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若晴轩等到成路的回话,并不知道确切的缘由,只知道秋姬被掌嘴血流不止而亡,面目全非,秋姬的贴身侍婢已疯癫,嘴里不停念着是若晴轩,是若晴轩。她便知道,这事儿,是冲她李若晴而来。
她这小暴脾气,老娘看那么多宫斗剧,你当白看的呢?必须来手撕贱人,她倒要看看,究竟谁给她做的局?
那祁容若:“这么晚,你过来作甚?不是让你睡觉吗?”
李若晴向那祁容若的方向走去,孔雪樱赶忙着浮云阁下人搬椅子放到那祁容若另一侧。
每次看到这样的排位,林思雅就觉得难受,同是异域而来,这个毫无名分的女子,凭什么就比她这个侧王妃高贵了?
李若晴:“孟礼回禀的言语模糊,我之前并不知秋姬受罚之事,刚刚听丫头说起,想必今儿这事与我有关,那我肯定得来详细了解一下啊!”
那祁容若看向跟着她的紫鹃、紫嫣说到:“多嘴!”
两个丫头赶忙跪下,惶恐的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李若晴对她们俩说到:“起来吧,站过来。”
她一开口,那祁容若就收起了怒色,没再说话。俩丫头赶忙站到李若晴身后……
老爷在教训丫头,她还敢护着,在场的人都替李若晴捏把汗。而李若晴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她只是想尽快了解事情真相。教训她的丫头?凭什么?
李若晴:“公子,请您叫佛堂管事进来问问吧,我也想了解一下原委,即使你有心护我,我也受不得这冤屈。”
那祁容若知道,这个姑娘脾气可没多好,可以动手跟大老爷们干仗。原想这事儿直接按下去就完了,他发话,谁敢有意见?眼下看来,不弄清楚是不行了……
那祁容若一挥手,孟礼便传了佛堂管事进来。
但那祁容若和李若晴都没开口询问的意思,只能孔雪樱来了!
孔雪樱:“王管事,你把与我汇报之事,给老爷和姑娘再报一次。”
跪在地上的管事,惊魂未定的说到:“是,夫人。回老爷,姑娘,今儿戊时末,秋姬正遵夫人之命在佛堂抄经,来了一队府兵和小厮,说是传若晴轩的话,前来掌秋姬的嘴,就把秋姬带了到佛堂后的柴房。奴才并未跟进去,只是听到秋姬闷哼,想必是嘴里被塞了东西,没有叫喊出声。秋姬侍婢和小厮阻拦不过,又被堵在院子不许出去求救。直到秋姬没了气息,他们才离开,叫奴才回老爷夫人,秋姬突然暴毙,还着人把尸身抬走了,奴才也不知抬去了哪里。”
孔雪樱问到:“来人可是若晴轩的小厮?”
王管事:“回夫人话,奴才并不认得,但是来人拿着若晴轩的对事牌。”
紫鹃、紫嫣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对事牌是若晴轩的象征,但凡李若晴有任何需要,都需要丫头小厮拿着对事牌去领,并且签字按手印才可以,程序很是严格。而对事牌,只有紫鹃和紫嫣知道在哪里,李若晴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
紫鹃赶忙跪下说到:“禀老爷、夫人,对事牌一直由奴婢收着,很谨慎小心的保管,收在姑娘房中,连我们姑娘都不知放在何处。”
李若晴迷茫的问:“对事牌是什么东西?”
那祁容若简直要乐出来了,现在是关心这些小事的时候吗?他也没回李若晴,而是问紫鹃:“现下对事牌可有缺失?”
紫鹃:“回老爷话,我们姑娘除了定期份例及老爷夫人赏的,很少额外要什么,这几天都没有用过,前儿对事牌也是奴婢收起来的,当时并无缺失。”
听了紫鹃的话,李若晴也猜出几分这对事牌是个什么东东。
紫鹃接着说道:“请老爷示下,能否着紫嫣回我们院里查看一番。”
那祁容若一挥手,就算允了,紫嫣赶忙退了出去……
李若晴也一挥手,让紫鹃重新站回她身后……
这栽赃嫁祸也忒不高明了,谁要杀人还高调的亮出自己的身份呢?不待她开口,孔雪樱就按捺不住了,毕竟此事出在内宅。从前无论怎样处置姬妾,要么是顺了老爷意,要么也是悄无声息,像这次的大动静,实在是打了她这位主事夫人的脸。
孔雪樱:“王管事,几时各院主子拿出对牌就能随意抓人、打人,甚至杀人了?你们佛堂的一干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下她可真是动了怒,威严的很。
一向温婉贤淑,处理事项井井有条的王妃勃然大怒,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王管事吓的一直叩头,慌张的说:“回夫人,来人称是若晴轩的,出示了对牌,还带了府兵,这……这阵势……没有老爷之命,府兵可轻易进不得内宅啊,佛堂的下人们阻拦不住啊……”这一下可好,那祁容若也被算计了进去!
