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椒房殿见杨绥,此时的杨绥已在殿中等候她多时。
她二人叙过君臣之礼,杨绥遣退了一众宫娥、太监,便一头扑入周从云的怀中,“娘,女儿好想你呀!”
周从云轻抚着杨绥的长发道:“妾身也想你呀!”
她母女二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杨绥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周从云的怀抱。
“这是安南贡来的夢果很是软糯可口,娘你尝尝!”
杨绥从象牙白的瓷盘中用牙签插起一块切成丁的夢果,殷勤递给周从云。
周从云仔细品尝了一番杨绥递给她的夢果,这才笑道:“四月的天本就没有什么时令水果,这夢果又是外藩贡来的稀罕物,妾身刚才在太后那里也看到了两个,看来皇上对皇后娘娘您还是挺不错的!”
杨绥也笑道:“安南贡来的夢果总共也就只有两蒌,除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臣分了几个,也就太后与女儿这里还分了几个,其余嫔妃皆没有,皇上对女儿确实是非常不错!”
“即是如此,却不知皇后娘娘待皇上如何?娘娘又将前尘往事都放下了没有?”周从云又问道。
杨绥低头道:“女儿是个懂得分寸的人,还请娘放心便是!”
听杨绥这么一说,周从云便知道她还没有放下李易,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劝道:“一个女人嫁人后只懂得分寸却是不够的,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为夫家开枝散叶。这常言道不孝为三无后为大,这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娘娘您嫁的还是皇上?娘娘就更应该尽快给皇上诞育个继承人才是!”
杨绥脸一红道:“宫中的女人这么多,皇上迟早会儿孙满堂。再者说了无论谁诞下龙子,女儿也都是名正言顺的嫡母,女儿还操这份心做什么?”
周从云又道:“若皇上只是个普通人,娘娘想不想生孩子的事,妾身也绝对不会过问。可是娘娘的丈夫毕竟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万一娘娘您因此事触怒了皇上,杨家上下好几百口人,可就都要葬送在娘娘的手中了!”
杨绥却道:“娘所说之事,女儿也不是不知,只是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女儿也不是有意为之。再说这种事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皇上的手中,现在是皇上不肯碰女儿,女儿也是无能为力。”
周从云叹了一声,直呼杨绥的名讳道:“绥儿,你可是娘亲手大的,你糊弄不了娘。你若真有心想跟皇上消除误会,凭你的聪明才智,娘相信你一定会办的到的。”
杨绥扭头冲向一旁,一时沉默不语。
见杨绥如此沉默,周从云便知她的话,杨绥还是没有听进去,她少不得要说两句狠话,“别的话娘也不想再多说,娘只想说这皇室不比普通人家,你又身居高位,倘若没有子嗣傍身,你以后若想要在这宫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怕是会很困难。娘也不求靠你求取荣华富贵,娘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算是让娘立时死了,娘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杨绥立时流下泪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周从云面前,“娘心中若是有气,尽管责骂女儿便是,娘又何苦咒自己早死?”
周从云也流泪道:“不是娘非要咒自己早死,只是娘总共就只有你与绮儿两个女儿,可你现在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绮儿那里又是那个样子,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过得顺心的,娘一看到你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心就如针扎一样痛,还不如早些死了早点儿解脱呢?”
杨绥又流泪道:“娘您有所不知,就算是女儿与皇上有了夫妻之实,但皇上也决计不会让女儿怀上他的子嗣,就算是换成姐姐进了宫也一样。换言之就是皇上不想拥有一个杨姓血脉的孩子,娘您难道还不明白吗?也正是因为女儿的不争,所以才会赢得了皇上的尊重,这已经是女儿与皇上最好的相处之道了!”
这回轮到周从云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她才知道这场悲剧的根源,原来是出自杨太后那里。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许久才道:“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生身之母,但她对皇上的心也没有差到哪里去,皇上为什么对她会如此不满呢?”
杨绥也擦了擦眼泪道:“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呀!在皇上的心里,他的绝对尊严受到了太后的侵犯,这对他做为一个皇上来说是绝不允许的。”
周从云将杨绥扶起来道:“如此说来,这件事并不是皇后娘娘的错,而是太后娘娘那里失算了!她当初就不应该选择让杨家的人进宫,或许那样皇上也不会如此厌恶杨家。”
杨绥一旁坐了道:“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且走一步说一步吧。”
“也只能如此了!就是委屈娘娘您了!”周从云又用帕子擦了一回泪。
杨绥强颜欢笑道:“娘不用为女儿担心,女儿定会尽全力保自己周全。”又问道:“不知姐姐那里怎样了?”
周从云想了想,才道:“绮儿现在还不错,只是对婚姻大事有些不上心。太后那里原想着把她指给安亲王为妃,只是南风那里又与燕国公退了婚,怕是安亲王那里不会同意的。”
提到李易杨绥心中不由一痛,她强压下心中的痛苦问道:“小表姨因何事与燕国公退了婚?他二人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感情,可羡煞过不少人呢!”
周从云道:“这其中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妾身也不大清楚。妾身只是听说,平阳长公主因怀疑南风与安亲王不清白,特意找上门去要求南风退婚。而南风虽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她因气不过,所以一怒之下还是同意了长公主的要求。”
师南风与苏少游就这样退了婚,杨绥一时难以接受,“那燕国公那里又是怎样做的?他为了跟小表姨在一起,曾经不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冒犯皇上,现如今他怎么就不知道拦着长公主点儿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他也不信南风的缘故呗!说起来这事,妾身也觉得怪不着燕国公会这样想,谁让南风与安亲王走得太近,不知避讳呢?”
说到这里,周从云又道:“但凡是个男人,对女人的贞节一事总是看得很重,皇后娘娘可千万要引以为鉴呀!”
“娘放心!女儿是决不会拿杨家的好几百口人命去犯险的。
杨绥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安亲王若是不同意娶姐姐为妃,还请娘劝劝太后不要勉强他,太后已做错了一件事,就不要让女儿的悲剧在姐姐身上重演了!”
周从云叹道:“这一点娘娘到不用担心,太后现在只怕已顾不上管绮儿的事。现如今南风这一退婚,皇上那里或许会有新的想法,太后那里正在为此事着急,所以才会着急忙慌的让妾身来劝娘娘。”
杨绥道:“依女儿看来,这件事太后她老人家还是莫要插手的好,皇上的事她管不了。”
周从云待要还说些什么,秋霜从外面进来禀告道:“启禀皇后娘娘,怀恩公公来了!”