案让她释然也无措，连眨几下眼睛又吞咽几口才复归平静。

或许正如云旻衍说的那般，他哥哥对一切都不甚在乎，包括婚姻包括生活。

可……答复至少于她有利，宋枝枝抠着方向盘的图标，不经意间已卸掉防备与疏离：“既然你同意，今晚我会在长辈面前提，希望到时候你能表态。”

“嗯。”修长笔直的身影伫立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晕在午后格外明媚的日光中，在地板上投洒出黑魆魆的影，阳光勾勒着他深邃的五官，他神情冷漠淡然，好似与明亮无关，抓着手机缓缓道，“还有事？”

眉梢不受控跳了下，宋枝枝哑然失笑，仿佛有所期盼却失望而归，松口气的同时还蔓延开些微失落，随后用不太常用所以显得略微有些矫揉造作的嗓音支支吾吾地：“那个……我……能不能……”

冷漠静寂的面容被打破，男人菲薄的唇畔划开一道笑弧，清浅而真实，他漆黑的眼瞳一瞬攒起光辉，只是从散漫闲淡的嗓音中依旧感受不到新情绪的表达：“你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