这时候跪着没起身的林思雅,突然悲痛的哭起来,仿佛下一个被杀的会是她一样,冲着李若晴哭诉到:“若晴姑娘,好姑娘,我是被皇上指来的,姑娘您千万别记恨我,若您不愿留得妾身,妾身愿自请下堂,随母族返回。”
李若晴被眼前这幕吓到了,这是啥意思?事儿还没调查清楚,就把屎盆子直接扣她头上了?本来她就想看看谁栽赃她,现在林思雅这么急切的蹦跶,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究竟是古人的算计都这么浅显,还是这位察哈尔贵女双商有问题?
李若晴有一刻慌神,看了再多宫斗剧,毕竟还是停留在影视剧模式,真叫她自己面对,这场面,hold不住啊!
李若晴随即微微一笑说:“林夫人这话可笑的很,你这夫人之位尽可安心坐着,我要有心,何必等到你来?”
林思雅第一次与李若晴当面对话,一个高高在上坐在老爷身边,一个跪拜在下,痛哭流涕……
林思雅:“若晴姑娘,秋姬不过言语有些冲撞,也是无心之过,这样的惩罚是否有点过?如今,您是老爷心尖儿上的人,漫说祥云苑老爷不再踏足,就是我的碧波苑,初入府那日老爷略坐坐便再也没来过。再出了秋姬这档事,妾身等实在惶恐的紧,生怕一个言语不留神,交代了性命啊!”
卓姬见本族贵女冲锋在前,那必须助一臂之力啊,也痛哭的说:“林夫人说的是啊,妾身们自入府还从未侍奉过老爷,但也清楚若晴姑娘对府上的大恩大德,不敢越矩多言。可是关乎性命,还请老爷夫人做主啊!”
李若晴真是无了奈了,真是枪打出头鸟啊!不就是争宠嘛,不就是想抢男人嘛,拿出真本事啊!她心里暗暗咒骂:你们拿别人性命来栽赃我,是不是太缺德了?
李若晴正色的说到:“林夫人和这位什么姬,还是妾的请慎言,秋姬言语冲撞我,也不是在这一两日,我为何到了今日才要去掌嘴?”她还是分不清那些个姬妾谁是谁,原本一脸严肃的那祁容若听了又是想笑……
此问一出,各人也都心里存了疑惑。本来这位波斯公主一入府,虽无名分,却独享恩宠,真是不满意谁,弄死个姬妾,她不动手,老爷替她做个了断,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如果说真是若晴轩的人打死了秋姬,大家多少还是有点信的。但是李若晴的问题,也是真实存在的,花园里秋姬言语冲撞李若晴,都过去八百辈子了,何苦今日动手?
王管事颤颤巍巍的开了口:“禀老爷夫人,自秋姬来了佛堂,每日虽拜佛抄经,但每每都是口中怒骂不止,多是言及若晴轩,所以……所以……若晴轩派了人来,奴才也没敢多言……”
李若晴一阵心惊,得,这一下,给她锤的死死的……
但仍要强装镇定的说:“王管事这话可笑的很,我且问你,你管辖的佛堂,可是任人出入,无需记录?”
王管事并不知道李若晴到底想问什么,只能据实回答:“回姑娘话,出入人等,均需记录在册,无老爷夫人认可,不得擅入佛堂内院,扰佛门僧人清修。”
将军府的佛堂,并不是一个简单屋子任人参拜用的。而是分前、中、后,三个不同的区域。
前堂,是府内开放的众人皆可拜佛的供奉之地;内堂,则是主子们礼佛、抄经、祷告之所,从这里开始,就需要在那祁容若和孔雪樱处报备,并且佛堂管事需要记录在册;后堂,则是供奉先祖的祠堂,有一班僧人在此清修,也是为先祖念法超度,一般无祭祀活动,不可入内。
由于那祁容若的先祖,跟皇上的是一脉,因此,府内祠堂主要是供奉他的父母兄弟,以及登得上族谱的妻妾。
李若晴:“那你取来记录一观,近期可否有我若晴轩之人出入过?”
王管事急出一身汗,李若晴这个主子一次佛堂都没去过,若晴轩的下人也没资格进去啊!
李若晴继续追问到:“若我的人从未踏足过内佛堂,那秋姬之言我从何而知?难道你佛堂下人来禀过我不成?”
王管事擦擦脑门的汗,怯声回到:“回老爷、夫人、姑娘,奴才只是据实禀报,实无污蔑姑娘之意啊!”
李若晴淡然一笑,接着说:“我知道你只是说实情,可是,王管事,这秋姬在佛堂之内多番造口业,你既听到,可报过老爷夫人不曾?”
王管事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答。孔雪樱也慌得一批,这秋姬口出恶语,又是在奉佛和先祖之地,细细想来,这样的下场,还有何可冤?
这管事若说报过孔雪樱,那她纵容秋姬,她就是纵了大不敬,她在老爷面前得不到好,这管事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说没报过孔雪樱,那他这管事是干什么吃的?
见管事不敢应答,李若晴接着淡定的环顾众人,然后淡定的说:“我只说一句,此事,与我若晴轩无关,仅是因为我并不知道这其中许多事。若我知道,赏一百个巴掌也不足够!必得我亲临现场,让她用嘴含烛,跪在佛前七日七夜,再日日掌嘴,日日上药,不许血流殆尽,必让她好好忏悔自己的口业。这么一时半刻就死去,也太轻松了吧?阿弥陀佛,想来必是我佛慈悲啊!”
这一番说辞,吓得众人不知如何反应,包括那祁容若。
他知道这个姑娘不一般,可这么歹毒的惩罚,也亏她想的出。莫名的过瘾是怎么回事?
紫鹃却心内暗笑:说狠话我们姑娘可来者不拒,但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没错,那祁容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毕竟被泛滥的同情心导致拐骗到京城的二百五,她也就痛快痛快嘴吧……
其他人可是虎躯一震,我的个亲娘啊,这是什么神仙公主?居然能想到这么折磨人的招儿,真是多谢秋姬打了个样儿,管她被谁所杀,可别波及我们才好啊!
以魏姨娘和陶姬为首的府内老人,纷纷跪地说到:“请老爷明察,若晴姑娘入府多日,从未与人有过争执,每每浮云阁见到,都是客气有礼,妾身等也是一时被秋姬死状所震,绝无怀疑姑娘之意。还请老爷彻查,还姑娘公道,也让众人安心。”
李若晴打量着说话之人,看起来年长许多,她猜测,这么大年岁位列姬妾,应该就是那祁容若小时便服侍在侧的魏姨娘了。应该比那祁容若大个5,6岁,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可有点显老啊。但是胜在柔和,看起来就是那种平易近人,温柔顺从的类型。
而此时的林思雅和卓姬、夏姬,也停止了哭声,呆呆跪着而已。当着老爷面,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还那么坦然,一时真是想不出如何应对了!
是啊,李若晴就是明白告诉她们,这个秋姬不是我弄死的,若被我知道背后在佛堂清修地咒骂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人这么轻易死!必须光明正大的折磨死,就是这么磊落!
这都大半夜了,那祁容若实在没心力在一堆女人中明察秋毫了……
那祁容若:“孟礼,你明儿带人去查吧,谁这么大威势,竟调的来府兵。不是有拿下的人吗,细细审问。先把秋姬的尸身送至冷房,及时上报,秋姬思乡,抑郁而终,母族想领回尸身,择日发还,如不需,择日下葬。”
孟礼:“是,奴才领命。”他清楚这其中意思,高句丽多半是不会要尸身的,死在中原的贵女可不是一两个了。如果需要尸身,送还过去,早都剩不下什么了。这都不是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查清,到底是谁在污蔑李若晴!
这时紫嫣赶了过来,跪拜后,回到:“禀老爷、夫人,奴婢带了若晴轩对事牌来,四支均在,并无遗失,所放之处,也未见异常。”
四支专属若晴轩的对事牌,上面分别雕着梅、兰、竹、菊,以金笔勾边,淡彩绘面,轻易仿制不得。
孔雪樱也有点没了头绪,便又询问到:“王管事,你所见的对事牌是哪一支?可确是若晴轩的吗?”
王管事谨小慎微的答:“回夫人话,正是若晴轩的梅牌,奴才不敢错认,精忠管事给奴才们展示过,也牢记如何鉴别。若晴轩和浮云阁的牌子都是上等楠木,与其他各院的均不同。”
这可气坏了那祁容若,必定是若晴轩出了内鬼!各院的对事牌都极其精贵,尤其是这几个大院落的,无论是材质、花样、色彩,都是很难寻到的。
可刚才他明明跟李若晴一起在屋子里,这对事牌究竟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又送回去的呢?
那祁容若却并未发威,只是简单吩咐到:“孟礼,请若晴姑娘到若逸斋小住,若晴轩一干奴才,全部压入府牢,逐一审过!”
紫鹃、紫嫣连恕罪都不敢喊,只能齐齐跪在那里。若晴轩出了内鬼,她们二人首先逃不了干系,毕竟是贴身服侍,又只有她二人知道对事牌放置的地方。即便不是她们所为,置个实则之罪也没跑儿。审,必得从她俩开始。
还没等孟礼来带走两个丫头,李若晴赶忙开口:“慢着!公子,我院儿里的事儿,还是交由我自己来处理吧,就不劳您和夫人费心,也别给其他下人添麻烦了!”
内鬼是谁,对于李若晴来说,倒没有很让她着急,这种事儿电视剧里多的是,并不让她意外。现在必须保下她的贴心丫头,她再被冤屈冲昏头,也强迫自己要保持清醒。
这俩丫头保管的东西被盗了去,先要被处置的就是她俩,李若晴倒了霉,最近身的丫头更是没好果子吃。她们之间的生死存亡根本就是被绑定的!这一番栽赃妙的很,不是除掉她,就是除掉她的心腹。
突然就想到了甄嬛的槿汐,自己的丫头,还得自己来护住!
李若晴说出的话虽淡淡的,可联系起刚才她要惩罚秋姬的言论,每个人的毛孔都张大了!
只有那祁容若不放心,很怕她会动了恻隐之心,遗留祸患。毕竟,这个同情心大到把自己都能装进去的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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